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乌龙神驹)

    民国初年冬腊月,豫西五指山区大雪连绵不绝,被群山环抱的十里跑马川银装素裹,一派北国风光,仿佛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

    黑风马场,就坐落于跑马川南端横亘东西,高约七八百米,绵延十几里地的岗岭之上。

    这座岗岭,其实就是远古之时修筑的防洪堤坝。虽无史书记载,却可从当地的地理环境上隐约可见。

    高大巍峨的堤坝下面,便是一望无际的十里跑马川。

    这个冲积而成的河套平原北部,便是连绵起伏,层峦叠嶂的五指山脉。

    在山脉的夹缝之中,有两条宽阔的河谷,谷口夹山而出,正对着十里跑马川上,走出河谷的北口,进入巩县地界,便是黄河的支脉大清河,如今的大清河早年因黄河的多次改道,而失去了往昔奔腾咆哮的壮观场面。

    所以,河谷早已废弃,空旷冷清,但就河谷两岸冲刷的痕迹,可以断定,当年的大清河是何等的汹涌彭拜,气吞山河。

    十里跑马川之所以有此广袤的川地,离不开当年大清河的功劳。

    这就不难理解,当时的古人为何倾力打造这座举世罕见的工程。说的不为过处,这项工程的惊世核俗,绝不逊色三峡水利工程。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若非自然之力的造山运动,绝对成就不了这一世纪工程。

    这座世纪工程,无处不显示出人为劳动的痕迹,因为,这座堤坝的东边,有一巨大的泄洪闸门,但就这个闸门,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其工程的浩繁艰巨,绝不逊色都江堰。也或葛洲坝。

    站在堤坝的高处,俯瞰十里跑马川上,可以想象得到,当年,烟波浩渺,湖光山色,沙鸥翔集,锦鳞游泳的场景,这堤坝之上的人烟繁华场景,应该也如秦淮河畔的十里秦淮人家,

    只是这一切都已成为过眼的云烟。如今取而代之的,便是这占地广阔的黑风马场。

    靠着年出栏量超过万数的惊人业绩,就跟当今的丰田宝马一般,占据中原地区输出交通工具市场的半壁江山。

    在民国的早期,能买起马匹作为出行或者运输的交通工具者,跟现代人买的起汽车的消费水平大体相当,再次一点。便是骡子和驴,便相当于现在的,面包和三轮。

    黑风马场出栏牲畜的惊人数量,得益于十里跑马川的拥有者,那就是与黑风岗遥相呼应的豫西第一大庄,碧玉山庄,

    因为,十里跑马川上有着广阔的肥美草场。此外,碧玉山庄之所以以碧玉命名,皆因它坐拥一座盛产碧玉的名山,伏牛山主峰。

    碧玉山庄的富可敌国,绝非空穴来风。

    马场,肥沃的十里原野,还有取之不竭,采之不尽的玉矿。这为碧玉山庄带来滚滚的财富。

    说到底,这一切的缘起,还得回到这座黑风马场上。

    因为,这里十里八里的村镇,都知道碧玉山庄的发家,得益于一个人,

    这个人就是养马出身的司马曹。

    司马曹养着一匹神话传说里的马匹----乌龙神驹。

    据说,乌龙神驹是人间和上天之间,跑的速度最快的马匹,如果以光速形容,它有过之而无不及。据说,人在死后的阴魂,只要能穿越时光隧道,便可转世成为神人,

    而乌龙神驹就是在人间唯一的一匹能够穿越时光隧道的神畜。

    不止这些,司马曹的家族还拥有一挂神奇无比的马鞍桥,据说,没有这副马鞍桥,你即便有通天彻地之能,也休想骑上乌龙神驹的脊背,更穿越不过时光隧道,

    有关这副马鞍桥的渊源和背景,民间的传说纷纭,莫衷一是,但归根结底,却与碧玉山庄辖地内的血狼谷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因为,在血狼谷高耸的万丈崖壁上,斜插着一把开天辟地的血狼神兵。

