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为情

    观得魏知景似乎真的有了些不悦,江蕴微微收了敛了些笑容,他诚恳地道:“也不知魏少卿喜欢些什么,但幸好方才看见了少卿在那摊贩前驻足不前,便想着买来这东西给少卿,蕴别无恶意。”

    见江蕴说得确实言辞恳切,魏知景心里头的那丝丝不高兴,算是消散掉了大半。

    也罢,他瞧着江蕴这人也不像是个观人眼色会落井下石的。

    只是……

    魏知景垂眸看了看自己手中的两串红艳艳的糖葫芦,他的面色仍旧是不变的冷:“世子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确实不爱吃这些东西。”

    说着,他径直往街边玩闹的两个小孩儿走去,不等孩子们反应过来,他便直直地把手中红艳艳的糖葫芦往他们手中一塞。

    接了一支糖葫芦,小孩儿高兴地抬了头,朝着魏知景怯怯地道了句谢,便手拉着手,飞快地跑开了去。

    似乎生怕魏知景反悔了似的。

    看得就连向来冷面的魏知景,都有些没忍住地弯了下唇角。

    这细微的神情,却还是都落在了江蕴的眼里,他笑了笑问道:“魏少卿喜欢小孩儿?”

    魏知景看他一眼,冷淡地回道:“我竟不知世子,如此喜欢揣度无中生有之事的嗜好。”

    魏知景的不冷不热倒没令江蕴冷下脸来,江蕴是真心感激于他的,先前宁簌在大理石之事,若非有他在牢狱里头暗中相助,宁簌定然是要吃些苦头的。

    “魏少卿莫要恼,蕴本是玩笑,若有冒犯得罪的地方还请多多谅解一二。”

    江蕴依旧温润谦谦,甚至还低声表示了自个的不对,魏知景虽面上看着冷,他却并非是个真的心冷的,闻言在心底里头便已与江蕴和解了。

    他和这位宣平公世子虽算得上是情敌,但是永嘉公主宁愿委身给陶钦平那等子人,也不愿嫁给江蕴,这般看看,他同江蕴却也是一类人罢了。

    想到江蕴是因自幼便患有的腿疾,而惨遭永嘉公主厌弃的坊间流言,魏知景便越发地觉得自己或许还要比这位世子好上不少。

    想到这儿,魏知景的神色顿了顿,他不动声色地看一眼江蕴的双腿,面上微微有了些许的不自然:“世子不宜久动,还是尽早回府得好。”

    江蕴浅笑着颔首。

    两人就此分别。

    …………

    等安冬寻到江蕴时,男子正坐在一处露天的茶馆里,安冬瞧起心惊胆战的,他一个箭步地冲上前去:“世……公子,您坐在这种地儿是做什么?”

    顾及着这里人多眼杂的,安冬不好直接唤出江蕴的身份,他便只好改了口来劝:“公子,您快和奴回去罢……”

    “安冬。”

    江蕴搂着桌前的茶壶,声音浸着一丝冷凉:“今日莫要管我,让我放纵一回。”

    他即便话中是一如既往地冷静自若,可仔细听听却依旧能从其中听出一些些的不对劲的异样。

    安冬要把他死死搂住的那只壶给拿开,鼻息间却是嗅到了一丝丝不属于茶香味的气息,浓烈又冲鼻子。

    定睛一看,安冬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声都要停止了,这被他家世子死死抱着的这壶,装的哪里是茶??分明是酒啊!

    安冬一边想要分开江蕴和那只酒壶,一边高声地唤人来:“店家!店家!”

    闻声而来的店家自然是个会察言观色的,他一早在江蕴进来时,便看出了他的非富即贵,所以但凡江蕴有什么要求,他自然都是第一时间去满足的。

    此时瞧见了搀扶着江蕴的安冬,他十分有眼色地哈腰点头道:“您是这位公子的随从罢?这……”

    不等店家想要同人算算江蕴在这儿喝的酒值多钱银子,便听安冬皱着眉打断了他的话:“莫要废话,你瞧不见我家公子喝得这般醉醺醺的吗?为何不阻止一二?”

    店家闻言却只觉得自己委屈万分:“这位公子,你说这话便是好没道理!”

    “这喝酒的公子俨然就是心情不佳,他要喝,我又哪里拦得住,再说若是我拦着不许人喝了,指不准你还要说我不给客人尽兴,委屈了你家公子呢!”

    店家越说越起劲,似乎要同安冬掰扯到底,听得安冬是一个头两个大,他不耐再听下去,只得摆摆手妥协道:“罢了罢了。”

    “能否请店家去替我聘一辆马车来?”安冬从袖子里掏出囊袋,从里头拨了一两银子出来,颇有些肉疼地递了过去:“要快。”

    店家接下了那银子,瞥着他那扣扣搜搜的模样,有些嫌弃地再比了两个指头道:“公子,你还少给了我二两银。”

    不等安冬目瞪口呆地要反驳,他便笑眯眯地细数道:“一壶十年的花雕酒值一两银子,方才被你家公子砸碎了一壶,又被他喝了一壶,加起来算算就是二两银。”

    十年的花雕?

    安冬跟在江蕴身边这么久了,哪里没见过什么好酒好东西呢,若是真的十年花雕怕是不止值这么个数,但这市井之地能有几壶酒是真的?

    不过安冬正急着扶江蕴回府,他即便再抠门,此时自是也没有心情同这店家掰扯的,他忙把另外的二两银子递了过去,催促:“还请店家快些找辆马车来。”

    店家接了钱,自然爽快地去办事了。

    若非他先回了府一趟,把马车让给安凛去驾,让他送宁姑娘回去,也不至于没有马车来接世子。

    许是灌多了酒,江蕴已阖着眸,眉心微微褶起,唯独怀里的那空壶抱着不肯撒手,似乎是被他当成了什么人一般。

    安冬知晓他家世子的心思,自然也明白他今日这买醉是何故,说到底,都是为情所困。

    想到这些,安冬心里头不免有些怪那宁姑娘,若不是摊上宁姑娘这么个对感情迟钝的,他家世子何至于如此受委屈?

    暗地里吃力不讨好地做了许多,默默无闻地从不让对方知晓,如今好不容易快要守得明月见月开了,那宁姑娘却又不知为何地对世子步步退让,似不愿对他家世子有丁点的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