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花开有名

    罗家,灵潮前不过是一个流浪的艺人,以蛇戏糊口。先祖发迹,如今众人不知蛇戏罗,只知道一个以培育蛇类灵兽出名的罗家。

    罗家最喜欢插手西南地区的大事小情,先是在政局上似乎与陈家并驾齐驱,二十年前开始涉足军界,这些年发展得已经是蔚为大观,看起来上有直追第一大家族李家之势。

    虽然爱热闹,但罗家的祖宅却最是偏远,冷然然蜷在整个蓉都城的西北角。

    提起罗家,全城人没有几个敢不比上一个大拇哥的,然后还有一多半转头要骂咧咧几句,吐两口唾沫。

    这就是冷蛇罗家。

    年前罗烟搬进了罗家的祖宅,那一日她兴奋得发狂,选了一处极紧要的院子,每日总要扭上水蛇般的腰肢走上几圈。

    后来走得倦了,觉得没意思了,但当初那种直起腰杆的感觉如今仍然记得。

    如今她又搬了出来,选了最偏僻的一座小院,冷冷清清的。罗家人不知道她是怎么着了,这一代除了罗非,便要属罗烟。那日红火着从庶出踏入祖宅的风光还在眼前,怎么就……

    算了,都是个怪性格,罗非也是。

    盈语被查,会所主人朱盈盈失踪。罗烟端坐在窗前,念叨了一早的春雨。

    怪不得她要让我放假回家,她早就有预感了吧……她总是这样自信,像是已经掌握了一切。

    “你就是罗烟果然很漂亮了,比我当年还要漂亮,怪不得这个畜生会忍不住。”

    “睁开眼睛好好看着,好好记住这一幕。一切都是假的,只有痛苦和仇恨才是真的,才能让你变得强大。”

    声音冰冷强势却让她有无穷的安全感,如果不是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她就会像那根被摧残的廊柱一样,被她的表哥狠狠蹂躏。

    男人的动作让她恶心得想吐。她放开胸前的雪腻,睁大桃花似的眸子,像那个女人说的一样,咬碎眼前的一幕幕。

    “盈盈姐,你在哪里你那么聪明……一定没事的。”

    “我一定可以做什么,一定可以。”

    沉默了一上午的眸子突然有了神采,望着池中缠绕在一起的十数条毒蛇,罗烟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那不过是个畜生,渣子。

    “跟着罗非,把他的一举一动都告诉我。”

    “是。”

    身后传来一声极轻的声音,转瞬又消失不见。

    “去吧,这是你今天的食物。”

    话音刚落,一条翠绿的小蛇便如毒箭一样窜出,飞进蛇窟之中,消失不见了。

    蓉都城警灵局南城分局。

    “嘿嘿,还是曹队你牛逼。放人放个屁!”小队办公室里,侯天一脸得意地嗷嗷大叫。

    古强虽然仍旧咬牙切齿,但终究是不会再对桌椅板凳大打出手了。

    “这蓉都城政界还没有姓罗!他再敢来嚣张,强哥!咱俩一起揍得他哭爹喊娘。”

    “贾明是个老油条,混迹官场这么多年,他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为什么还要来白费功夫”白莲的心情也是好了不少,提出自己的疑问。

    “那是做给别人看的。”曹兵的声音中满是厌恶,“不过这我们没有关系。”

    “奚姚,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做”

    随着调查的不断深入,奚姚整个人变得愈发冰冷了。

    “等。”

    “等”侯天与白莲异口同声。

    “不错的方法。等,打草蛇未动,投石未见路,先听听有什么响吧。”

    这石头一扔,就通过不知何处的时空洞穴飞到数年之前。

    “盈盈!下班了!”

    “嗯——店长,我把卫生做完了就走。”

    凌晨两点,朱盈盈将餐馆的店门锁好,准备回宿舍。

    作为药剂生,她现在已经可以在医院打工赚些日常开销,但这还不够。她很想和医院说自己可以少休息,可以多轮几次班,但她知道这样不行。

    本来就已经是托老师的关系,怎么能再抢别人的活干毕竟,需要赚钱的可不止她一个。

    现在这个餐馆的老板就很好,她不用固定排班,有时间就可以来,按时间给她薪水。

    朱盈盈很感激。

    她聪明漂亮,现在有了很好的老师,虽然出身不好,但只要把这段时间撑过去,就能有美好的未来。

    喇叭应该歌唱希望。

    哪怕,她走在黑夜的小巷之中。

    这是一条回学校的捷径,她已经走过无数回了,就像她无数次梦想自己成为老师那样伟大的医者。

    听说,老师也是苦出生呢。

    千万不要被日月轮转的和谐给蒙蔽了,黑暗总是蓄谋已久,然后给光明以措手不及。

    “你们是谁!啊——!放开我!”