    这把神兵利器上,依附着一个人的魂魄,每每在年节之时,欢庆之余,那把神兵利器,便会发出震耳欲聋的的潇潇龙吟。

    据说,这把神兵利器,乃是远古战神蚩尤所拥有。

    而那匹乌龙神驹和马鞍桥便是蚩尤的坐骑。

    这个传说,当地的百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据传,当年的慈禧太后闻知此事后,期望自己的将来能够升天入仙,便差大太监李莲英长途跋涉来到黑风岗,欲购得乌龙神驹,最后,竟然以圆明园来换,司马曹在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又附加一条件,那就是封官加爵,年俸禄九千担的司马大将军,才算答应此笔交易。

    只可惜,没过多久,圆明园被八国联军大火焚烧殆尽。此事便就此搁置,

    到了司马曹这辈人,因国难当头,战火连绵,人人自危。便不多人关注此事,遂安稳二十几年过去,

    直到三年头起,跑马川上来了个日本人,名叫灰里太郎的考古学者,因慕名五指山的地貌形势,及蚩尤战神的诸多传说,先从河北,一路辗转来到十里跑马川,继而打听到了乌龙神驹和马鞍桥的故事。

    经过一番不懈的努力之后,又特意请司马曹吃了几回日本烧烤(料理),终于打动司马曹,

    也鉴于他是外国友人,处于尊重,他领着灰里太郎先生,前去一睹乌龙神驹的风采、

    可他哪里知道。这个看似瘦瘦弱弱的小日本儿,一副文质彬彬的学者风度,什么考古文物专,亚洲地质勘察教授---却是扒边遍我中华祖宗坟地,掳走大量文物宝藏的尸虫及盗墓贼?

    司马曹在领着他观赏的过程中,这位灰里太郎,也许是和墓坑,枯骨浸淫日久生情,对乌龙神驹倒不怎么上心,却对雕鞍上的文字记载大感兴趣,

    他似乎认得甲骨文字,看过之后,表面风平浪静,看似兴趣并不十分的高涨,内心却是惊涛骇浪,震惊莫名。

    只是淡淡的问“司马鞍是你什么人?

    司马曹如数家珍回答括弧(五百九十三)祖祖祖爷爷的爷,以养马和制作马鞍桥起家,他指指这副马鞍桥道“这就是元祖为蚩尤战神定制的,”

    既然是蚩尤战神的马鞍桥,怎会放在你这里?“

    司马曹道''''爷爷的孙子也曾问过这个问题,爷爷回答,爷爷的爷爷说,他自打懂事起,就看见这副马鞍桥放在这里,这匹乌龙神驹也在这里,

    马在,马鞍桥自然也在。”

    灰里太郎仍不甘心再问“可我查过---“

    话还没完,司马曹道“你不用去查,自打汉朝的司马迁开始”,中史学家和动物遗传专家就联袂研究蚩尤的坐骑“”食铁兽”。

    到如今,总算得出个权威性的结论,那就是,“”食铁兽“”是不存在的动物,

    凡属兽类,皆为肉食或者食草动物,没有啃铁的。

    证据是,但凡吃铁的,有可能是动物,但非兽类,

    即便吃进肚里,也会吐出。

    截至目前,唯有一种这样的动物。“司马曹卖关子般停住不说。

    灰里太郎追问“什么动物””

    司马曹回答

    ''''炼铁炉子。

    灰里太郎愣住,自言自语

    “懂嘞还不少”(河南方言)

    灰里太郎在经过一番仔细的考察,并翻越大量有关蚩尤战神的记载之后,又对血狼谷进行一番实地考察。

    心里的震撼,令他久久平静不下,心里话,我的个姥姥哇,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华夏帝国?“

    三天后,他亲自找到司马曹,说明来意。

    司马曹摇摇头,回答他“黑风马场有三样东西不能卖,

    一是信誉,二是乌龙神驹和马鞍桥,三便是我司马曹。

    司马曹做出“”请便“”的送客礼。

    灰里太郎朝他咬咬牙伸出两位数。

    以为这个喂牲口的定然没见过如此巨额的数目,是个勺子。

    马和鞍,给你三十两,

    这货平时里跟盗墓贼,土匪和二混子打交道,

    常常拿萝卜白菜价格,将人家拿命换来的珍品说的一文不值,

    最后烂杏一筐搓回,

    拿到欧洲卖个天文数字。

    对于司马曹这是故伎重演。

    司马曹听听,既生气又可笑,看着灰里太郎,以为他是游乡的货郎担。

    劝他“安心回去做老本行,找头发换针,换糖豆,啊!”

