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卵

    “少吃点,晚上不是还有局吗?”舒烬淡淡道,语气从容。

    看着舒烬搭在自己手腕处还没收回去的手,江原立刻意会到了舒烬的意思,放下手中的汤匙。

    虽然不知道舒烬为什么不让喝汤,但是她这么做肯定有她的理由,向慈安也把碗边的汤盅往边上推了推。

    “这个是招牌菜,每天限量很难定的哦?”莫姐碗里的汤已经喝得干干净净,她说着话正故作优雅地擦嘴。

    “你们不喝吗?那就给我吧。”

    坐在江原旁边的安保队长明显意犹未尽,看着舒烬他们三个人分毫没动的汤在得到他们的同意后直接端到了自己的面前。

    “三碗你能喝完吗?你也给我一个。”另外一人看着汤眼里冒着精光。

    “刚好我们吃饱了,你们都端过去吧。”

    江原把三碗汤都递了过去。

    莫姐神色如常,只是握着茶杯的手因为使劲儿手背的青筋不受控制的凸起。

    结束完聚餐后,三个人找了饮品店每人点了一杯饮料坐在哪里聊天。

    “那碗汤怎么了?”向慈安现在好奇心爆棚。

    江原喝了一口饮料然后松弛的斜靠在椅背上等着舒烬的解释。

    “那不是汤,是卵。”舒烬眸色沉了沉。

    “卵?”江原眉毛一挑,将身体坐直了。

    “没错,汤的香味就是卵的味道。”舒烬用手托在下巴上回忆着,随后继续说道:“卵,寄生灵,噬精气。为了把卵种在宿主身上,常常有两种方法。”

    “第一种,种在被寄生体的伤患处。第二种,就是让被寄生体主动吃下去。”

    舒烬在师父的众生谱中的妖卷里看过,一些产卵的妖都会采用种卵的方式吸食精气,目的各不相同但是方法都大同小异。

    而食卵最明显的特征就是,蛊惑人的香味。

    若是江原和向慈安仔细看刚刚的汤,就会发现里面白细的长条在以微不可察的速度蠕动。

    随着汤匙的搅拌和喝汤的动作,很难发现那是一堆活物。

    江原在听完舒烬的解释之后,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有向慈安的反应很大。

    想到自己差点吃掉一碗卵,向慈安现在就已经感觉到肚子里有虫子在翻滚了。

    “你怎么知道这些?”江原眸光微闪。

    “那么我们正式认识一下吧,我叫舒烬,一个道士。”

    “嗯?我怎么不知道你是道士?”向慈安瞪大了眼睛。

    自己住了一年宿舍的姐妹,居然还有其他人设?

    一个学法的道士?

    看得出向慈安的震惊,舒烬肯定的点点头让她不用这么惊讶。

    “我叫江原,一个普通的法学大学生。”

    “我我我,向慈安,一个普通的食品专业大学生。”

    舒烬搅动着面前的饮品,然后一口吸光,嘴巴鼓鼓囊囊是像个小仓鼠。

    “总之现在要小心那个莫姐,那些脸上莫名其妙长脓包的员工和她脱不了干系。”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这对她来说有什么好处?”向慈安双手抱臂一本正经的分析问题,“让人毁容再逼迫辞职,是不是太麻烦点了,她那么喜欢挑事的一个人,轻而易举的就可以让别人辞职。”

    “如果说,逼迫辞职不是最终目的呢?”江原沉吟片刻,缓缓开口。

    舒烬看向江原的眼神多了一分赞许和认同。

    “不管她目的是什么,她都无法达成了。”舒烬直接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

    “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看出舒烬准备离开的想法,江原适时的开口。

    向慈安跟上他们都脚步,脑袋里还是理不清为什么怀疑莫姐,莫姐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但看舒烬和江原都一副稳的一匹尽在掌握的表情,难道这就是学法的聪明人吗?

    因为思考问题,向慈安走在后面慢吞吞的。

    舒烬回头看着鹌鹑一样垂着脑袋思考的向慈安忍不住双手捧起她的脸。

    “安安,你的小脑袋还是想想明天早上吃什么吧。”

    “你说我是笨蛋?!”向慈安气呼呼的撅起嘴,这么一看更可爱了。

    “没有,谁说的?谁会说可爱安安是笨蛋。”

    舒烬揉了揉向慈安脸上的婴儿肥。

    肉乎乎的真是让人看着就开心啊。

    夜里舒烬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想到吃下卵的那些员工,不知道卵会在他们身体里干什么。

    除了脸上的脓包是否还会有其他症状。

    此前只是粗略的将典籍翻看了一遍,大致印象是有的但是具体的内容自己早就忘记了。

    睡不着的舒烬索性起了床从背包里翻出典籍,翻到妖卷部分。

    妖卷讲,卵与宿主共生,不会直接要了宿主的性命,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卵不断汲取宿主的精气,宿主的死亡也只是时间问题。

    而卵进入身体,多则一个月少则五天就会把宿主的精气吸取完,长到成熟然后破皮而出。

    可妖卷上并没有讲引出卵的方法,按着典籍的记载习惯,在本该写出解局之法的地方一片空白。

    难度说是没有解决的办法吗?

