第七十一章:父女情

    “为什么要去喜欢一个根本不应该喜欢的人啊,你可知道,我们血族与沈家有着怎样的仇恨。”血霸见着喜极而泣的女儿,不知是开心也不知是悲伤的说着,干枯的都能够看清楚骨头的手掌想要去擦拭血冰儿的泪水,可是事到如今,他连做出这样动作的气力都难以使出。<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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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皇。”血冰儿强忍了许久时间心意终于在此时流露,她紧紧的抓住父亲手掌,不敢有着半点松动,生怕老人在下一秒就永远的离开自己。<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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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母亲还健在时,我每当出征作战时,她就会依偎在身边哭泣,那时候我总觉得的十分烦恼,不过当你母亲离开人世后,我突然发现除了你,再也没有人会为我而哭了。”在经历了七十多年风霜剧变后,血霸在此时变得就像是个还未长大的孩子,他用着捎带埋怨的口气轻轻言说,眉眼中尽是悲凉:“若是我身体硬朗上一些,我一定会让你离开血宗,去寻找那个男孩。但是现在为了血宗,父皇不能这么做,希望你能够理解。”<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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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冰儿轻轻抹去泪水,老人的肺腑之言让女孩感受到了浓浓父爱,她重新挺直腰身,恢复英姿飒爽的模样:“皇兄果真没能杀死沈天吗。”<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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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要再提那个不肖子孙。”血霸原本心性极为的温和可亲,可是在当血冰儿提起血达名字时,他骤然间感觉自己受到了极大冒犯,虽然身躯使不出半点气力,但心意却是极为明显,充满愤怒:“我不过是刚刚落病在床,他竟然大言不惭的希望我退位,现在想来,真是有种令人作呕的虚幻感觉。”<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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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霸长呼气息,回想着血达面见自己的那天夜晚,穿着精致袍子的皇子以盛气凌人的态度进入了宫殿,随后装模作样的问候两句便直奔主题,诸多言语都是在血宗宗主之位以及军队全权指挥上做着文章,一时间就让躺在床榻上的血霸翻身坐立,怒声大喝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其实放眼这庞大血族,能够继承血宗宗主之位的人也只有他了,只要他耐心的等待,总有一天我会将一切都给他,可是我实在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向我理直气壮的进行索要,直到现在,每当想起这件事情我都无法释怀。”<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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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兄心性向来阴狠急躁,对于血宗宗主的渴望也是朝野上下人尽皆知的事情,不过过往他在父皇面前温顺谦卑,此次却为何会如此的急不可耐。”血冰儿看着父亲面目烦躁的样子,幽幽诉说,美眸中的不可思议极为的浓重。<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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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她和血达并不是同一个母亲所生养下来的亲生子嗣,但多年的相处,也让她对于名义上兄长有着几分了解。<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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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非是没有了皇位上的竞争对手,随即愈发的肆无忌惮罢了。”血霸执掌血宗已经三十年时间,亲眼目睹的大风大浪数不胜数,血达目前的心中所想,他自然是极为清楚:“自从我命令处死沈天后,你那皇兄就已然将最为原始的本性暴露出来。最近这三个月来,朝野上下关于他的弹劾数不胜数,我也曾多次私下批评他莫要行事猖狂,可他依旧是我行我素,一意孤行。因为他很清楚,现如今的血宗中,已然没有任何可以和他抗衡的政治对手,我这个父亲,也不会拿他这个唯一继承人怎么样。不过他万万没有想到,我却敢在这样的时候,将他派往南方监军,多年和他在朝堂上霍乱一方的范鲁也被我革了职。”<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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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霸一边说着,表情愈发激动,眼神中也凸显出了几分昔日枭雄的模样,似乎对于自己做出的决定极为满意。<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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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冰儿沉默了半晌时间,看着父亲强颜欢笑的老朽模样,内心不免感到许多心酸。<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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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本是整个北方最为强大的男人,是两百多万军队心中最为崇高的统帅,可现在,却深陷在和儿子的争斗中难以自拔。<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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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儿,不要为我感到伤心和难过,当年你爷爷离开人世前曾对我说过,世间万事终有因果报应,如今我所承受的一切苦难,都是为当初所犯的过错进行偿还。”很难想象作为血宗宗主的血霸会向女儿说出这样类似有点认命的话语,毕竟像他这种年轻时鲜衣怒马,中年时手握重权的人物,从不会向着任何势力低头。<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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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遥想血霸当年,雄姿英发,面若天神,见魔族万军而无畏,视人族七国君王如无物,气势何其滔天,何其震撼,可现在,一代雄主终于是落寞的垂座喘息,他就像是虎落平阳的猛虎,只能躲在深宫中,看着尖牙利爪日渐退化:“现如今我最为担心的就是你,这三个月里你替我执掌血宗朝政,想必是极为辛苦劳累。”<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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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父皇分忧本就是女儿的责任。”血冰儿生怕血霸受上些许风凉,连忙将锦绣被子为其盖好,同时美眸余光望向了悄声从宫门外行来的仆人。<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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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霸见着女儿乖巧孝顺,不禁心意松缓了许多,长长叹出几口气,薄唇颤颤抖抖的道:“我听百官们对你评价甚好,都说你处事谨慎分明,毫无错乱之事。”<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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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儿臣年少久居深宫寂寞的很,就阅读了许多藏在书库中的诸多经书典籍,许多治国处事的道理都是从书籍上学来的。”血冰儿说话的时候,眼神光彩璀璨就像名贵宝石,仿佛言说到读书之事时,脑海中总有着许多美好回忆可以追寻,心中欣喜的也像是一阵浓烈香风,导致精致五官露出了最为美丽的浅笑。<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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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霸虽然如今连说话都有着几分气喘,不过对于女儿的心情变化却是极为的关注,在看到血冰儿的畅快微笑后,他也是露出了枯木逢春般的笑容:“是和沈天一起看的吗”<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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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皇怎会知道。”