    拍拍他的肩,给他讲个笑话

    说是前年,一个乡下傻帽,牵一头草驴(母驴)找着司马曹非要乌龙神驹给驴配种,

    司马曹好说歹说,大讲道理,什么俩货八字不合,相貌不配,基因不对,等等,说一箩筐,老农就是不依,

    直说张果老给他托梦,驴是他的,也算神驴一头,如今发情期到,只有找神驹配对,

    司马曹就是不准,老农就是不走,

    气的司马曹对着乌龙神驹大哭三回,

    愧疚难当道“原指望给你找个门当户对的,却来个死皮赖脸的草驴。还赖上了。

    司马曹实在拗不过,就依了老农,

    谁知刚一牵到神驹屁股后面,乌龙神驹一抬后腿,竟将母驴一个蹶子踢死。

    老农这才伤心离去。

    灰里太郎一愣,问司马曹“赔他多少钱?”

    司马曹伸出两个手指,和你出的数目一样。

    “你好像在拐着弯子骂我?”

    灰里太郎挠挠头,不怎么确定的看着司马曹问。

    司马曹此时真有心让乌龙神驹撂他一蹶子,

    碍于他是国际友人,只有硬着头皮和他磨叽。

    灰里太郎,也是大和之魂的佼佼者,骨子里不要脸的硬核因子强大无比,一连三个月风雨无阻,将价格一路攀升,直逼道琼指数,这才涨停,

    这回伸三个指头,咬牙切齿,从骨子里蹦出三位数

    三百,

    司马曹赶紧将口袋里的现银搜寻搜寻,塞给他,劝道“回姥姥家吧,外面世态炎凉,”这是二百九十九两现银,一并你的烧烤费用,全部结清,请回吧“

    灰里太郎,情急之下,问道“司马桑,你想多少?“

    司马曹毫不客气问知道圆明园不?

    灰里太郎惊讶无比问道“连圆明园你都知道?告诉你,那可是世界上,财富与艺术完美结合的巅峰之作,怎么了?

    司马曹道“若不是被八国联军毁掉,那就成为我的产业。

    他指指乌龙神驹。意思很明显,换“乌龙神驹”

    灰里太郎差点跳起来,他绝对不信大清的太后拿“圆明园”换“乌龙神驹”

    即便属实,这等荒淫无度的笑料,也不便载入史册“”

    叫道''''这不可能,你这是胡说八道,

    “他看着司马曹

    “我们的富士山,老是火山喷发,找不出原因,现在我知道了,

    谁干的?司马曹问。

    原来是你喷的,你个世界上最大的喷子。

    司马曹耸耸肩,摊开两手,一副很无奈的表情。

    后来,灰里太郎回国,写了一本《血狼神兵》

    对血狼神兵及乌龙神驹进行详细记载和阐述。

    并对富士山火山喷发这一现象和原因,从科学角度进行了系统阐述,

    有理有据的断言,中国“喷子”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要求向他们索赔。

    此书在日本岛内风靡一时,招致大批日本废柴,愤青,王八蛋,蜂拥进中国,

    打着各色太阳旗号,招摇撞骗,掘坟盗墓,即便老太太的洗脚盆,夜壶都弄回日本,标明这是他们先皇妃的御用漱口器物,

    致使中国那些造假行业长盛不衰,

    一只赝品的唐青花瓷,批发价八角,外带送夜壶两个,

    他们将之封入古墓,一个月后运回日本,五百倍一千倍卖出。

    一时间,大街小巷都充斥着中国的日本货色。

    真品的价格,比如一个秦始皇兵马俑,能买下华尔街。

    一只杨贵妃当年用过的夜壶。往纽约拍卖行一放,一锤子敲下,惊得大半个欧美股市持续动荡半年之久。

    更别提日本。流入日本的中华古董,直将他们的gtp 提升百分之三百。

    大和商社,

    便是众多日本社团中来到中国掘坟盗墓的其中一员。

    只不过他的背景,是日本天皇和日本军届。

    他的目标就是蚩尤战神的坐骑和斜插在血狼谷崖壁上的“血狼神兵”

