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恐生事端

    一步两步,三步……

    原来,从那条小巷到温云聿生活的破旧房子前,只是眨眼的功夫。

    温云聿并没有回家。

    她的目光穿过狭窄的街道,落在温云聿那扇半掩的破旧木门上。

    喻浅鲤皱了皱眉,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焦虑。往常这个时候,温云聿应该已经在家了,为什么现在还没回来?

    她轻轻推开木门,走进那间熟悉的屋子。屋内陈设简陋,却收拾得井井有条。喻浅鲤四处张望,希望能找到温云聿留下的线索。

    然而,除了桌上摆放着几本泛黄的书籍,阳台上时不时吐泡泡的小鱼。

    喻浅鲤想起自己刚把这条小鱼送到温云聿这里时,它还是一条瘦小的五彩斑斓的小鱼,在透明的鱼缸里游来游去,时不时甩尾,给她扑腾几滴水珠出来。

    如今,它已经长大了不少,身上的鳞片闪烁着淡淡的光泽,偶尔吐出的泡泡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晶莹剔透。

    喻浅鲤走到阳台,轻轻敲了敲鱼缸,小鱼立刻游了过来,仿佛认识她一般。

    她微微一笑,心中涌起一股暖意。这小鱼是她和温云聿共同的回忆,每当看到它,就像是看到了那个与她共同分享生活点滴的温云聿。

    想到这里,喻浅鲤撇了撇嘴,用手指戳了戳小鱼的鱼缸。

    “还是你可爱,不像某些人。”

    似乎是感受到了喻浅鲤的控诉,在这之后,小鱼连摆尾都没那么有力了,整条鱼都蔫蔫的。

    喻浅鲤逗了缸里的小鱼一会,想接着这段时间等一下温云聿,结果逗了它很久,见它始终都提不起什么精神,索性收了手。

    “算了,不逗你了,你好好长大吧。”

    转身的时候,却意外地发现墙角靠着一把黑色的雨伞。

    她微微一愣,那伞,正是前几日温云聿送她回家时用的。

    她轻轻走过去,伸出手,指尖触碰到那冰冷的伞柄,伞柄上的凉意透过指尖,传入她的心间,将她的思绪一下子拖回到了那个雨夜。

    温云聿撑着这把伞,将她护在伞下,一路送她到家门口,即使自己已经被雨水打湿,他也依旧将自己牢牢护在伞下。

    那时的他,就算脸上看不到笑意,眼中也全是温柔。

    喻浅鲤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她忽然有一阵心慌,觉得自己在这里根本等不到他。

    那她应该去哪里找他呢?

    她下意识地仰头望向天空。

    只见原本晴朗的天空,此刻已经布满了厚厚的乌云,仿佛随时都会倾泻而下。一阵微风拂过,带来了丝丝凉意,也带来了远处隐隐传来的雷声。

    她站在温云聿的破旧屋前,望着天空,心中涌起一种难以名状的预感。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即将发生。

    “阑雨长风,恐生事端啊。”

    喻浅鲤的心猛地一紧,她抓起那把黑色的雨伞,仿佛抓住了唯一的线索。她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屋子,穿过狭窄的街道,一路疾驰。

    穿过熟悉的巷子,街道两旁的景物在她眼前飞速掠过,她的心跳随着脚下的步伐越来越快。

    她不知道温云聿在哪里,但她有一种强烈的直觉,觉得他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小路两旁是高高的围墙,墙上爬满了藤蔓和野花,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她的脚步并没有放缓,反而更加急切地向前奔跑。

    终于,温家的大门就在眼前。

    在离大门不远处,喻浅鲤的停了下来,眼前的视线似乎因为疾跑而有些模糊。

    她躲在了周围的灌木后面,试图平复急促的呼吸,胸口起伏不定。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门内传来的声响。她抬起头,目光穿过铁制栏杆的大门,看到了里面的情景。

    只见温云聿的母亲站在院中,面色铁青,手指不停地指着温云聿,口中说着什么。

    温云聿站在她对面,低着头,一言不发,那个挺拔的背影中,似乎藏着无尽的麻木与厌烦。

    保姆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两人的脸色,时而劝慰几句,却似乎也无法平息温母的怒火。

    喻浅鲤躲在灌木后,心中五味杂陈。她从未见过温云聿受这样大的委屈,那种深深的无力感仿佛也传染给了她。

    她紧握着手中的雨伞,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忽然,温云聿抬起头,他似乎说了些什么,温母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扬起手,狠狠地给了温云聿一巴掌。

    “啪——”

    清脆的响声在空旷的院子里回荡,喻浅鲤的心也随之一颤。她看到温云聿的脸颊瞬间红肿起来,他却只是紧咬着下唇,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温母似乎还不解气,她指着温云聿的鼻子,大声地训斥着,声音尖锐而刺耳。

    离的太远,喻浅鲤只能隐约听到几个字词。

    无非又是些“孽种”,“野种”,“不配活着”的字眼。

    然而在下一刻,喻浅鲤敏锐的捕捉到了一句话。

    “如果不是我,你还能享受这十多年的富贵生活吗?”

    似乎是出了气,温母冷哼一声,转身进了家门。

    而温云聿则是直接跪在了门口,他的头低垂着,发丝随风轻轻飘动,露出那红肿的侧脸和紧抿的薄唇,双手紧握成拳,青筋凸起,似乎在隐忍着什么。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只有湿润的空气和远处鸟儿的鸣叫。

    喻浅鲤的心猛地一沉,她似乎在这一刻,明白了什么。

    她脑海中忽然闪现出温云聿曾说过的一些话。

    他说:“浅鲤,其实你不必同情我。”

    他又说:“你知道吗,在遇见你之前,我从来没有过生日。”

    那时喻浅鲤总觉得,他深邃的眼眸中,藏着太多她看不懂的情绪。

    而此刻,那些碎片般的记忆在脑海中逐渐拼凑起来,形成了一个令人震惊的真相。

    这个真相像一块巨石,重重地压在喻浅鲤的心头,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雷声轰鸣,喻浅鲤抬头望向天空,只见乌云密布,如墨般翻滚,仿佛要吞噬一切。

    “要下雨了。”

    她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