    虽然是灵师,但朱盈盈的心思从来不在战斗上,灵兽也只是一株随处可见的喇叭花,所以她的心思从来都只在药剂和医术上。

    况且,对方也是灵师。朱盈盈只挣扎了片刻就被掀翻在地,装进口袋被人扛了起来,一身灵力竟然没有半点作用。

    她孱弱得就像是路边可以任人欺凌的喇叭花,连抬头都要缠绕在别人身上。

    不知过了多久,朱盈盈终于醒转过来。

    她慌忙检查身上的衣物,发现自己竟然全身**,渗透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

    她自然明白发生了什么。

    在黑暗笼罩的那一刻朱盈盈已经模糊看到怪物的模样,这是最坏的结果之一,她不意外,但是……

    这样的理智只持续了不到万分之一秒,悲痛无助绝望……真正的恐惧将她吞噬。

    她试图抓起任何东西来获取一丝一毫的安全感,可是没有。

    她只好用双手遮住要害部位,不知所措地后退后退再后退。

    她不知道为什么要后退,眼前的可是光啊……那么刺眼。

    砰的一声,背部像是撞上了什么坚硬的物体,朱盈盈终于停了下来。

    冰冷刺骨。

    那个声音,她永远都不会忘记。

    “不好意思,本来想等你醒了再开始的,那样会更有意思。可是……实在太诱人了,谁都会忍不住的。”

    “不过,没有关系。现在你醒了,我们可以继续。”

    一只手轻轻按住了她颤抖的身体,朱盈盈反射似的弹起,转身向另一个方向后退,将透窗而过的阳光挡在身后。

    “果然,还是这样有意思多了。”

    那人怪笑着,宛如阳光下的恶魔。

    “罗非——!你——!你知道我的老师是谁吗!”朱盈盈声嘶力竭地喊着,像是被狂风掀翻的喇叭花,泪珠很快就会如雨而下。

    “我当然知道,谢芙蓉嘛。真是可惜,我现在还没法动她。不然的话,你和你的老师一起,肯定会更有趣。”

    “你是个疯子!疯子!疯子!”

    “叫吧!叫吧!叫吧!哈哈哈哈哈!”

    朱盈盈终于发现自己手上什么都没有,只能一句一句疯子疯子疯子地叫着。

    挣扎、撕咬、捶打……

    痛苦、绝望、麻木……

    啊——!

    刀割一般的痛苦再次袭来,她像是终于被打醒,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叫。

    她的面目狰狞宛如魔鬼,可惜疯狂的男人未曾注意。

    肩头一丛喇叭花疯长,吞噬黑暗,遮蔽阳光,转瞬之间为朱盈盈编织了一身花衣。

    一股巨力将罗非整个人抽飞。

    “怎么可能你的灵力不是被封住了吗!”

    朱盈盈站起身,她身后是宛如章鱼般的藤蔓触手,每一根藤蔓上都开满颜色不同的喇叭花。

    “不可能”

    “临阵突破还是灵兽变异那又如何你可不要忘了,我是罗非!冷蛇罗家的罗非!”

    “喇叭花不过是路边野草罢了,只配在毒蛇身下颤抖!”

    只见罗非右手猛地一甩,一条黑影就如箭矢一般射向朱盈盈。

    “从今天起,她的名字,叫做朝颜。”

    无数朝颜花开始无风自动,室内顿时升起一股醉人的香气,罗非的灵蛇才与藤蔓缠绕在一起就软绵绵地倒下。

    “哈哈哈哈!小贱人!知道老子的厉害了吧!”

    “嗯——你这身衣服很有味道,我们就这样继续吧。”

    罗非手舞足蹈,不停地发出兴奋地叫声,转身朝着身旁的一根立柱冲了过去。

    朝颜,既然你可以安神,自然也可以惑人,我以前怎么没想到呢

    朱盈盈矗立在花海之中,宛如女王。

    一根藤蔓伸到她的面前,是她不翼而飞的那身衣服,她最喜欢的那条牛仔裤和针织衫。

    朱盈盈露出孩子般的微笑,衣服上熟悉的触感让她醒来。

    又做梦了……

    这个梦她太熟悉了,就算不在梦里面她也会每天拿出来咬碎,然后吞入腹中,在一阵翻江倒海中抬起头。

    大口大口地喘息了好一会儿,朱盈盈才勉强稳住心神,转而开始小声呼吸,一边观察周围的环境。

    她从来没想过能在首领手中逃脱,还好提前的手段起了作用。

    果然是下水道,全蓉城最干净的一截下水道,朱盈盈露出微笑。随即她大脑仿佛被人用锤子猛敲了一下,闷哼一声,整个人捂着脑袋蜷缩起来。

    该死!

    肩头朝颜花伸出藤蔓,沿着脖子向上,熟门熟路地找到皮肤上一个针眼大小的孔,接着一根透明的绿色导管直接穿了进去,注入一滴一滴的液体。

    虫子,你给我好好做梦去吧!

    片刻之后,朱盈盈的头痛似乎减轻了不少,站了起来,但是眼神迷离,仿佛梦游,就像是那晚装上小货车的男男女女。

    那人似乎极为自信,没有留下其他任何守卫,这正好帮了朱盈盈的忙。

    这条路她已经在梦中走了无数次,这次也不会错。

    朱盈盈在下水道里一点一点地向前走,声音很轻。不知过了多久,她顺着梯子开始向上爬,推翻井盖,爬了出去。

    此时已经凌晨,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昏黄的街灯长明。

    朱盈盈眼神空洞,但却似乎能辨明方向,毫不犹豫地迈步向前。一路之上都有喇叭花在盛开,她仿佛听到了希望的歌声。

    那是她提前埋下的种子,为她指引方向。

    即便是有着喇叭花的帮助,朱盈盈一路上仍然免不了磕磕碰碰,甚至摔倒在地。

    摔倒了,她可以再爬起来。

    撞墙了,转个头继续走就是。

    走不动了,她可以继续爬。

    爬也不爬不动了,喇叭花会拖着她继续向前。

    这是她预料中最坏的结果,一如多年之前。

    不同的是,这一次她早有准备。

    相同的是,她同样把自己完全交给了肩头的那朵花,朝颜花,也是喇叭花。

    她以后,想做牵牛花,叫芊芊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