    以及为日军侵华开始旷日持久的准备工作。

    。

    这天的清晨,天色朦朦刚亮,风雪中就见冲出一队快马,约莫六七人的光景,俱是一袭黑色披风,黑色的风帽。

    行至川口,隐隐看见黑风马场的轮廓时,当先的一位勒住马缰,挥手示意暂停;他的身后传出一女子冰冷的声音“井上君,为何停下来?”男子脸上的肌肉一阵抽动,望着马场上空袅袅升起的炊烟,无限感慨道“每次来这里,总会令我想起北海道乡下的村庄和亲人,可惜呀,我们却是一群--不速之客”。

    女子打马前出,与男子并行,用提醒的口音道“井上君,不要忘了我们此来的目的,这次,绝不能再空手而归”

    井上看他一眼,劝慰道“樱子小姐,刚来你不懂,这里不是北海道,打架我们不占优势,记住,我们的身份就是一群和气生财的商人,不到万不得已,不会与人为敌,”

    樱子不服气道“那又怎样?我们也不是吃素的,今日若还谈不拢,那只有硬抢了,乌龙神驹我们志在必得”!话音落,便欲催马前行。

    井上慢悠悠道“樱子小姐总是那么冲动,忘记了上次的教训吗?”樱子勒住马缰。井上继续道“别忘了,这黑风岗可是十里跑马川的门户所在,碧玉山庄的桥头堡,连豫西最大的匪帮都望而却步,樱子小姐,你明白我的话吗?“樱子仍不服气问”井上君,你说我们该如何办才好?”

    井上一郎回头道“山下君,麻烦你与樱子姑娘将我的拜帖送进马场,交给凤雏先生,就说,他的老友井上一郎拜会。”

    (二)

    黑风岗,随着岁月的剥蚀,洪水冲刷,岭顶绵延起伏,沟壑纵横,马场便是借助一道高约数丈的土崖而建,占地十几亩之大,土崖分上下两层开凿了一二十间窑洞,上层窑洞,一半做为仓储,一半为执勤瞭望的哨所,哨所与围墙相连,仿照古城墙防卫设施而建,每隔五米,一尊炮台。高约两丈有余,虽是泥土筑就,却是以古法的三合土层层碾压,百来斤重的榆木夯夯实,当年马场遭遇匪患,重炮轰击三天三夜硬是没炸出个缺口;院分南北两院,北院饲养牲畜,院内,面积广阔,占地十亩有余,牲畜棚舍可容千百匹骡马;适逢骡马出圈之时,商贩缤纷云集。南院,青堂瓦舍鳞次栉比,松柏修竹绕舍而生,这些房舍大抵为贩马而来的客商准备。院中有一宽大的练武习武场地,场地两旁,几十种兵器整齐排列于兵器架上,场地正面魏然矗立一座巨大的厅堂,厅堂的前面,摆着两架牛皮大鼓,这便是黑风马场的议事大厅,也是接待客人的地方。院墙之外,布满生机盎然的丛刺槐,枣刺林,还有砍伐不断的毛山竹,一片连着一片,距离马场的周遭,零星分布着些村落茅舍,田地沟渠---偶尔间,还隐隐传出一两声狗的狂吠,牲畜的鸣叫。

    此时节,正值严冬天气,大雪纷飞,一切都在皑皑白雪中,显得那么苍凉无助,透不出丝毫的生机。

    此时刻,北院的一间窑洞中。

    炉灶上的铁锅,正丝丝冒着热气;洞中弥漫着麻饼与粪便混合的香味儿---马匹在槽头正津津有味的吃着干草,不时有马儿打喯儿的响声,以及咴咴低鸣----

    司马曹与邱不同正自下棋,

    邱不同抓耳挠腮,对着棋局大发其呆,司马曹手中握着棋子,幸灾乐祸,乜斜着邱不同道“不吃白不吃,再不吃就没机会了--臭棋篓子,邱不同心烦意乱,正自举棋不定,被司马曹奚落,不由大怒,遂跳起来指着司马曹破口大骂“你个鳖孙,赢上两局,便不知自己贵姓--有种,你让我俩车,---“

    司马曹指着邱不同笑骂“好不要脸,你把老将揣兜里不就完了,天兵天将也对你奈何不得”!

