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格里姆尼

一夜无事，第二天早上，亚兰德叩响了房门。尤娜拉开门，亚兰德走进来笑道：“诺伦，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怎么？”诺伦刚刚用完早餐，放下手巾看向他。“今天早上，巴赫大人将在炼金学会内部秘密召开理事会议，这场会议将重新审查你的研究成果，并对你的炼金术师等级进行再评估！”亚兰德难掩脸上的激动之情，“以新式法阵的重要性，伱成为高级炼金术师自然是板上钉钉的事，但不止如此……“巴赫大人在会议前曾向我透露过，为了表达弗拉梅尔对这次合作的诚意，以及炼金学会对新式符文体系的重视——“你甚至有望直接跳过高阶炼金术师，破格直升为传奇炼金术师！“若真如此，你将成为炼金史上最年轻的传奇炼金术师！这是多少人可望不可及的目标，今后所有炼金术师都将记住你的名字！”“这可真是……”诺伦愣了一下，心中对自己的猜测更确信了一分。既然巴赫选择让炼金学会公开承认新式法阵的研究成果属于他，那他就没有理由再陷害自己了。否则弗拉梅尔才刚刚宣布出了一位传奇炼金术师，结果第二天那传奇炼金术师就死在了弗拉梅尔……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以及，关于合作条款，今天早上巴赫大人也松了口。”亚兰德翻动手中的文件道：“今天到明天中午，我会带你参观弗拉梅尔的实验室，以及其他各种你感兴趣的地方。“在参观的过程中，如果你有任何感兴趣的炼金技术、炼金道具，都可以尽管开口。“弗拉梅尔愿意派遣相关的技术人员前往临峰城，与临峰城达成深度技术合作关系。“——当然，巴赫大人也希望你能与弗拉梅尔共享新式符文体系相关的研究成果，你懂的，合作交流都是相互的嘛。”诺伦点了点头：“我懂，我会拿出与巴赫大人诚意相符的谢礼的。”若他人以诚待己，他也自会以诚待人。并且，当确认自己的敌人并非弗拉梅尔后，他心中亦有一块大石落地。从大方向说，弗拉梅尔是罗兰帝国有且仅有的、和临峰城一样贯彻“炼金强国”理念的城市，同道中人之间不该互相残杀。往小的说，无论是亦师亦友的亚兰德，亦或是为研究献身的希罗，他对这些理想纯粹、内心赤忱的炼金术师们都抱有敬意。如果能互相支持、互相进步，那自然是最好的结局。“既然如此，我们就事不宜迟动身吧！”亚兰德确认了一眼行程表，“第一站，我先带你去参观弗拉梅尔的炼金军工厂。“你是临峰城军部的总参谋，相信应该也对弗拉梅尔的炼金武器很感兴趣吧？”“确实。”诺伦瞥了亚兰德手中的行程表一样，突然问道，“这两头我的行程安排……已经被定了下来吗？”“是的。”亚兰德点头，“毕竟带你去参观的地方都是弗拉梅尔的机密场所，是需要提前申请报备的。”“原来如此。”诺伦沉吟道，“我是担心自己的行踪一旦泄露，可能会遭人暗算。”“有心人？”亚兰德愣了一下，“这是什么意思，你担心在弗拉梅尔，有人会对你不利？”“事实上，我在昨天晚上察觉到了不对劲……”诺伦顿了顿，将昨晚发生的事半真半假的叙述了一遍。把自己的作用隐去，改成是同行的其他护卫在回去时发现他被下了追踪烙印。亚兰德是值得信任的，把自己被暗算这件事告诉他，还能让他成为自己的助力，到时候战胜偷袭者的胜算便又大了一分。“穿着青袍的中年人，使用灵魂法术……”当听到诺伦对那位偷袭者的特征描述时，他的脸色顿时凝重起来，喃喃道，“不会是他吧？”“你知道那是谁？”诺伦追问。“嗯，灵魂法师本身就很稀有，再结合你说的这些特征，基本就是他没跑了。”