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夜色凉如水
两名宫女离开之后，安素也循着来时的路往回走。这几日来往都是匆匆，倒没能注意到这条路贴近御花园，旁边的园子里有一些生着红色浆果的树木，花冠白白的，远远瞧着倒是好看。<r />
<r />
安素停下脚步，盯着这花看了许久。在她的家乡清河郡，这种植物随处可见，便是治疗痹证的好材料，唤作白英。原以为白英普通，入不得宫廷花仆的眼，不曾想这里却有一大片。安素认真记下这里的方位，用白英捣碎敷在痛处，说不定能缓解勤嬷嬷的腿疾，待得了空须得再来一趟。<r />
<r />
近几日宫里事务忙碌，宫女所也承接了不少琐事，这些事情原不该是她们的差事，但事急从权，也只能担着。等到稍稍恢复如常，已经是七八日之后了。安素得了闲，又不自觉的想起避风台旁边的宦官居所，或许该去看一看了，若是有幸能找到幼弟，便是怎样都值了。<r />
<r />
这一日入了夜，同屋的宫女们都已安然入睡，躺在安素旁边的初若也呼吸声渐重。她悄悄撑起身来观望了几眼，才轻手轻脚的下了床，迈着步子往外走。<r />
<r />
关门时带起了一阵微风，原不是太大的动静，安素却感觉到屋内似乎有人睁了眼瞧着她。但细细看来时，又并无十分不妥。安素想了想，还是重新进屋，拿了一只巴掌大的圆钵，才又转身出去。<r />
<r />
在她离开之后，果然有一人在黑暗中坐起身来，便是安分了好些时日的姜清冉。她盯着安素出去的方向看了好一会儿，又悄悄拍醒身边的周梅红：“起来，咱们去把勤嬷嬷叫来，一会儿就有好戏看了。”<r />
<r />
另一边，安素出了宫女所大门，沿着记忆中的岔道往宦官住所走去。<r />
<r />
夜色清凉，便显得旁侧宫墙愈发高大，月光下的影子将宫道遮盖了严实，偶尔还会传出几声猫叫。路过欢宁殿时，有歌舞器乐声飘出殿门，咿咿呀呀好不热闹。看这阵仗，约莫是皇上今夜又在许美人处留宿了。安素隐在宫墙边匆匆走过，尽量避免让人看到她。<r />
<r />
过了欢宁殿，便是避风台，再往里走就到了新进宦官们的居所。这里虽和欢宁殿隔的不远，但好似以避风台为界，将两处分隔成了两个世界，一边热闹非凡，一边安静至极。<r />
<r />
安素就在这安静至极的角落拐了个弯，目光往门口的宦官们身上落去。这一队人约莫是轮到今晚值守的，听得首领宦官训话几句，便要出去各宫巡视。<r />
<r />
果真如安素所料，将将看清几个人的面容，他们便纷纷起身，排好队伍往外走去。安素赶紧侧身隐于黑暗之中，她在夜里私自离开宫女所已是失了规矩，若是再被发现偷窥宦官居所，严重了去便能判个秽乱宫闱的大罪了。<r />
<r />
等到那队宦官走过，安素才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只是转角一瞥，那走在队伍最后边的，竟然和幼弟少君形容十分相似。一时间安素来不及细思，便抬脚跟了上去。饶过几个路口，灯笼里的烛火忽明忽暗，安素离得远，却实在没法子看得更清楚。<r />
<r />
“许姬娘娘的猫丢了一只，你们几个赶紧去找找。”<r />
<r />
绕回欢宁殿时，陌裳正在门口指挥着几个宦官。那股子曼陀罗花的香味又飘了过来，这样浓郁的味道，所用的曼陀罗花绝不会少。安素留心往殿里望了一眼，皇上也在里面，灯火依旧通明。<r />
<r />
停留一瞬后再望回去，那队宦官竟已然没了踪影，他们赶着巡视，脚程是要快些。安素想着他们先前的路线，便悄悄往避风台那边去，期望能将将好遇上。<r />
<r />
等候片刻，宦官们还没有出现，却又另一些不合时宜的声音钻进了耳中。安素循着这声音的源头往里走，避风台中的凉亭旁有一条隐蔽的小道，两边有宫墙阻隔，莫说夜晚，就是白天也少有人来，此时却从中传出了人声。<r />
<r />
安素靠在墙边，借着月光往里望，那是一男一女两个人。女子所穿的是宫女服饰，比普通宫女多了些装饰，约莫是高阶位的宫女。而那男子，安素原本以为是在附近当差的宦官，但细看衣着，倒更像是守夜的侍卫。<r />
<r />
两人的声音刻意压低着，安素完全听不清楚，只看到那女子将一方帕子交给了侍卫，侍卫便小心收着了。<r />
<r />
安素心觉遇着了一对趁夜色相会的有情人，深宫寂寥，她也不愿扰了他们难得的时光，便小心翼翼往回走。谁知脚下一滑，只顾着稳住身形，便踢到了几块石头。石子滚动的声音在这静谧的夜里显得十分突兀，自然引起了那两人的警觉。<r />
<r />
“谁？谁在那里？”果然，刚一站稳便听见了那女子的斥问。<r />
<r />
安素犹豫了一下，但心中又思索着，若是自己出去，便会被他们发现她夜半私自外出，但他俩相会也不合宫规。双方各自握有对方的把柄，势均力敌，也能相安无事。<r />
<r />
“别鬼鬼祟祟的，快出来！”那女子显然有些不耐烦了。<r />
<r />
安素深吸了一口气，打算就这样走出去，但往前踏了一步，却猛然被人拉回了黑暗之中，嘴巴也被捂住。一只黑猫便从她脚下窜了出去，伴随着石子滚动声和喵喵猫叫，那女子才终于松了一口气。<r />
<r />
“原来是只猫啊！”那女子叹了一声，又把声音压低，安素便又听不太清了。<r />
<r />
他们许是受了黑猫的惊扰，匆匆说了几句话，那女子便又塞给侍卫一个包裹，两人警惕的分头离开。那包裹远远看上去沉甸甸的，似乎有些分量。<r />
<r />
待整个小道完全安静下来，安素才挣开了背后那人的束缚。在清河郡曾让她如沐春风的那股清香又钻进了鼻子里，安素的心跳不自觉的加快了几分，她慢慢转过身来，望见的果然是顾闻舟那双狐狸眼。<r />
<r />
“方才事况紧急，冒犯了上官姑娘，是顾某的不是。”<r />
<r />
“多谢顾相士相助。”安素退后一步，以免被那股清香迷了心智。<r />
<r />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顾闻舟在月光下展露出温柔的笑容，和安素初见他时一样。这样的笑容在宫中实属难得，安素不禁贪看了几眼，竟正好和他的目光撞上。<r />
<r />
安素慌了神，赶紧把目光移向别处，仿佛一只受了惊的小兔子。她粗略的望向不远处的凉亭，亭子里树影摇曳，风起天凉，也是清爽。再看向小道旁的宫墙，红砖绿瓦，在月色下也别有一番风味了。总之，此时此地，什么都好。<r />
<r />
“上官姑娘，夜里守卫森严，顾某送你回去吧！”<r />
<r />
安素正想点头，忽的又惦记起手里的圆钵，那片白英林子似乎就在回宫女所的必经之路上。既然出来一趟，至少得办成一件事情才是，安素便不急着回去了。<r />
<r />
“顾相士，我还有些许事情要办。”<r />
<r />
顾闻舟的目光在她手里的圆钵上落了一下：“若是上官姑娘不弃，顾某愿助一臂之力。”<r />
<r />
“真的？”安素的眼中难掩惊喜，但很快又低下头去，“还是不麻烦顾相士了，夜里巡视的侍卫和宦官颇多，若是被人发现，岂不是连累了你？”<r />
<r />
“正因为各处都有人巡视，顾某才更要护着姑娘的安全。”顾闻舟看着安素仍在犹豫，宽慰她道，“进宫这些时日，宫中的道路宫殿，顾某已经记牢，定然不会让人发现了去。”<r />
<r />
安素终究妥协，不仅为自己的安全考虑，还有一丝对顾闻舟身上那股清香的贪念。他们并肩走在月色下，一边注意着旁侧的动静，这样忐忑又腼腆的心情，像极了背着爹娘私会的一对小情人。<r />
<r />
只是这样的时光总过的太快，那日觉着颇远的白英林子，今日却出现的猝不及防。安素轻飘飘的叹了口气，向顾闻舟道一声别，便钻进林子里采药，谁知他竟也跟了进来。<r />
<r />
原以为顾闻舟是远近闻名的相士，又常以一副翩翩贵公子之姿示人，定然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却不曾想到他采起药来也是一把好手。安素看着他娴熟的手法和对药草恰到好处的处理，深觉他定是会些医术的。只是看着他这样清新脱俗的人，也会摆弄这淤泥中长出来的东西，便总觉得和他不太相称。<r />
