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六章 打开思路

    梁伟笑道:“问呗,咱们兄弟是同一年加入的特务处,只要你开了口,我自当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王韦忠对着方如今一使眼色,方如今顿时会意,便问梁伟临城各个银行和钱庄保险箱的事情。

    当然,他并没有提及“鹞子”。

    不过,方如今也知道,临城站里的人可没有傻子,他和王韦忠的意图,梁伟多半能猜到一些,不过现在时间紧急,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梁伟说道:“嘿嘿,这你算是问对人了,我这个小会计,平时可没少跟银行打交道。要说咱们临城站,谁跟银行最熟悉,那是非我莫属啊……”

    王韦忠不悦地道:“没让人自吹自擂,说正事儿。”

    但凡能有一点保险箱的线索,他都不愿意问临城站内部的人。

    可现在真是没辙了,就当作是死马权当活马医。

    随后,梁伟说了十几个银行和钱庄的名字。

    可是,这些地方不是方如今去过,就是王韦忠查过。

    一开始的时候,梁伟讲得眉飞色舞、吐沫横飞,可看到眼前这两位失望的表情之后,也不禁皱眉犯难。

    他挠了挠头说道:“这些你们都去过,都不满意?”

    方如今说:“不错,都差点意思。梁大哥,你再想想,是不是还有什么地方漏下了?”

    “对,对,对,肯定是有什么地方漏了……一定是……”梁伟喃喃自语,双眼滴溜溜乱转,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别急啊,让我想想,让我想想啊……”

    方如今目光追随着梁伟,直觉告诉他,梁伟可能会给他们带来惊喜。

    “老梁,你能不能不要再晃了,晃得我眼晕!”王韦忠皱着眉头,将烟头狠狠地掐灭在烟灰缸里。

    梁伟忽然站定,看着王韦忠,猛地一拍大腿:“哎呀,我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

    此言一出,方如今和王韦忠都是精神一振。

    “老梁,你快说说,到底想到了什么?”连一向沉稳的王韦忠也忍不住催促问。

    “是啊,梁大哥,快说说。”方如今殷勤地给梁伟搬了把椅子。

    这个时候,梁伟提供的信息很有可能成为他们的救命稻草。

    梁伟咧嘴一笑:“老王,你一天天的见了我都没有好脸色,但是只要说到跟案子有关的事,你就来了精神。如果我帮了你们的大忙,是不是得请我喝顿好酒?”

    方如今赶紧抢先道:“梁大哥,我请,我一定请你,地方你随便挑!”

    梁伟直接被他逗笑了:“你?方组长,我就是跟他开个玩笑,你是我的长官,哪有长官请下属吃饭喝酒的道理?再说了,你还年轻,还是多攒点钱讨老婆。

    要请就让老王请,他一个光棍儿,又不需要养家,而且吃喝嫖赌抽样样不沾,衣服也就是经常穿的那么三五件旧的,你说说,他的钱都去哪儿了?”

    方如今知道师兄是一个极其自律的人,但也没想到王韦忠的日子是这样清苦。

    要知道临城站可是正儿八经的实权部门,对于军方和地方都有着很强的威慑力和控制力,平时要想在经办案子中揩油不要太容易。其他的临城站里的军官,日子过得不要太滋润。

    而旁边王韦忠的脸上,已经阴沉的像要滴出水来了。

    这个梁伟聪明是聪明,就是管不牢自己的这张嘴,不分场合的瞎咧咧,如果不是两人的关系亲近,早就出声训斥了!