    邱不同指指脑门“老子便是天兵天将,”

    司马曹嗤之以鼻“棋盘上都是败军之将,就吹吧你,遇上劲敌,你能把人吹跑”!

    邱不同正欲发怒,司马曹朝他招招手,一脸忠告道“喂喂,别忘了凤雏先生临行前托付给你的事,最近可不算太平,悠着点儿,那帮东洋人不会死心“

    二人正自拌嘴,却见值守的弟子乔三匆匆来报“碧玉山庄的卢大护法带着十几个护法使者前来巡视”。

    二人四目对望,邱不同质疑“这个大胖子,无事无非来咱黑风岗作甚?还带那么多人?打架吗?”

    司马曹耀武扬威呗

    邱不同挥挥手,然后倒背起来就往外走。到门口回头“这死胖子我却横竖看不顺眼,他来准没好事,走啦!“

    司马曹提醒他“告诉豁子兄弟,火枪队留着点儿神,”邱不同不耐烦回答“真啰嗦,”

    司马曹看着邱不同轻飘飘上了马场高大的围墙,消失在风雪中,也整整衣襟,戴上风帽,向南院的会客厅而去。

    司马曹,五十开外年纪,弓腰驼背,一脸的沧桑,一看便知是个饱经风霜之人;既是个养马的行家,又是黑风马场的总管,诸般外交事务及牲易,买卖交割都离不开他,是凤雏先生的得力助手。此时刻,卢刚的到访,令他颇感意外,他来作甚?脑中盘旋着这个问号,步子却未放缓,走近门口,便高声道“难得难得,该不是这场风雪把卢大护法催来的吧?”---话音未落,便掀帘而入。

    土窑洞中,一个硕大臃肿的背影赫然出现在司马曹面前,,那人头也不回,傲慢的背着双手,十指紧扣,犹如连着肠衣的火腿,油光水滑,见司马曹掀帘进屋,只是微微侧过脸颊,冷冰冰问一句”司马大管家,这等非常时期,还有闲情逸致?“

    司马曹恭谨回敬一句“黑风岗乃是十里跑马川的门户要塞,在下从不敢懈怠,请大护法明察,”见大护法卢刚一时间未有回应,继续陈述“在下受凤雏先生重托,带领黑风岗诸般子弟,昼夜轮替值守,----卢刚打断司马曹的话,口气凌厉严肃“我不是在问这些,乌龙神驹可安然无恙?“

    司马曹一愣,问“大护法为何问及乌龙神驹?”

    卢刚突然回过身,手指着司马曹,一双细小犀利的眼睛直逼过来,不怒自威。他道“本人添居山庄护法一职,身负督导,约束下属的职责,即便庄主,族老也不例外,黑风马场乃属山庄的下属单位,试问司马先生“本护法不能过问乌龙神驹吗?”

    司马曹双手一拱,毫不客气回敬“对不起,护法大人,凤雏先生与风庄主曾严令,有关乌龙神驹的消息,不许向任何人吐露,还望大护法不要为难属下。”

    卢刚皱一皱眉头,长叹一声,立刻释怀,遂道“既然是庄主下达的禁令,本护法便自当遵从,不可违拗,话锋一转,又道”如今时局动荡不安,乌龙神驹乃是我山庄的镇庄之宝,价值连城,各方势力蠢蠢欲动,都在图谋觊觎,卢某想说的是,保护乌龙神驹责任重大,来不得半点马虎,决不能给歹人以可乘之机,卢某添居护法一职,自当为碧玉山庄尽心尽责。此来黑风马场,只是路过顺道而已,凤雏先生与护庄的四位金刚不在马场,确实令人担忧。卢某只是怕歹人乘虚而入,----不如,让山庄里的弟子前来协助?以防不测!“