<r />
“白英捣碎敷在伤处，有清热利湿，消肿止痛的功效，但也要斟酌用量，虽说这种草药毒性轻微，用的太多也是不好的。”顾闻舟将采好的白英放进圆钵中，一边嘱咐安素。<r />
<r />
“顾相士，你很懂药材？”<r />
<r />
“早年流转各地，机缘巧合之下同一神医学过一些皮毛，略知一二而已。”<r />
<r />
安素看着他笑：“顾相士谦虚了。”<r />
<r />
药草采完，话刚说上两句，不远处便突然出现了一些打着灯笼的宦官，他们疾步走来，似乎已经发现这边有人了。<r />
<r />
“谁人躲在那边？给咱家出来！”<r />
<r />
一个尖细的嗓音传进耳朵里，安素赶紧拉着顾闻舟蹲下去，但周围遮掩物极少，若是他们走近，定然能瞧见两人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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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素停下脚步，盯着这花看了许久。在她的家乡清河郡，这种植物随处可见，便是治疗痹证的好材料，唤作白英。原以为白英普通，入不得宫廷花仆的眼，不曾想这里却有一大片。安素认真记下这里的方位，用白英捣碎敷在痛处，说不定能缓解勤嬷嬷的腿疾，待得了空须得再来一趟。<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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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几日宫里事务忙碌，宫女所也承接了不少琐事，这些事情原不该是她们的差事，但事急从权，也只能担着。等到稍稍恢复如常，已经是七八日之后了。安素得了闲，又不自觉的想起避风台旁边的宦官居所，或许该去看一看了，若是有幸能找到幼弟，便是怎样都值了。<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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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入了夜，同屋的宫女们都已安然入睡，躺在安素旁边的初若也呼吸声渐重。她悄悄撑起身来观望了几眼，才轻手轻脚的下了床，迈着步子往外走。<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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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门时带起了一阵微风，原不是太大的动静，安素却感觉到屋内似乎有人睁了眼瞧着她。但细细看来时，又并无十分不妥。安素想了想，还是重新进屋，拿了一只巴掌大的圆钵，才又转身出去。<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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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离开之后，果然有一人在黑暗中坐起身来，便是安分了好些时日的姜清冉。她盯着安素出去的方向看了好一会儿，又悄悄拍醒身边的周梅红：“起来，咱们去把勤嬷嬷叫来，一会儿就有好戏看了。”<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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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安素出了宫女所大门，沿着记忆中的岔道往宦官住所走去。<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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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清凉，便显得旁侧宫墙愈发高大，月光下的影子将宫道遮盖了严实，偶尔还会传出几声猫叫。路过欢宁殿时，有歌舞器乐声飘出殿门，咿咿呀呀好不热闹。看这阵仗，约莫是皇上今夜又在许美人处留宿了。安素隐在宫墙边匆匆走过，尽量避免让人看到她。<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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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欢宁殿，便是避风台，再往里走就到了新进宦官们的居所。这里虽和欢宁殿隔的不远，但好似以避风台为界，将两处分隔成了两个世界，一边热闹非凡，一边安静至极。<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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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素就在这安静至极的角落拐了个弯，目光往门口的宦官们身上落去。这一队人约莫是轮到今晚值守的，听得首领宦官训话几句，便要出去各宫巡视。<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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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真如安素所料，将将看清几个人的面容，他们便纷纷起身，排好队伍往外走去。安素赶紧侧身隐于黑暗之中，她在夜里私自离开宫女所已是失了规矩，若是再被发现偷窥宦官居所，严重了去便能判个秽乱宫闱的大罪了。<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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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那队宦官走过，安素才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只是转角一瞥，那走在队伍最后边的，竟然和幼弟少君形容十分相似。一时间安素来不及细思，便抬脚跟了上去。饶过几个路口，灯笼里的烛火忽明忽暗，安素离得远，却实在没法子看得更清楚。<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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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姬娘娘的猫丢了一只，你们几个赶紧去找找。”<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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绕回欢宁殿时，陌裳正在门口指挥着几个宦官。