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卡达斯草原

    陈金德骑在马上,心里有许多说不出的事。看见儿子坐在马背上走在前面,不由得想起儿子这两天说过话和做过的事,已经比以前差别太多,甚至还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儿子。这时已经到了中午,金德让侍卫停下休息。陈树坐在一旁,紧闭着双眼,背后是一望无际的草原,春风已经开始席卷这片绿海。天上的飞鸟也在空中盘旋寻找食物,太阳深深地藏在云后,让人感觉不到温暖,凉气肆意地霸占着周围。金德看见儿子整个人盘坐在旁边,没有以前那种活泼的表情。记得以前他是最粘人的一个,每次都会和父母哥哥打闹,最不在行的就是照顾自己的妹妹婉婷。

    那些士兵远远地坐在一起,以前最怕自家的二公子,现在更加害怕。几个人在那里切切私语,眼神非常地凝重,不时地看向盘坐着的陈树。陈良走到金德旁边,说道:“老爷,二公子的变化很大,现在都不喜欢拿剑了。”金德当然知道这些事,心里一直压抑着这些问题,很想找个人聊聊天。看陈良比较懂事,也有心情和他聊,说道:“由死到生,似乎也看透了一些东西。他真的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重生似乎和冬眠一样,体味寂寞和虚无,等待春风归来,就是蜕变的时候。”张良有点深情地说道。金德听了他的话,心里一惊,想起了一些可怕的念头。摇了摇头,便将这些抛去。再看张良,脸庞对着天空,身体微微放松,似乎很享受似的。金德看着张良从小长大,只是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想法,难道说自己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这时陈树慢慢从地上站起来,往士兵那里走去,完全没有以前贵公子走路的模样,全身都十分地放松。几个士兵看见二公子过来,站起来下意识将手搭在腰间的剑柄上。金德看得明白,只有人没有安全感时,才会做出那样的动作。看儿子打算和士兵交流,也想看看他怎么做。刚一会儿,金德看见有点士兵身体放松起来,随意地站着,然后又笑了起来。陈树和他们坐在一起,说说笑笑好一会儿。

    金德想起陈树以前顽皮的样子,对待士兵非常地轻浮,认为他们不过是身份低微的人,经常调戏他们。陈树天生血脉就比较强大,使用剑都是比较厉害的。陈忠常常回去训练场地看他们,每个年小的孩子都很认真地联系。陈树例外,直接躺在房顶,看着练武场的不断训练的孩子。陈忠见他没有训练,说道:“陈树,你怎么不联系?”陈树那时候才十二岁,口子稚嫩的声音还未完全褪去。张大着嘴说道:“没有对手,没有办法训练。”陈忠捡起场外的钝剑,说道:“现在你有对手了。”金德完全看着眼里,也不说话,就想看看结果如何。

    陈树跳下屋顶,也捡起地上的钝剑,有点疯狂地说道:“那得试试才知道。”陈忠的手腕非常灵活,剑士运用的非常高明,格挡和进攻的力道都运用地十分恰当,这点金德十分清楚。陈忠也不主动攻击,这次陪练的目的不是为了打败对手,而是为了调教侄儿。陈树双手执剑,从陈忠的左边攻击。金德看得出来,陈树并没有认真思考攻击的方式。虽然陈忠右手拿剑放得很低,但是毕竟身上没有穿戴盔甲,很快就会将剑尖朝地,伸出钝剑来进行格挡,这个动作和金德预想的一模一样。陈树的实战经验很少,不知道下一步怎么去进攻,如果是金德肯定会后退半步,直接双手执剑竖劈过去。陈树进攻一次后,没了主意,后退一步后继续观察他。这次陈树从正面攻击,显然这已经落入下风,这样直接冲上去肯定要吃亏。陈忠往右边斜跨半步,当陈树靠近陈忠时,便被抓了个正着,用钝剑打中左腿,跪在了地上。陈忠说道:“陈树,看来你的对手有意放你一马,你还是好好练习吧。”

    自从那次陈树被打败以后,每天都去找侍卫练习,后来变强以后,侍卫们都怕了他。他喜欢去雪域森林里,金德问过他,为什么去哪里?他说:“感觉只有在那里才能看到世界最清净的一面。”父亲怕他危险,便让他选择一个誓言侍从。最后自己选了滕南,给他取个仆人的名字叫藤条。藤条有几次带着陈树去吟春楼,金德并不知道,后来侍卫们议论,本来想处理藤条的,结果便发生了那样的事。

