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无路可走

    “砰!”</br>刘由一整个摔下来,溅起地上的脏泥。</br>他不顾周围众多士兵,只是自顾自的爬到一个水滩边上,向脏水滩望去,只看到一张布满鲜血的脸,那些已经不知何时冻住,在他脸上沾着,更加让他绝望的是,在其脸上,一道直直的伤口,自眉心而下,撕掉嘴上的一块肉,才停下来。</br>“大将军,您此刻应该冷静一些!”边上几个老兵赶忙开口,纷纷挤上来将他搀扶着。</br>这时,刘由才发现了还在自己马上的副将,伸出一只颤抖的手掌:“他,他怎么样?”</br>因为嘴上传来的钻心疼痛,他说话的声音很小,边上几个人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赶忙将那位被他背在身后的副将拖过来。</br>“咳~呵……”</br>这不看不要紧,刘由仅是用那对血红的眼睛看了副将的后背一眼,便整个人开始颤抖,眼泪、鼻涕、血,一发不可收拾的往外头冒。</br>这副将被他背在身后,他哪里是救人?活脱脱就是拉了一块人肉盾牌!</br>其一张后背,根本就没有一处好地方!</br>“大将军!您要振作起来!我们如今还没有到安全的地步啊!”边上几个老兵赶忙说道。</br>良久,刘由这才慢慢恢复了理智,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残月,忍着自己的伤痛,沉声问道:“我们如今还剩下多少人?”</br>“回将军,伤残羸弱,一万五千名。”身边唯一还活着的副将,刚刚赶到他身边。</br>听了这话,刘由愣了片刻,只感觉自己心口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刺破肌肤往外跳出来,他仰着头,忍不住自语:“十几万,我那战术,葬送了十几万的生命!”</br>“将军,如今不是哀悼亡魂的时候,而是我们接下来,应该去向何方?”</br>刘由一愣,立即说道:“去向何方?京海关啊!你们为何不入关?那座关隘乃是天险,易守难攻,纵然只是羸弱之兵,一样可守!”</br>“但是,但是……”那副将露出苦脸,还是叹气道:</br>“我们现如今已经进不去京海关了,关内的百姓们突然暴动,将负责守候城楼的一众兵士给抓了,完全封锁了关隘,说是不愿意再助纣为虐,只愿等到陛下和靖北王临观之日。”</br>“你说什么?百姓暴乱?他们怎么敢有那样的胆子?”刘由一边说着,脑海中突然又想起了那个站在高台之上的擂鼓少年,顿时,一句话从他的豁嘴中脱口而出:</br>“是秦堂,一定是那靖庶人!在这之中做了什么手脚!我们分割战场的计划,他也定然早都已经知晓,这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内!”</br>“大将军,我们现在该怎么做?”身边副将赶忙开口问道。</br>“全军修整,待明日,本将带陛下御赐的腰牌上前,那些百姓们不认识这块腰牌,但是其中的官员,无论如何都要将我们放进去!”</br>刘由这边说着,却忽然间感觉到自己鼻头一凉,不知何时,天空中又开始有雪花飘落,一场新雪,盖在中州残军的身上。</br>第二天,天还不亮,中州的军队便一个个醒来。</br>昨天夜里的那场雪,对于他们来说,几乎是毁灭性的打击。</br>所有从北疆战场逃离的士兵,几乎都受了伤,昨夜过后,所有的伤口都被冻伤,只要一动便是钻心的疼。</br>刘由一手撑起长刀,从地上站起来。</br>感觉着自己身上不断的痛苦,他脸上,连表情都再弄不出来。</br>“将军……”身边的一众老兵,坐在地上,都是乞怜的眼神。</br>“会有交代的,我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的。”刘由沉声自语,一张脸上,如今连血色都看不出来。</br>几个时辰后,京海关外,身披一件血甲的刘大将军,抬头看着城楼之上的那些假模假样穿着铠甲的百姓。</br>“尔等叛民!快些将关门打开,否则本将上报朝廷,你们这一城人,都将要以通敌叛国的罪名来惩处!九族尽毁!”</br>城楼上,几个人听到他这话,都露出了嘲讽的目光。</br>只听到有人不屑道:</br>“骗谁呢?你们根本就打不过北疆军!况且如今陛下还在北疆,真正通敌叛国的人到底是谁?”</br>“无稽之谈!本将不过是一时失手,带本将进入京海关,重振旗鼓,必定将北疆大军横扫殆尽!”</br>刘由一说话,嘴上被扯下来的那块地方就疼一下,但是如今,他身后那些士兵,都已经重伤,必须尽快想办法将他们送到可以疗伤的地方。</br>眼看着城上那群人根本没有任何想要打开城门的打算,这位大将军一咬牙,只能从口袋中取出来一块金牌。</br>“将你们京海关的官员给我找来看看他们可识得此令牌?这是陛下御赐,你等若是不遵我令,便是违抗圣旨!”</br>“谁的圣旨?是你口中的笔陛下,还是北疆的陛下?”</br>此时,只听到几个声音出现,正是这京海关中的各级官员。</br>在他们身后,几个身穿黑衣的身影,各自握一把长剑,抵在其后背。</br>“大,大人,这刘将军也是个聪明人若是我们如今不打开城门,他怕是敢带兵强冲啊!”</br>京海关的几个官员,早在几天前便被靖北王府的人秘密控制,此时只是为了给刘由再一个打击,他们才被拖上了城楼。</br>“少废话!照着上面念!有我们在,他刘由不敢强攻,就凭他手底下这帮人,醉酒已经失去战斗力了!”</br>边上黑衣人沉声开口。</br>这白纸上所写,乃是秦堂的意思,可谓将秦烈的罪行一桩桩一件件全部摆出来,等着刘由来辨。</br>“刘大将军,你说自己是大隆的将,但是现如今大隆两派分庭抗礼,你所听任的,是那弑父的谋逆者,如此,你竟还想要诡辩?”</br>“谋逆?那秦堂呢?他要挟陛下,打着先皇的名义起兵,就不算是谋逆之徒了?你等作为中州的官员,怎的能够听任北疆人的指使?”</br>刘由此时大怒,却无可奈何,他如今已经看清楚了,这帮官员无论是否出自自愿,今日是不可能为他打开城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