    司马曹慌忙道”不劳护法忧心,黑风岗既然地处山庄门户,黑风子弟自然责无旁贷,尚若连乌龙神驹都看护不住,任由宵小强盗出没,让护法忧心,司马曹还有何面目在这十里跑马川上厮混?“

    卢刚冷哼一声,揶揄道“凤雏教出的徒子徒孙,跟师傅如出一辙,别的功夫倒不见长,自吹自擂功夫倒是一流,被霸天虎端过一次老窝的教训看来早已忘怀----“言罢,一甩袖子掀帘出了大厅。

    司马曹一个激灵,忍不住打个喷嚏,站在院中仰望着满天飞舞的雪花,不由裹紧身上的老狼皮袄,嘟哝一句“跟我一个喂牲口抖什么翅儿?你算个球!我呸!不就是个护法,我还真不鸟你”!发完牢骚,司马曹清清喉咙,大声吆喝“都给我听好喽,今儿个我老曹值守,谁要是偷懒耍滑,让刀客马贼钻了空挡,别怪我老曹不念旧情----都听到没有?

    话音落,马场三面的墙头,窑洞顶的崖头上,便露出一个个脑袋,还有大刀,长矛,土铳的影子---见是司马曹,一个瘦猴儿模样的庄丁奚落他道“哬,喂牲口的,今儿个充大尾巴狼呢?这鬼天气里,谁来打劫咱黑风马场?还嫌黑风岗上的乱坟滩不够热闹?借他个胆子,”

    话音一落,瘦猴儿身边冒出个络腮大汉,手里提溜着一把明晃晃的钢刀,眉目间凛凛一股咄咄逼人的豪气。大汉一把捉住说话之人后襟衣领,提溜起来,怒目而视道“混蛋,咋跟司马先生说话?信不信俺将你狗日的丢下崖头,嗯?”

    旁边一人赶忙过来圆场“乔三兄弟,手下留情,狗头初来乍道,说话不知分寸,您见谅---“遂朝院中的司马曹喊话”司马管家,狗头不会说话,铁斌给您赔罪了”他朝司马曹拱拱手,表示致歉。

    司马曹未置可否,心中却是不快之至,遂招呼铁斌,乔三“天儿冷,将大伙儿分三班儿轮值,一个时辰一轮,吩咐厨房多备酒水,提神暖和,但不可喝多误事!记住没有?

    铁斌,乔三拱手遵命,乔三儿道“爷,还是您想的周全,俺替弟兄们谢过了。”

    司马曹摆摆手,他心中记挂着乌龙神驹,正欲迈步折回北院,守值大门的庄丁匆匆进来报告“那帮日本人又来啦,”遂递上一封拜帖,司马曹接也未接,直接回复“告诉他们,来一百次也没用,这乌龙神驹乃是我黑风马场的“镇庄之宝”,不卖,不卖还是不卖!让他们死了这份心,还有,若再来频频骚扰,定去报官”庄丁应诺而去,司马曹忽然想起一事,招呼乔三儿下来,乔三儿自墙头飞身轻轻落入院中,问“爷请吩咐”,司马曹倒背起双手来回踱着步子,叮嘱道“最近跑马川不怎么太平,日本人活动频繁,咱们的火枪队已被征调守护血狼谷,这岗上也只有你和铁斌两拨人马守护,凤雏先生与四大金刚又不知何时能回归马场,看今日情形,这帮日本人是铁了心钻这个空挡,我们须高度戒备,万不可大意“。

    乔三儿怒道“爷,我带人去教训教训这帮狗日的”。司马曹制止,告诫道“不可,唤你下来就是想让你前去查探他们的行踪,我预感,他们这次前来,绝不会善罢甘休。”

    乔三儿道“我明白了,这就带几个人前去查探”。司马曹叮嘱道“一定小心,千万不可打草惊蛇,有事赶紧回报,明白不?”

