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樟树娘

    走出山洞为保万无一失舒烬在山洞口也贴了阴阳符。

    如果剥皮灭秘术没有用的话,有阴阳符在她也出不了这个洞。

    洞穴里布了阵法,只要在里面呆七七四十九天届时再回来超度就能度化成功。

    希望一切顺利,完成她早就写好的结局。

    回去的路上黎琮一言不发,舒烬也不会主动找话。

    本就不是熟悉的人,又有什么话值得聊的。

    “谢谢。”

    他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谢谢。

    有些事因你而起也因你结束,但还是要说一句谢谢。

    这句话黎琮在心里想着,但是并没有说出来。

    “嗯,不客气。”

    舒烬走在黎琮前面,头也没回的说道:“上次说的,你要我帮你什么?我很快就会离开村子了。”

    言下之意,我快走了你有事快说让我给你办好。

    “我找的到你。”

    黎琮目光深深的落在舒烬的背影。

    舒烬:……

    这重要吗?重要的是要办什么事情不是吗?

    你一个神出鬼没的鬼差,能突然找上门来难道自己会担心去了其他地方你找不到吗?

    “不管要我帮你什么,在什么时间帮都可以。”

    舒烬站定回头看着黎琮接着说:“但是我的事情,你务必要上心。要是你找不到,趁早告诉我,我也好享受我剩下的时间。”

    如果找不到半魂,舒烬并不想所有的时间都浪费在这上面。

    黎琮欲言又止,最后也只说了一个好字。

    村里的年味因为一夜之间惨死两个人而冲淡了很多,最近村民聚在一起聊天的话题也多是围绕着徐志书和金桂枝的。

    夜里舒烬睡的正香,被一阵焦急的敲门声吵醒。

    来的人一边敲一边喊着舒烬的名字。

    是扬祥叔的声音。

    舒烬赶忙披了一件大袄下床开门,只见扬祥叔抱着小新跑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小新妈。

    怀里的小新脸上两团不正常的红晕,像是发烧嘴巴却又是惨白的。

    舒烬抬眼往他们来的方向看,几个鬼混张牙舞爪的守在院子外面。

    家里贴了符,那些鬼怪不敢进。

    发觉舒烬看了过来,几只鬼做出恶狠狠的表情后飘走了。

    “先进来。”

    “哎,好好好。”扬祥叔把小新抱进来后放在了床上。

    “孩子下午就开始发烧,去村里卫生院也打针了,医生也看不出来有什么,爸说怕是冲撞了什么小鬼。”小新的妈妈双双在一旁解释。

    “平安符呢?”

    舒烬把手伸进小新的脖子,摩挲了一圈也没找到自己前两天给他的平安符。

    “在这!”双双从衣服口袋里掏出平安符。

    平安符已经用红布包着缝了起来,只是挂脖子上的红绳明明是打了个死结但是却断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断的,原本是带的好好的,孩子不舒服也没注意,在发现的时候这平安符就已经在地上了。”

    听着双双说话,舒烬把红布使劲儿一扯,里面的平安符已经化成了灰烬。

    “这,这怎么成灰了?”

    扬祥叔惊的瞪大了眼睛,更加笃定了小新这情况是有什么脏东西在搞鬼。

    舒烬拿起小新的左手看了看手相,不自觉的将眉毛拧了拧。

    “小新阴时生人?”

    “哎,过了子时生的。”杨祥叔叹口气。

    小新生的时间不好,但那时候舒道临已经病重了也就没有打扰老先生给孩子看看,只是求了些个辟邪保平安的符。

    这两年的时间除了生点小病也都好好的,一家人也就没放在心上。

    谁知道今天这么突然的就病了,孩子都惊厥发癫了却是找不出一点病因。

    “八字写给我。”

    等扬祥叔写完八字后舒烬看了一眼,天干和地支都是阴干支者。

    八字纯阴,命为鬼道。

    此前注意到小新能看见鬼魂舒烬并没在意,大多数人幼时都能看见鬼并不稀奇。

    到了一定的年纪之后也就看不见了,但是小新这个情况,恐怕以后都会与鬼为伴。

    这样的纯阴身体一直都是鬼魅垂涎的。

    之前一直相安无事是因为幼儿的身体娇弱,那些鬼魅邪祟都在等她将这个身体发育健全,不至于侵占的时候让这具身体承受不住。

    看着舒烬半晌没说话,扬祥心里急得要命。

    “小舒,你倒是看出些什么来了,你要急死叔了!”

    “扬叔你别急,你等我想想。”

    一边照顾小新的双双把扬祥叔拉了过去,小声用口型说让他别担心。

    舒烬回想着以前和师父一起出去遇见过命字薄易招阴魂的人了,这种需要有人护着。

    多是认干亲。

    但是认什么干亲好呢?

    本事大的不一定愿意认,本事小的认了恐怕也护不住什么。

    正在舒烬不知道选什么干亲给小新的时候,舒烬眼睛瞟到了院子里的古樟树。

    这樟树村里人都知道,已经有百年之久了。

    “给小新认古樟树当干娘吧。”

    樟树娘,庇安康。

    村里多多少少也知道些认干亲,听舒烬说了,扬祥连声答应后问:“那我们明天要准备些什么?”