    一旦入体就只能任它索取?

    舒烬又把妖卷翻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东西。

    深夜正是小鬼们狂欢的时间,阴气浓郁,晚睡的人在这个时候阳气也弱。

    对于小鬼来说,正是见面的好时候。

    舒烬面对着玻璃窗,心里正一阵烦躁。

    房顶上有个女人正在劈叉,或者是只是看起来像劈叉,女人抱着自己的两条双腿发出‘桀桀桀’的笑声。

    在垂直的墙壁上如履平地地趴着往下爬,长发疯一般地生长,用头发把整栋楼都覆盖住。

    她倒吊在舒烬的窗前,用怀里抱着的腿敲击玻璃。

    看见舒烬抬头,她笑着把嘴裂开到后脑勺,缓慢将头旋转一圈和舒烬正视。

    舒烬皱了皱眉头然后在窗户上贴了一张符。

    女鬼毫无防备地就被符箓的金光打了下去。

    她躺在地上发出尖锐的爆鸣,随后以异于常人的速度从墙上攀爬了上去。

    舒烬就坐在位置上,擦拭着自己手里的桃木剑,桌子上已然是摆满了符箓。

    这不是碰到硬茬子了吗,女鬼看着屋里还有一只鬼,嘿嘿一笑就从墙上爬走了。

    女鬼是个想的开的,午夜乐趣,这个不行就换下一个。

    向慈安是个夜猫子,这会儿正侧躺在被窝里面玩手机。

    舒烬注意到刚刚女鬼往房间里看了了一眼,在她看过去发现趴在向慈安后背一起看手机的小鬼的时候,向慈安也回了头。

    熬夜阴盛阳衰,加上凌晨的节点,向慈安幸运地看见了。

    尖锐的爆鸣声在房间炸开。

    舒烬捂着耳朵,心里无奈,自己刚刚是想提醒她不要回头的,奈何嘴没有向慈安翻身快。

    也只是那么一瞬间看见了小鬼,但那张鬼脸在向慈安眼前久不散去。

    那只小鬼看见向慈安吓得哇哇大叫,乐得拍手。

    他是从天花板上吊下来的,所以没有受到符箓的影响。

    他正乐着舒烬一张符甩了过去,稳稳打在他的嘴上。

    向慈安看不见鬼,只能看见符箓停在半空然后这符到处乱窜。

    符箓打的小鬼嘴巴冒烟,疼的上下飘窜。

    不小心贴到玻璃窗上的符箓,直接被疼的跳起。

    见惩罚够了,舒烬取下他嘴巴上的符箓。

    小鬼甚至眼神委屈,捂着嘴给舒跪了下来。

    “怎么不笑了?是生性就不爱笑吗?”

    小鬼嘴巴已经说不出话来,只能拼命摇头。

    见他这副样子也是知道错了,舒烬冲他摆摆手让他自己哪来的回哪去。

    看舒烬没有为难自己,小鬼捂着嘴就从天花板跑了。

    向慈安指着地上掉落的符,也不知道小鬼在哪就用手指乱指了一通方向后说:“鬼走了?”

    “从这跑了。”舒烬手指着天花板。

    知道鬼走了,向慈安这才放松下来,委屈的哭哭唧唧。

    “吓死我了,可是我刚刚为什么会看见鬼啊?”

    “多熬夜就看不见啦。”舒烬故意说着反话。

    “哎呀,你给我好好说,我以前都熬夜我也没看见过。”

    “知道能量守恒吗?”舒烬突然发问。

    “不知道。”向慈安老实回答。

    “不知道没事,和那没关系。”舒烬拿出符在四面墙都挨个贴符,她接着说:“夜深莫回头,夜深莫开灯,夜深莫照镜,这些都是规矩。”

    当太阳落山后,阴阳调和就发生变化由阳转阴,人活精气神,夜晚最是阴气盛阳气弱的时候。

    不断消磨精气神的人阳气更弱,就给了小鬼可乘之机。

    夜深了,这是属于它们的时间,它们要出来了。

    在城市游荡寻觅,亮着的光芒吸引着它们。

    最终停在床边,枕间,浴室的玻璃和行人的身边。

    向慈安听完浑身打了个冷战,想要去上厕所,伸出的一只脚已经踩进了拖鞋又飞快的收回来。

    床下是中空的,向慈安现在总觉得下面会突然伸出一只手抓住自己的脚腕。

    在舒烬百般劝说后,向慈安才鼓起勇气一溜烟的跑进厕所。

    窗外鬼声低语,舒烬回头一看,窗外扒拉着一群鬼正在七嘴八舌地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