    乔三儿双手一拱道“乔三儿这就出发”,乔三儿刚走,司马曹又招呼铁斌下来,问及马场布防情况,铁斌如实道来,司马曹听完,再次强调“保护乌龙神驹,事关重大,必须昼夜轮值,层层防护。决不可有任何疏漏。最后,司马曹与铁斌双双又上得墙头,查看布防,逐一落实后,脚步停留在墙头的五尊炮台前面,嘱托铁斌“从今往后,这五尊炮台,由你督管,炮手日夜轮换值守,炮膛不得落空,弹药备足,可随时开炮发射,不得懈怠,我会随时上来检查,若有疏漏,我拿你是问。铁斌疑问“爷,这炮塔的威力可是不小,除非遭遇强敌围攻,不到万一不会使用,您这么大动干戈,难道有什么重大危机来临?”

    司马曹拍拍铁斌的肩膀,,意味深长道“内忧尚且不惧,若外患降临,那就不得不令人担忧,铁斌哪,做事要多动动脑筋,往长远处看,听爷的话总是没错的。给我记住喽”。铁斌道“爷,您就放一百个心,铁斌的命是您给的,爷的话铁斌谨记,照做就是,”司马曹转身欲走,铁斌又道“爷,这炮手崔海因父亲病重请假已有月余,如今人手短缺,是否请他回来?”司马曹道“他已托人捎话,这几日应该就来”,铁斌向司马曹一拱手“爷您慢走,我就不送”。

    司马曹诸事安排停当,遂匆匆回到牲口窑中,这间窑室坐落于北院崖壁下的当中部位,是诸多窑室中最为宽敞的一间,里面南北各一套间,一间卧室,一间堆放草料。南墙下筑一巨大炉台,专为牲畜饮水,熬制汤料所用,洞深十丈有余,宽约两丈,可容纳十几匹骡马,洞中冬暖夏凉,是饲养牲畜的最佳处所。虽为马场总管,司马曹却几十年如一日,厮守于此,与乌龙神驹形影不离,看待乌龙神驹,犹如亲子一般。看护无微不至。

    每每回到窑洞中,司马曹第一要务便是查看马匹饮食状况,给马匹添加草料,看着乌龙神驹津津有味在槽头嚼着草料;然而,今日司马曹却有所不同,进入窑洞便开始闷闷的抽起旱烟,不停走动,连乌龙神驹几次咴咴鸣叫都充耳不闻。“这么巧合,大护法前脚刚走,日本人后脚紧跟而至,啥意思?几个意思?这日本人为何死死盯住神驹不放呢?还做生意,狗屁话,他奶奶的腿儿,有这么死皮赖脸做生意的么?,司马曹独自大发牢骚一通后,磕磕烟灰,吹吹烟管,欲挂墙上,又缩回手,唉声叹气一番,嘟哝一句“这个老不死的,啥时候才会回来,都急死我了,也不想想,这马场都要失火了,躲得倒清净!“

    (三)

    乔三儿按照司马曹的吩咐,独自一人悄然出了马场,绕着黑风岗仔细搜寻查探井上等人踪迹。黑风岗面积不大,能够落脚藏匿之地,乔三儿了然于胸,遂逐一仔细查寻,打探询问,将黑风岗大小角落翻腾个遍,一直查到距离崔刚村邻近,也没查到任何行踪,正欲返回,忽见几只野狗围着一大堆秫秸杆堆不停撕咬,乱肯,心想,这里可是有座废弃的庙宇,名唤铁枪庙,怎就被黍秸秆封堵严实?这群野狗又发现什么,如此撕咬不停?心下想着,不大为意,正自走开,却被两只野狗争食狂吠引住。乔三儿遂走过去,这才看清是具幼童的尸身,不由大惊,遂拼命轰走野狗,扒开秫秸秆堆,便隐隐看见破败的铁枪庙中散乱着几具男女尸体,其中一具男尸乔三儿一眼认出,正是马场内的炮手崔海。乔三儿震惊莫名,心想,崔海为人忠厚老实,一个月前老父病重请假,怎就恍然间全家被人谋杀?这是什么人所为?竟有如此深仇大恨,连一个幼童俱不放过?乔三儿如此想着,赶紧将秫秸重新遮盖严实,想也未想,便朝崔海家中奔去。

