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你是只有功德的鸡

    女人肌肤胜雪,没有半分死人的气息,但是舒烬很清楚,她也绝不是活人。

    这是一张怎样的脸呢?舒烬一个女人看见她也晃了神,仅仅只是看了一眼,就想伸出手触摸她。

    即将触摸之际,一只冰冷刺骨的手捏住了舒烬的手腕让她瞬间清醒。

    “如果你不想死,最好管住你的手。”

    是黎琮。

    “你怎么在这?你到底是人是鬼。”

    舒烬用桃木剑直指黎琮的咽喉。

    “这么急头白脸的做什么,我刚刚才救了你。”黎琮满不在意的用两根手指推开桃木剑。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黎琮走到女人身边,用手拨开她脸上凌乱的发丝。

    制止自己触摸这女人,他自己却无所顾忌。

    舒烬不着痕迹的离他远了点。

    “传说在夏朝,有一位战无不胜的大将军,他有位艳绝人寰的夫人。”

    “光是那位夫人的容貌就挑起了不少战争,只可惜,红颜薄命。那夫人和将军成婚不足两年就因病去世,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将军怎么舍得安葬。”

    “不知道该说将军运气好还是不好,有人告诉了他一种秘术,可保尸身不腐甚至夜晚降临的时候,死去的人还能活过来。”

    舒烬看向躺着的女人,的确美的惊人。感觉自己又要被迷惑的时候,舒烬立马咬破了自己的舌尖。

    “然后呢?”舒烬忍着舌尖的痛意,开口问。

    “然后,将军让人施展了秘术,过后夫人的确如那人所说,尸身不腐,每到太阳下山的时候,夫人就会醒来。”

    “直到将军参战,知道自己此去再无归期,这才安排人下葬了夫人。世人都知道夫人是不腐的美人尸,后来也有人想效仿将军却是再也没人能成功。”

    故事讲到这里,舒烬对于这个美女的身份已经了然于心。

    黎琮不知什么时候到了舒烬的身后,在她耳边轻声说:“太阳要下山了。”

    话音落,木床上的美人尸缓缓坐起。

    尸身坐了起来唯一遮住身体的纱幔就滑落了下去。

    舒烬捂着眼睛转身仓惶逃跑。

    “你跑什么?”

    “千年女尸,你不跑?”

    “她不伤人。”

    舒烬狐疑的停下脚步,回头只见美人尸被裹上了黎琮的外套,坐在床上自顾自的扯头发,缝皮壳。

    针线穿引,一片接着一片。

    坐起身来的美人尸,面若看的就更清楚了,简直女娲的炫技之作。

    只是空有美丽,没有神韵,眉眼间都是死气沉沉的。

    舒烬注意到黎琮看向美人尸的眼神中充满了留念,该怎么去形容呢,就像渡过了漫长岁月站在时光的另一头回首。

    趁着美人尸没什么行动,这个不人不鬼的也没注意到自己。

    舒烬悄咪咪的往后挪随即拔腿就跑。

    你说她不伤人就不伤人?那洪昌廉是怎么死的?再者说,凭什么相信你。

    命是自己的,当然要把握在自己手里。

    跑出去后,公鸡还被拴在树下叨虫吃,舒烬抱着公鸡原路返回。

    这会子天已经黑了,幸好跑的时候拿上了洞里面的手电筒,不至于一点都看不见。

    跑的急切,原本上山时走了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到山脚时愣是只花了半个钟。

    歇口气的时间,舒烬才发现怀里的公鸡已经被颠晕了。

    舒烬晃了晃公鸡,鸡头左右摇摆,晕的很彻底。

    感觉到背后一凉,舒烬浅浅的回头一看,树影之间黎琮正看着自己。

    回到家舒烬把家里上上下下都贴满了黄符,心里这才稍稍安定下来。

    舒烬躺在床上复盘。

    安葬的将军夫人,盗墓倒斗的洪昌廉。

    那些燃烧殆尽的红蜡烛,大红的喜字,那山洞显然就是洪昌廉布置的婚房,把美艳女尸和洪昌廉的尸毒联想到一起。

    恶心感油然而生。

    自己要触碰美人尸的时候,黎琮拦住了自己后面又接着说她不会伤人。

    如果真的如他所说,美人尸不会主动伤人,那么也就是说,不主动触碰根本就不会感染成皮人。

    所以到头来,还是洪昌廉自己作死。

    那么那个黎琮是什么?

    看美人尸的眼神,说不清道不明,像是很久没见的故人。

    像鬼不是鬼,桃木剑抵在他咽喉的时候,他丝毫不惧的就推开了。

    “桃木剑都不怕,那这满屋子的黄符还有用吗?”