血冰儿诧异的都要从床榻上站起,面若桃红,羞红了脸庞,惊奇语气中也有着少女般的可爱。<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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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大深宫中有着上万戍守士兵,为父怎么可能不知道,不过是怕你不喜,所以从未言说出来。”血霸见着女儿这幅羞涩模样,心中不免有着世事难预料的感觉,毕竟就算他再怎么去高瞻远睹,也定然不会想到女儿和仇人的子嗣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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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血冰儿面色通红的都要说不出话来,内心颇为紧张的来回颤抖,生怕是父亲还知道什么自己和沈天的往事。<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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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服药的时辰到了。”就在父女二人正气氛温馨的聊着普通家常时,仆人便是端着浓稠药汁来到二人面前,他先是眼色隐蔽的看看躺在病床上的皇帝,见其依旧是虚弱不堪,心中竟暗自窃喜。<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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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后又是刻意躲避血冰儿的眼神,面色装出淡定模样行上礼仪,进而捧着白玉杯,向着血霸走去。<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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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就由我来给父皇喂药吧。”血冰儿见仆人面相虽是平和无奇,可眼神却飘忽躲闪,心中不禁是有着怀疑。<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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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仆人听着血冰儿想要亲自来进行喂药,过往稳重端着玉杯的手掌竟是惊慌的颤抖,微笑表情看起来比哭泣还要丑陋:“此药服用起来颇为麻烦,前后耗时需要不少的时间,公主身娇体贵,如今又承当着监国理政的责任,这点小事还是让奴才来做吧。”<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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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是一碗药罢了,没什么可麻烦的,难不成还是毒药。”血冰儿愈发觉得仆人奇怪,她以不可忤逆的皇家气势将手掌放在了玉杯上,秀丽温婉的眼眸也在瞬间变化出了九天凤凰浴火重生时的傲然。<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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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仆人本在君王卧榻之侧侍奉多年,若是论起心性来,定然是厚重如山难起波澜,可是今日血冰儿的到来却像是一把突如其来的匕首,以并不强大却十分巧合的方式,将自己的心绪悉数打乱。<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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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那句“难道是毒药不成”说出后,手掌抖动更加厉害,甚至就连玉杯中的药汁都洒出了不少。<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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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抖什么。”血冰儿强行从仆人手中将药汁端过,轻描淡写的看上几眼后,不禁细眉紧皱,极具威慑力的叱喝声严肃至极。<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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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奴才近日以来感染风寒,身体略有不适。”仆人已经惊恐的全身上下都起鸡皮疙瘩了,深深低垂着脑袋汗如雨下,甚至身躯上的衣装也变得极为沉重,如同泰山般让他喘不出气来。<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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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寒。”血冰儿尚且还不知道这仆人为何会如此的心神慌张,但出于对其表情变化的精细观察,已经确信仆人定是有着蹊跷古怪之处:“既然感染了风寒,就应该换个人来送药,若是你一不小心将风寒传给父皇该是如何。”<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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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主殿下说的是,我这就差遣另一人来向陛下喂药。”仆人支支吾吾的回复上两句,随后就像是有着魔鬼追赶似的,逃命般的向着宫门外行去。<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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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他再也顾不得什么谋划多年的阴谋,只想着赶快离开血宫,不,离开血都这座是非之地。<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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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让你走了吗。”果然是流淌着皇室血脉,在血族中更有着万千宠爱的女子啊,血冰儿在过往总给人一种温润典雅的大家闺秀印象,每逢晚席宴会她总是含着浅笑,无论是谁出现在眼前,始终不变的就是一幅平淡宛若清泉的模样。<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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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自从三个月前主政金色大殿后,年仅十八岁的女子俨然成为血霸,乃至血宗的代言人,而此刻,她以愤怒的气势阻止了奴仆的离开:“这药是谁开的方子。”<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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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公主殿下,太医院数百太医联合送上的药方。”仆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脑袋死死低着地面上,不敢有着半点动作,甚至就连面容都快要贴合在地板上。<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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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人,连夜彻查太医院上上下下,上至总管院使下至御医医士,一个都不能放过。同时命令宫廷侍卫,将太医院人等的家属眷侣悉数控制,没有我的命令绝不可放出城去。”一连串的命令让从宫外奔跑进来的侍卫们都惊恐不已,同时也让躺在卧榻上的血霸都露出了似笑非笑的懵懂表情。,<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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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人能够想到温和宁静的公主会在这个夜晚爆发出如此的能量,就像没有人能够猜到,接下来的血宗将迎来怎样的剧变:“如若是什么也查不出来,那就把太医院的那帮庸医全部换掉,反正父皇食着苦药,也不见病情半点好转。但如若是查出问题,那么今日我所提及的所有人,就好生待在血牢中的等候发落吧,我会让吏部的人按照律法,该治罪的治罪,该处死的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