亚兰德点头道，“他的名字叫埃里希·格里姆尼，一名七阶灵魂法师。“比较难搞的是他的身份，他并非弗拉梅尔人，而是碎星城掌权者格里姆尼家族的长老，并且……”“并且？”亚兰德犹豫了一下，还是向诺伦坦白：“弗拉梅尔家族与格里姆尼家族向来交好，巴赫大人与埃里希的私交还挺不错的。“但我向你保证，埃里希的所作所为绝对与巴赫大人无关，你应该也能察觉到巴赫大人对你的诚意吧？我们都希望弗拉梅尔与临峰城能保持友好的关系！”“我明白。”诺伦点头。无论巴赫之前对自己有没有想法，但最终还是选择了和平的道路，所以他不会因为埃里希而迁怒巴赫。不过，碎星城么……诺伦皱起眉头：“我只是奇怪，临峰城与碎星城素无仇怨，为何埃里希对我抱有敌意，意图破坏我们的合作？”何止素无仇怨，就在临峰城与草原人的战争前夕，前任城主伊凡还曾写信请求过碎星城的支援。怎么一转眼，这位曾经的援军就站在临峰城的对立面了？“说起这个，我或许有点头绪。”亚兰德说道，“这段时间我担任弗拉梅尔的使者，因为工作关系，也了解到一些罗兰帝国的政治现状。“虽然还未公开，但碎星城疑似已经加入了二王子罗德里克的阵营，而临峰城……现在依旧认罗伯特殿下为王吧？”“这是理所当然的吧？”诺伦回了一句，同时心中也明白了冲突所在。对于大多数忠于帝国的城市而言，谁在帝都登基、谁是传统意义上的王位继承人，谁就是罗兰帝国的罗兰二世。哪怕二王子再怎么优秀、再怎么比大王子更适合当王。但他就是没有名号、就是没有在帝都登基，大多数势力还是不认的。与其说是临峰城主动投靠了大王子，不如说大王子就是名正言顺的罗兰二世，只要你忠于原本的罗兰帝国，自然会滑向大王子这边。而既然碎星城加入了二王子阵营，说明它已经选择与大王子敌对，针对临峰城便也不是毫无理由的事了。这可真是飞来横祸。不过，既然冲突已经无法避免，就先过这一关再说。临峰城虽无意成为两方战争的马前卒，但若有不长眼的东西敢招惹自己，他也不介意给对方一些难忘的教训。诺伦看向亚兰德：“我想知道的是，倘若临峰城真与碎星城打起来，弗拉梅尔又准备怎么做，两边都是你的盟友吧？”“弗拉梅尔向来保持中立——前提是战火不会波及弗拉梅尔。”亚兰德回道。“如果在弗拉梅尔境内，碎星城的使者意图暗算临峰城的使者，弗拉梅尔一定加以制止，保护临峰城使者的安全。“拿现在的情况举例，既然你提出诉求，我们确实有义务、有必要暂时限制、监视埃里希等人的行动，稍后我会向巴赫大人提交这一请求的。”“只是限制和监视吗？”诺伦皱起了眉头，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答复。“毕竟他也是碎星城的使者。”亚兰德苦笑，“而且，说是暗算，但现在埃里希尚未有进一步的行动，如果现在就拘捕他、审讯他，恐怕会引起外交层面的问题。“弗拉梅尔是中立城市，我们愿意和临峰城合作，但也并不想与二王子阵营交恶，这点希望你能理解。”这也想得太美了，诺伦摇头。骑墙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既要又要的结果很有可能是两边不讨好，最后落得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过他也无意为难亚兰德，这种大事上亚兰德确实做不了主。“如果只是限制、监视的话，就没有必要通知巴赫大人了。”他想了想，沉声道，“埃里希是七阶灵魂法师，我并不认为只靠温和手段就能限制他出手，相反还会让他心生警觉，这不过是打草惊蛇而已。”“那你准备怎么做？”亚兰德愣了一下，“你不会是想……”“呵……竟然把算盘打到我的头上，还真是让人看扁了啊。”诺伦冷笑。“不过是七阶法师而已。