那股子曼陀罗花的香味又飘了过来，这样浓郁的味道，所用的曼陀罗花绝不会少。安素留心往殿里望了一眼，皇上也在里面，灯火依旧通明。<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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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留一瞬后再望回去，那队宦官竟已然没了踪影，他们赶着巡视，脚程是要快些。安素想着他们先前的路线，便悄悄往避风台那边去，期望能将将好遇上。<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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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候片刻，宦官们还没有出现，却又另一些不合时宜的声音钻进了耳中。安素循着这声音的源头往里走，避风台中的凉亭旁有一条隐蔽的小道，两边有宫墙阻隔，莫说夜晚，就是白天也少有人来，此时却从中传出了人声。<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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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素靠在墙边，借着月光往里望，那是一男一女两个人。女子所穿的是宫女服饰，比普通宫女多了些装饰，约莫是高阶位的宫女。而那男子，安素原本以为是在附近当差的宦官，但细看衣着，倒更像是守夜的侍卫。<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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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的声音刻意压低着，安素完全听不清楚，只看到那女子将一方帕子交给了侍卫，侍卫便小心收着了。<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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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素心觉遇着了一对趁夜色相会的有情人，深宫寂寥，她也不愿扰了他们难得的时光，便小心翼翼往回走。谁知脚下一滑，只顾着稳住身形，便踢到了几块石头。石子滚动的声音在这静谧的夜里显得十分突兀，自然引起了那两人的警觉。<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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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谁在那里？”果然，刚一站稳便听见了那女子的斥问。<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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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素犹豫了一下，但心中又思索着，若是自己出去，便会被他们发现她夜半私自外出，但他俩相会也不合宫规。双方各自握有对方的把柄，势均力敌，也能相安无事。<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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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鬼鬼祟祟的，快出来！”那女子显然有些不耐烦了。<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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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素深吸了一口气，打算就这样走出去，但往前踏了一步，却猛然被人拉回了黑暗之中，嘴巴也被捂住。一只黑猫便从她脚下窜了出去，伴随着石子滚动声和喵喵猫叫，那女子才终于松了一口气。<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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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只猫啊！”那女子叹了一声，又把声音压低，安素便又听不太清了。<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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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许是受了黑猫的惊扰，匆匆说了几句话，那女子便又塞给侍卫一个包裹，两人警惕的分头离开。那包裹远远看上去沉甸甸的，似乎有些分量。<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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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整个小道完全安静下来，安素才挣开了背后那人的束缚。在清河郡曾让她如沐春风的那股清香又钻进了鼻子里，安素的心跳不自觉的加快了几分，她慢慢转过身来，望见的果然是顾闻舟那双狐狸眼。<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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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事况紧急，冒犯了上官姑娘，是顾某的不是。”<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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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顾相士相助。”安素退后一步，以免被那股清香迷了心智。<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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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手之劳，何足挂齿？”顾闻舟在月光下展露出温柔的笑容，和安素初见他时一样。