    崔海的家距离崔岗村不远,单门独户居于一小山坳中,这里幽静偏僻,外人不易进来。乔三儿很快来到崔海居家附近,不敢贸然进去,遂远远蛰伏于小山坳高处水沟内,俯瞰坳中动静。此时刻,天色已近晚色,崔海家中竟自亮起灯光,乔三儿心中怦然直跳,心想,凶手竟然如此胆大妄为,竟敢居住这里,图谋什么呢?崔海一家一贫如洗,无甚财产,凶手究竟意欲何为?正自想着,却见屋中走出一人,在院中左右观望一阵,便自飞身朝乔三儿藏身之处掠来,乔三儿大惊失色,以为被人发现藏匿之处,不由心中怦怦乱跳,遂握紧手中钢刀,以防不测。

    谁知那人待到近前,却调转方向与乔三儿擦肩而过,飞速而去,想是有什么要紧之事也未可知,乔三儿却惊出一身冷汗,瞧那人奔跑的速度,绝非常人可比,定然身负武功绝学。遗憾的是,此人黑巾蒙面,头上戴一顶严严实实的风帽,乔三儿并未看清容貌。但敢确定,此人并非善类,而且,不止一人。乔三儿躲在水沟之中,一动未动,直盯盯看着屋外的动静,,差不多一个时辰过去,也未见出去的人回来,里面的人出来,而屋里的灯光却是依旧亮着,心下惊疑不定,看看天色,依然暮色降临,天空不住飘下雪丝。乔三儿不禁裹住了棉衣,脚趾开始发疼----”

    正自发愁,忽见一个黑影自眼前掠过,乔三儿认定是刚才出去的那人返回,见他掠下山坳进入屋中,便也握紧刀柄,蹑手蹑脚往坳中靠近。

    乔三儿虽然身材魁梧,块头十足,却轻功极佳,行动轻灵,被人称作夜猫子,武功修为虽非上乘,却也称得上二流好手,在马场内乃是响当当的角色,很被凤雏先生与司马曹所赏识。不大功夫,乔三儿已是来到崔海家的院落后面,农家人生活简陋穷困,因之,院墙也只是防护狼虫兽类侵害家畜而设,乔三儿轻松而入,便来到后窗之下,侧耳倾听。

    只听一个女声道“黑风马场三番五次拒绝我们,今天又害我们白来一趟,该给他点颜色看看,如果不行,那就只有硬抢了”。

    乔三儿一听,心下暗暗骂道“原来这帮日本鬼潜藏在这里,难怪寻他不着,遂摒心静气继续倾听,只听一男的道”俊树君刚才有什么收获?

    有人回答“据我们的线报“他们在加强防御,启动了那五座炮台,司马曹寸步不离“乌龙神驹”,而且饲养场地加派双重岗哨,昼夜流动轮值。

    乔三儿听到此,心中不由震惊,他们对马场如此清楚,原来马场内已有内鬼,这太可怕了,但会是谁呢?乔三儿正自惊异,却听那人问

    “他们的人员部属怎样?”

    “据说,火枪队已调往血狼谷防守,场主凤雏先生与四大金刚均不在马场之内。马场内仅剩二十几个值守的庄丁,

    “这个内线什么来路?”

    曾经在霸天虎手下做事,因触犯帮规被砍头,被我们救下,趁黑风马场招收庄丁安插进去。不久,便与这家主人崔海酒场上混熟,后因醉酒泄露身份,怕崔海告发,遂杀其全家。

    那人道这么说来他在黑风马场还未暴露身份,

    另一人回答此时件已是将近过去十多天,他仍在马场照常值守,应该没被发现,

    “只听女的问“社长,我们今晚几时行动?

    那人问“你们说人在什么时候最为困乏?”

    女的回答当然是后半夜,属下明白了。”

    “我们必须赶在他们的主人凤雏先生与四大金刚回来之前,毁掉这个碧玉山庄的桥头堡,获得乌龙神驹以及那挂马鞍桥,让他们的计划落空。

    乔三儿听完他们的谈话,心中一阵阵的惊悸不已,心下想,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的阴谋得逞,得赶紧将此事汇报给司马先生,于是,悄然跃出围墙,顺着原路一溜烟回到黑风马场,忽然想起内奸一事,便绕开正门,自后院围墙下翻越入内,悄悄来到司马曹居住的牲口窑门前,轻轻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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