我就在这等着他，他若敢来，定叫他有去无回！”因为等等因素掣肘，像莱恩这类八阶及以上的镇城级强者不可能作为使者出动，此时在弗拉梅尔的碎星城超凡者最多不会超过七阶。如果只是七阶的话，自己可不会怕他们。不仅身边有七阶骑士尤里乌斯、阿加特他们守护，这次拜访，为了以防万一他还带来了瓦尔基里强袭型。他相信，装备了瓦尔基里强袭型的尤娜有实力战胜任何一位七阶超凡者。“万万不可！”亚兰德大惊，“这两天我可以先将你保护起来暂避风头，没必要和他拼得头破血流！“你并非超凡，可抵挡不住七阶法师的袭击，千万别意气用事啊！”碎星城的目标是诺伦，换而言之，埃里希根本没必要全歼临峰城的整个使者团。只要捕获、或者是杀死诺伦，他们的目标就达成了。而诺伦连超凡者都不是，在高阶超凡者的混战中，一点余波就会要他的小命！“我知道有风险。”诺伦的语气中流露出一丝狠厉，“但我更不想看到企图暗算我的人活着，此患不除，我寝食难安。“既然你们有你们的立场、你们的苦衷，那就让我来好了。“丑话说在前头，一旦他们率先出手，之后会引发什么后果，临峰城概不负责。”……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很快到了中午。埃里希正坐在一座酒楼的包厢内默默饮酒，他的正对面坐着两位面容相像的孪生兄弟。左边那位兄长叫做韦德·格里姆尼，是七阶风系法师，右边那位弟弟叫做桑德·格里姆尼，是七阶雷系法师。碎星城由少数民族“风语族”统治，由于其特殊血脉影响，风语族盛产法师，并且觉醒的法师多数为风系、雷系与灵魂系。其中统治者格里姆尼家族便拥有风语族最纯正的血统，埃里希、韦德、桑德同为格里姆尼家族的人，其超凡属性各自代表了风语族的三个分支。“吱嘎——”饮酒间，房门被推开，一位侍从快步走了进来，低声朝埃里希耳语了几句。“一个坏消息。”埃里希皱起眉头，沉声道，“理事会议已经结束，巴赫打算承认诺伦为传奇炼金术师，看来弗拉梅尔真的要与临峰城合作了。”“这可不行。”韦德道，“临峰城是我们的敌人，我们不允许弗拉梅尔倒向临峰城，也不允许临峰城迅速发展起来。”桑德问：“理事会议的结果何时公开？我们要赶在结果公开之前除掉他，改变巴赫的心意。”“说不准。”埃里希忧心忡忡道，“或许是明天、或许是后天，我肯定这不会搁置太久的。”弗拉梅尔与临峰城的合作比他想象中还要顺利，炼金术师之间有那么谈得来吗？“太快了。”桑德摇头，“昨晚我们刚向族内申请了支援，但一天之内援军可赶不到。”“那就不必等援军。”埃里希眼神闪烁，迅速做出了决定，“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今晚我们就动手。“一个连驱逐蛮夷都要求援的边境小城而已，使者团的护卫最强也就是七阶骑士，绝对不是我们的对手。”一般而言，七阶法师的综合实力是要大于七阶骑士的。更何况他们三人中有一位是攻击方式刁钻的灵魂法师，一位是能在高空立于不败之地的风系法师。并且他们还习有格里姆尼家族的秘术，在他们眼里，战胜同阶普通骑士易如反掌。“击败临峰城的护卫自然毫无悬念。”桑德接口道，“我只担心弗拉梅尔的人会横插一脚，阻止我们的行动。”“不打紧，只要我们结束得够快，他们反应不过来的。”埃里希冷笑，“我依然能感应到追踪烙印的存在，临峰城的护卫们甚至察觉不到我做的记号，更别提防备我们的袭击了。“我会让他们明白，七阶之间亦有差距。在底蕴深厚的大家族面前，这帮没有见识的乡巴佬甚至连想象自己的死相都做不到。”(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