    梁伟觉察出王韦忠的脸色越发地难看,赶紧见好就收,说道:“我要说的这个地方,可能很多人都没有听到过……”

    “有屁就放,一大堆的事还等着呢!”王韦忠再也忍不住了,使劲吼了一句。

    “别生气的,这事儿说起来话长着呢……”

    接下来,梁伟详细叙说原委。

    原来,“一.二八”事变,直接导致上海发生了金融恐慌,金融市场危机四伏,与上海毗邻的临城也受到了金融恐慌的影响。

    为了稳定金融市场,预防金融风潮,维护同业利益,临城银行公会决定在内部成立临城市银行公库,附设于大业银行,并采取了实体化运作。

    公库在金融市场危险动荡的时刻,起到了集中准备,调剂盈虚,实现同业互助作用,也加强了维护及调剂金融市场的能力,增强了金融界抵御金融风险的能力,为后来联合准备库的成立奠定了基础。

    在临城金融市场稳定后,公库也就自然结束。

    原来的库房被大业银行进行了改造,专门用于存放保险箱,与银行原来的保险箱业务分开运行,但是这部分业务只有总经理和一名副经理两人掌握,即便是银行的中层职员也不掌握。

    也得亏梁伟本身就是做财务的,公家层面上跟银行有诸多的往来,私下层面还做着一些投资,故而对金融行业十分的熟悉。

    而且有临城站的身份,自然知道的比其他人要多的多。

    梁伟看到王韦忠和方如今都注视着自己,脸上不由露出几分得意之色:“怎么样,兄弟的这些信息,算不上一份大礼啊?”

    方如今和王韦忠互相对视了一眼,这个地方他们两人都没有调查过,没想到就在眼皮子底下还有一个盲区。

    “梁大哥,你说的是真的?大业银行的保险箱业务真的是两头运行的?”

    方如今觉得自己还要再确认一下,否则又得白跑一趟空欢喜。

    “方组长,这么跟你说吧,那个地方我还去过一次。当时,咱们站里也想采购一批保险箱,我听说大业银行从德国最新进口了一批保险箱,就过去看了看,你还别说,确实很先进。只可惜,后来行动组的刘组长出了事,站里的头头也没心思了,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王韦忠从口袋里掏出那把黑色的钥匙:“老梁,你看看,是不是这种钥匙?”

    由此,方如今知道王韦忠跟这个梁伟的关系还真是不一般,这把钥匙之前也只有他们两人和站长看到过。

    梁伟接过钥匙,在手中仔细地端详了一会儿,说道:“不错,就是这种钥匙,当时我还试了几次来着。”

    方如今和王韦忠两人闻言一喜。

    梁伟又狐疑道:“哎,这钥匙你们是从哪里搞到的?”

    话一出口,梁伟就后悔了,这句话太容易让人误解了,打听案情在临城站可是大忌,若是案子以后出了问题,将来自己得惹一身骚。

    方如今似乎也看出了梁伟的心思,便揭过话题说道:“梁大哥,这次你可是帮了我们的大忙了。”

    王韦忠紧绷的脸一下子松弛开来,他的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老梁,谢了!”

    梁伟忍不住又提醒道:“不过,这种保险箱仅仅有钥匙还不行,还得需要知道密码,否则根本打不开。这事儿你们还得好好商量一下。”

    “知道了!”

    “多谢梁大哥的提醒!”

    密码的事也是方如今和王韦忠现在比较头疼的问题,大兴银行想当初能够成为临城市银行公库,在金融危机时便是代行一部分中央银行的职责,这样深厚的背景绝对不是宝兴成钱庄所能比的。

    “行了,你们忙吧,我还约了人喝酒。”

    梁伟知道两个人接下来还有要紧事要商量,自己继续留在这里多有不便,便借故找了理由离开了。

    临走前,王韦忠还不忘提醒梁伟一定要管住自己的嘴,梁伟自然是满口答应。

    等梁伟走后,王韦忠将门关上,低声对方如今说:“这人平时满嘴跑火车,但在大事上却一点都不含糊,鬼精的很。”

    方如今点点头,道:“师兄,这件事,是不是先不报告给站长,免得……”

    领导注重的是结果,至于过程倒并不是他们最关心的。

    作为下属,必须要懂得揣摩领导的心理,在办事时最好不要将领导牵扯到自己思考、求证、实施的过程中,这样既可以让领导省心,还能少不少不必要的掣肘。

    王韦忠也是这个意思,一切等尘埃落定之后再向站长报告不迟,反正站长也不会腆着脸向周边几个城市的兄弟单位求助,丢不起那个人。

    接下来,便是研究密码的事情。

    王韦忠的数学并不好,方如今帮他算了一下。

    0到9共十个数字,六位密码,共可以填六位数字,那么第一位密码可以是0到9中的任何一位,那么就是有10种可能,第二位到第六位密码都是同样的原理,所以每一位都有10种可能。