    “明天准备好香烛酒礼,认亲礼中要准备茶叶和白米,还有准备六则祝福和两个红布袋带过来。”

    “今晚就让小新留在我这吧,实在不放心让双双嫂子留下照顾就行。”

    在自己家都没有在舒家安全,还没有那个小鬼上赶着让道士抓的。

    扬祥自然是放心的,于是就让双双留在这照顾小新,自己回家和老婆儿子准备认干亲的东西。

    床上的小新这会儿面色正常了许多,但是身体进了邪气,舒烬让双双把小新的上衣脱了然后拿着毛笔粘朱砂从胸口到肚子上写了一道符。

    “这符不要擦,认完干亲三天后再擦。”舒烬收笔嘱咐着双双道。

    “好,谢谢你小舒。双双一脸感激。

    第二天杨祥叔一家子带着认干亲的东西上了门。

    舒烬在古樟树的南边设了供桌,这样认亲时古樟树就在长辈的主位方位上。

    毛笔在红纸上写下小新的八字,连同带来的茶叶和白米一起叠放进红布袋里再悬挂在树枝上。

    还有一个红布袋里放上寄名单也就是认亲的时间和孩子的名字还有六句对古樟树的祝福语。

    做完这一切,让小新给古樟树跪下磕三个头这就算成了。

    只是小新现在还小没法自己磕,就得小新的爸妈抱着小新一起给古樟树磕头。

    等磕完头,果子早就熟完掉落的樟树竟然掉下来了一个樟树果。

    “樟树这是同意了,以后过年过节都要过来祭祀,尤其是认亲的日子,一定不能忘记了。”

    舒烬把日后祭祀需要带的东西都一一写在纸上,然后递给了站的最近的双双嫂子手上。

    “哎,好嘞我们记住了。”

    小新这会儿已经大好了,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往房檐那边看。

    他们都在为小新没事了高兴,没人注意到小新的眼神。

    舒烬回头看了看,婴灵正坐在屋檐下。

    等扬祥叔他们要回去的时候,舒烬喊住了他们。

    “扬祥叔,我这里供了个小孩儿魂,过两天我走后你们一月来两回给他放些贡品。小新命属阴,以后有个护着的小鬼也是好的。”

    其实也不单单是为了小新考虑,舒烬注意到了婴灵羡慕的眼神和落寞。

    舒烬总会把他当个普普通通的小孩看待,他也的确是个小孩,一个永远也不会长大的小孩。

    在准备回青阳市跟室友们去兼职工作的那一天,舒烬把一串开过光的五帝钱送到了扬祥叔家里,随后来到张大勇家告别,顺便让张晨东骑摩托车送自己上街去车站。

    大清早的张大勇和张晨东还蹲在院子里刷牙,听见动静,俩人动作整齐划一的喝口刷牙缸的水,上下左右的咕嘟一遍吐出去。

    “走这么急?不在家多玩两天?”张大勇用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抹了一把嘴角上的牙膏沫。

    “不玩了,跟舍友说好了一起去工作。”

    “你等着,我让你婶子给你装点吃的带上。”

    张大勇说完话就端着刷牙的搪瓷缸进了屋。

    再出来的时候,张大勇和梁春红一人提了一大袋子东西,不由分说的就打开舒烬的行李箱往里面塞。

    “这是我亲手灌的香肠,还有熏肉,这还有年糕粑粑,都带着,外面吃不着我这味道。”

    “我给你套了两层塑料袋,不会窜味儿。”

    “去了照顾好自己,有啥难处给我们打电话。”

    ……

    张大勇和梁春红两个人絮絮叨叨的说了一阵,说到最后梁春红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一拍大腿笑着说:“婶子是不是太啰嗦了。”

    “不啰嗦,我喜欢听。”

    舒烬心里暖乎乎的,这种被人关心的感觉,怎么会觉得啰嗦。

    收拾好一切,摩托车从车棚里开出来放在了院子里,把舒烬的行李箱扣在车后座后就让张晨东带着舒烬往镇子上去。

    摩托车开出去了一截路,舒烬回头还能看见张大勇和梁春红两个人站在门口挥手。

    “回去吧!外面太冷了!”

    舒烬回过头朝着他们大声呼喊,手臂挥动着让他们回屋子去。

    一路上张晨东骑着摩托车都没怎么说话,自从徐念念的事情他知道以后就变得安静了许多。

    一向阳光爱笑的大男孩这些天都没怎么笑过。

    车开之前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还可以好好的吃个早饭。在早餐店里张晨东也是冷着一张脸,看着就影响吃饭的心情。

    就连刚刚米线店师傅端来的香气四溢看起来就好吃的红油米线都让人失去了食欲。

    舒烬把自己那晚红油米线上的牛肉块都夹到了张晨东碗里。

    张晨东看着碗里多出来的肉块,不明所以的看向舒烬。

    “以前吃红油米线,你碗里的肉都属于我和念念。今天呢就让你吃一碗正宗带肉的红油米线。”

    这可是自己唯一的发小了

    能怎么办,舅宠他一回爸。

    安慰的话舒烬不知道怎么说,她也同样难过。

    张晨东夹起一块肉放进嘴里咀嚼,越嚼这眼眶就越酸。

    “别困住自己,你没有错,不要把罪责往自己身上揽。”

    张晨东没哭出声眼泪却已经断了线一滴一滴的掉进碗里,使劲抑制自己但肩膀控制不住的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