    舒烬隐隐有些担心。

    “梳子……”

    一声轻轻柔柔的呼喊落到耳朵里,舒烬走出门看见徐念念站在院坝外面,只是不知道怎的这眼睛就和散光了似的看的不清楚。

    “念念?你怎么在这,天冷进来说话吧。”

    舒烬穿着睡衣扒在门口说话,夜里冷,吹的舒烬瑟瑟发抖也就没有走到院子里迎她。

    “不了,孩子夜里闹,我就顺路来看看你。”

    本想走进院子说话的徐念念,不知怎的,抬起的脚顿住了又收回了抬起的脚抱着孩子往回走了。

    “那你快回去吧,空闲下来了,我去找你。”

    徐念念没回话微微杨了杨嘴角,然后慢慢的回了。

    早起舒烬刚出房间门,没注意脚下,一脚把公鸡踢出去老远。

    过去捡公鸡的时候,发现它已经冻得邦邦硬跟冰雕似的。

    昨晚回来忘记把晕了的公鸡放屋里,这是被活生生的冻了一夜给冻死了。

    舒烬惋惜的看了看手里的公鸡冰雕又望了望回来还没开过火的厨房。

    “我会记得你是一只有功德的鸡。”

    端着炖好的鸡舒烬来到了张大勇家。

    一桌人围着飘着金灿灿油水的鸡肉砂锅煲半天没说出来话,张大勇和梁春红齐齐看向他们的宝贝大儿子。

    “我那么大一只鸡,你就,它,都在这了?”

    张晨东语言系统有些混乱,指着砂锅悲伤的快要说不出来话,捂着嘴掩饰悲伤。

    虽然很抱歉,但是舒烬只能点点头。

    这鸡是张晨东上初中那会养的,一把屎一把尿养大,当初借给舒烬的时候他是一万个舍不得。

    奈何家里吃的就剩了这么一只公鸡,只能割爱。

    最危险的地方它都没死,偏偏是回来冻死了,有时候世事就是这么难料。

    最后这锅鸡张晨东谁也不让碰,自己满含泪花的吃的干干净净然后把骨头埋了。

    “张叔,怎么今年封山还砍了树?”

    “今年这山里好像不怎么太平,好几个上山的村们都说看见了山鬼,还有个进山摔断了腿的。怕有些人不知道,今年封山也就给山路封上了。”

    “闹山鬼的时间,是不是从洪昌廉回来之后开始的?”

    张大勇想了想,有些想不起来。

    “哎呀,就是的。”梁春红收捡着碗筷说道:“可不就是他回来之后那段时间开始的,好几回都看他从山上下来。”

    “也是他先在山里遇着事的,后面别人才碰上的。”

    舒烬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洪昌廉这不就是金屋藏尸。

    “怎么样?可是找到什么了?”张大勇抿了口水说道。

    一时半会舒烬还没想好怎么处理美人尸,怕他们害怕恐慌,不打算说实话。

    “没什么,洪叔身上的尸毒恐怕是在外面倒斗沾染上的,我昨天用公鸡到处找了找没发现什么。”

    “哼,不成器的东西。”

    虽然语气恨铁不成钢,但是张大勇说罢还是深深的叹了口气,村里基本都是沾亲带故的,再远的关系往上数三代都能找出点关系。

    算起来洪昌廉还是自己老母娘家那边的,算是表兄弟。

    洪昌廉葬礼上村里七七八八的人还是来了,生前再怎么招人恶现在也已经过世了,乡里乡亲的还是念着些情分。

    临近过年,承包农村里喜丧宴席的厨子不好找,但是还是让佘凤兰请来了。

    舒烬和相熟的几家人一桌,徐念念的爸爸也在这桌子上坐着。

    等菜的间隙,都磕着瓜子花生聊天。

    想着徐念念她爸都来了,徐念念也该来吃席吧。可等到都开始上菜了,舒烬也没看见徐念念的影子。

    徐志书是村里为数不多的文化人,有些儒雅的气质,和谁攀谈都是乐呵的。

    “徐叔,念念没来吗?”

    舒烬张口这一问,这桌人都哑了声。

    徐志书面色僵了僵,尬尴的端起饮料不知道说什么。

    坐舒烬旁边的张晨东用胳膊肘子戳了一下她,然后咬合着牙齿凑到舒烬耳朵边悄声说:“你别哪壶没开提哪壶。”

    正在都尴尬的没话的时候,一桌桌的端来了菜。

    “上菜了,快吃菜,吃菜。”金婶开口打破僵局。

    刚刚的话,算是就这么糊弄过去了。

    舒烬也咬合着牙齿,嘴唇微微张合的小声问:“什么意思?我说错话了?”

    “吃你的饭,回头我跟你细说。”

    转眼间,舒烬看见邻桌的那一席,那天徐志书怀里抱的孩子正被杨祥家的儿媳妇抱在怀里。

    “那是杨祥叔的孙子?”

    “就是的,叫小新不到一岁就会喊人了,那孩子精着呢。”金婶顺着舒烬的目光看了过去。

    “那孩子就爱去老徐家玩,哎呀,那孩子跟老徐有缘嘞,杨祥不还说要让孙子认老徐当干爹。”

    金婶说着话,还用胳膊朝徐志书拐了一下。

    一边的徐志书喝了点酒,脸红扑扑的,温和的回头看了一眼小新。

    “哎哟,我这年纪还当什么干爹哦,干爷爷都当得了。”

    “你再娶个婆娘,还能当爹不是。”

    其他桌不知道谁接了句话,众人都哈哈大笑。

    舒烬蹙起眉,总觉得怪异,徐念念什么时候成了提不得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