这样的笑容在宫中实属难得，安素不禁贪看了几眼，竟正好和他的目光撞上。<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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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素慌了神，赶紧把目光移向别处，仿佛一只受了惊的小兔子。她粗略的望向不远处的凉亭，亭子里树影摇曳，风起天凉，也是清爽。再看向小道旁的宫墙，红砖绿瓦，在月色下也别有一番风味了。总之，此时此地，什么都好。<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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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姑娘，夜里守卫森严，顾某送你回去吧！”<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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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素正想点头，忽的又惦记起手里的圆钵，那片白英林子似乎就在回宫女所的必经之路上。既然出来一趟，至少得办成一件事情才是，安素便不急着回去了。<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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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相士，我还有些许事情要办。”<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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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闻舟的目光在她手里的圆钵上落了一下：“若是上官姑娘不弃，顾某愿助一臂之力。”<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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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安素的眼中难掩惊喜，但很快又低下头去，“还是不麻烦顾相士了，夜里巡视的侍卫和宦官颇多，若是被人发现，岂不是连累了你？”<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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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为各处都有人巡视，顾某才更要护着姑娘的安全。”顾闻舟看着安素仍在犹豫，宽慰她道，“进宫这些时日，宫中的道路宫殿，顾某已经记牢，定然不会让人发现了去。”<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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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素终究妥协，不仅为自己的安全考虑，还有一丝对顾闻舟身上那股清香的贪念。他们并肩走在月色下，一边注意着旁侧的动静，这样忐忑又腼腆的心情，像极了背着爹娘私会的一对小情人。<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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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这样的时光总过的太快，那日觉着颇远的白英林子，今日却出现的猝不及防。安素轻飘飘的叹了口气，向顾闻舟道一声别，便钻进林子里采药，谁知他竟也跟了进来。<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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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为顾闻舟是远近闻名的相士，又常以一副翩翩贵公子之姿示人，定然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却不曾想到他采起药来也是一把好手。安素看着他娴熟的手法和对药草恰到好处的处理，深觉他定是会些医术的。只是看着他这样清新脱俗的人，也会摆弄这淤泥中长出来的东西，便总觉得和他不太相称。<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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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英捣碎敷在伤处，有清热利湿，消肿止痛的功效，但也要斟酌用量，虽说这种草药毒性轻微，用的太多也是不好的。”顾闻舟将采好的白英放进圆钵中，一边嘱咐安素。<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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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相士，你很懂药材？”<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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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年流转各地，机缘巧合之下同一神医学过一些皮毛，略知一二而已。”<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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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草采完，话刚说上两句，不远处便突然出现了一些打着灯笼的宦官，他们疾步走来，似乎已经发现这边有人了。<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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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尖细的嗓音传进耳朵里，安素赶紧拉着顾闻舟蹲下去，但周围遮掩物极少，若是他们走近，定然能瞧见两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