    张良往士兵们那里走过去,听到陈树说:“吟春楼的小红,身子最暖和了,那是过冬最好的棉被。”几个士兵听得津津有味,眉飞色舞的。张良也兴致勃勃地坐下听他说:“兰勇,你最中意哪个姑娘?”兰勇看上去有点羞涩,大概二三十岁的样子,穿着淡红色的盔甲,白色的披风堆积在草地上,摆了摆手,有点不好意思。陈树打趣地说道:“你难道还没过去,真是可惜了。各位兄弟都为陈家出了不少的力气,可以在刀口上舔血。虽然没有打仗,至少也抱着危险,等回北约城,我好好请兄弟们喝一杯。”这下众位士兵才完全放松心态。

    聊了一会儿,陈树看远处父亲独自坐着,便让陈忠继续聊着。走到父亲跟前,金德看了他一眼,说道:“你变化很大。”“还有谁和我一样经历过由死到生的。”陈树意味深长地说道。金德没有说话,似乎有点默认。陈树不像尴尬下去,说道:“刚才我听士兵们说,卡达斯草原有很多的游牧民族,他们以放牧为生,与蓝天相伴,与草原同生。这是多么好的生活,这也是他们最信任的东西。不需要权贵的约束,也不需要世人的嘲讽。”金德似乎明白了他的话,说道:“人因环境而生,又因环境而死。我当然也想这样自在地活着,可惜做不到。”陈树理解父亲,在北约城还有一个大家族要养活,有母亲、妹妹、亲戚那么多的人,在那里是逼得你成为一个无私的人。

    “我的事估计也传到皇宫里了,父亲你觉得李适下一步会做什么。”陈树望着远方,有点深沉地说道。金德说道:“只希望勇儿吉人自有天相了。”“我还是喜欢叫他海林哥哥,陈勇这个名字不好听。”陈树说道。金德看了他一眼,笑着说道:“等他回来,他就是陈海林。”

    “那你以后怎么对付皇家侍卫的人,他们那些人不是这些普通士兵可以打赢的。”陈树严肃地说道。金德看了他一眼,说道:“皇家侍卫队虽然说是贵族的私生子,但不过才三千人,其他的也都是普通士兵。”陈树明白父亲有意是要与皇家开战,但现在时态还不明朗,不适合闹翻脸。金德又说道:“我这次出来,看到很多的穷人更加穷,这样下去帝王朝迟早要完。”陈树看父亲越说越激动,便抓着他的手说道:“我永远支持你。阿乌库拉!”金德很吃惊,陈树已经完全信仰乌神教。

    陈树看父亲带着吃惊的神情,便解释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信仰,我的信仰是乌神教,父亲你的信仰是家族的传承。信仰是精神上的东西,因为有的人说不清这种感觉,便将意志托付在鬼神身上。乌神不同于别的神灵,他可以将信徒的意志变成现实。”金德听得有点头晕,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陈树又说道:“每个人都是一样的,如果生来就有钱有权,不为生活发愁,那他很难去信仰神灵。但这个世界很残酷,你不祈求神灵的保护,因为你知道神灵太过虚无,只能请求权贵的保护。如果你生来就是穷人,没有权利和金钱,权贵对你嗤之以鼻,那你只能祈求神灵的保护,祈求一生平安和幸福。如果权贵和信仰你都没有,那等待你的只有灭亡,最后归于尘土。”

    金德明白,每次人在关键点的时候,就是自我选择的时候。自己无法从世俗的轮回中挣脱出来,只有在里面继续生活下去。陈树看父亲有点明悟,继续说道:“北约城林家和我们是亲戚,虽然这么说,但最近几年一直处于竞争的关系。恐怕林伯伯是担心自己的儿子出事,才这么卖力讨好。周家是没有多少想法的人,他们遵从金钱,但又担心和赵家一样,一直和皇家保持着不远不近的关系。现在我们的盟友只有赵家和南境城外公王家。”金德当然清楚这个问题,现在还担心其他的问题,现在金库里已经没有多少钱,只有慢慢想办法弄点钱出来才行。

    这时陈良走过来,说道:“老爷,我们该出发了。”金德和儿子对望一眼,便带上人马继续往北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