    要是一个个地试过去,得到猴年马月去了。

    王韦忠一边听着一边摩挲着自己的胡子,眉头都拧成了一团疙瘩,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再说了,人家大业银行也不会让你一遍一遍地试。

    接下来,两人试图从“鹞子”身上以及湖边村饭店里遗留下的信息推断出密码来,可商量了半天,还是毫无头绪。

    ……

    郑掌柜在曹戈的诱导之下,最终还是漏了陷。

    曹铁愤然推门而入,四目相对,郑掌柜知道自己彻底地暴露了。

    “曹铁兄弟,你听我说,我也是被逼无奈啊……”

    “哥,你先出去一下!”

    曹铁对曹戈说。

    曹戈走出去,将门带上。

    在曹铁的逼问之下,郑掌柜这才渐渐道出了实情。

    原来,他也是个受害者。

    在一年半前执行任务中,郑掌柜由于叛徒交通员的出卖,意外被捕,刘海阳用他的老母亲威胁他给临城调查室做事。

    为此,郑掌柜还被逼着写了一封自白书。

    大致的内容是:郑森在临城市区被捕,在政府感召下,决定自首,主动脱离组织,并将积极配合政府,捉拿共犯,以求立功以赎前愆,云云。

    这封自白书连同郑掌柜的口供和相关资料,被刘海阳当作机密存入了调查室的档案室中,只有彭浩良和他自己才有权调阅。

    这也成了郑掌柜政治生涯和整个人生的污点。

    后来,刘海阳觉得那个叛变的交通员没有了价值,便将其处置了。

    这样一来,以后就没有人可以指正郑掌柜曾经叛变过了。

    在刘海阳一通威逼利诱之下,郑掌柜只能替刘海阳秘密提供情报。

    曹铁进城之后的行踪,都是他第一时间向刘海阳作的汇报。

    “无耻!我真没有想到出卖我的人会是你!”

    曹铁脸色铁青,想起以往郑掌柜对自己的关心和照顾,心中更是愤怒不已。

    “我也是……”

    “闭嘴!说,还有谁被你拉下水、背叛了革命?”

    曹铁并未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相反他的头脑渐渐地冷静下来。

    这个时候不是追究郑掌柜为什么要叛变自己的国家和组织,而是要搞清楚郑掌柜这条线上是否还有其他的同伙?

    “没人了。我的身份是保密的,他们不允许我发展下线。”

    “你确定?”

    “确定!不要杀我,我已经坦白了,该交待的都已经交待了,我可以赎罪!”郑掌柜说,他最大的底气在于目前还没有因为他提供的情报,而有革命同志牺牲。

    组织对待悔过自新者的原则和态度,他也是非常清楚的。

    “和你单线联系的交通员怎么联系?”

    “如果我有消息需要传递,就在客栈二楼东面的走廊窗户上摆出一盆吊兰,他看到了就会在一个小时之后到附近的清源茶楼和我接头。”

    “对方叫什么?”

    “他的真名我也清楚,平时都叫他富贵!”

    曹铁点点头。

    十分钟后,房间的灯被关掉了,郑掌柜被五花大绑绑了起来,嘴也被堵住了。

    曹铁决定今晚暂时就在这里落脚,等天亮之后再想办法联系富贵,跟组织上取得联系,把手上的两个人尽快地移交出去。

    问完了话,曹铁将守在外面的曹戈叫了进来。

    进了房间,曹戈什么也没有问,曹铁也没有解释。

    曹戈还没有吃饭,在郑掌柜的房间里翻了一番,找了些吃的东西。

    曹铁却没有一点胃口,郑掌柜的叛变对他的打击非常大,胸口犹如堵着一块大石。

    明天一天将会非常关键,既要完成任务,还要躲避特务的追捕,非常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