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反杀
几日后，掩月宗坊市。
王离从头到尾逛了一遍，运气还算不错，一来就换得了两张中级初阶的符箓、一颗中品风属性灵石和一些手中没有的药草草种。
其实每到一处坊市，他都有留意草种方面。
之前，他之所以被纳兰家的人盯上，除了因为收集情报而三次偷窥人家的九妹，也有进出店铺收集各类草种的原因。
两个月的数次下来，收集手中未有之草种，几乎成了他的一种习惯。
且王离不同于其他修士，收集草种一般都有着专门的收集目标，且非得是灵草不可。他这里，未必非得是那种明确了具体用途、多么出名的灵草，而是只要确认能入药的，且他手中没有收集到的，王离都有尽量用灵石或者些许低阶丹药交易到手。并用一个个木盒搭配封灵符妥善保存，保证几年之内并不会影响种子的活性。
“可惜了，此地宝物众多，漂亮女修更多，爱慕道侣的男修贼多，而我，却只敢卖出一枚定颜丹。”
有点错失了十个亿一般的难受。
之后，从风信子口中打听到，下次坊市拍卖会还得等三天才开启。因此也不多做逗留，原路飞出这片灵气浓郁的山脉福地，跑到最近的凡人帮派占据之地暂居。
这些帮派势力，能够几十上百年的存在，自有其存在的道理。
王离这一路，也都是这么过来的。
紧挨着这些凡俗的帮派势力建个临时洞府，既方便打探消息，又能作为哨探给他盯着点四周。比之跑去那些人多眼杂的凡人城镇安稳多了。
而入城，便意味着进入有心人的视线。
王离可是记得，越国皇室后来扎根了一个黑煞教。这个邪教就是暗中狩猎一些散修，然后一步步壮大起来的。
散修哪里好抓呢？
无疑是城镇里的。
虽说黑煞教眼下尚未冒出苗头，但难保没有其他邪修蛰伏。
另外，原剧情李化元的三弟子刘靖，“团灭发动机”韩立的那个倒霉催三师兄，嫉恶如仇，最恨邪修，多年来致力于清除这些害虫，死在其手下的筑基期邪修就不下三人，炼气期的不计其数。
这虽然是二十几年后的事情，却可侧面证明：越国是有邪修存在的，而且还不少。
鬼知道这些家伙躲在哪个犄角旮旯的凡人城镇里暗中积蓄力量。
七派不管凡尘的情况下，王离只想简简单单的修个仙，不想沾染太多的因果。
两天一晃而过。
赶在拍卖会开始前，王离再次踏足掩月宗坊市。
“许老，这枚定颜丹，可就交给你们拍卖行拍卖了。”
郑重的将装有定颜丹的盒子递到摘星阁拍卖行一老者手中。
“吴小友放心，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麻烦了。”
王离抱拳回礼：
“不过许老，一会儿拍卖开启后，可否给晚辈一个方便，晚辈可能有点急事要去处理一下，等拍卖会结束后，拍卖所得的灵石，晚辈自会前来领取。”
他能有什么急事？
事实上，他是在提前为跑路做准备。
定颜丹的价格一旦超过1200块灵石，且价格还没有停止增长的意思，那他就得立马走人，快速脱身。寄拍的这颗定颜丹放弃也就放弃了。
还是那句话：懂的都懂。
因而事先给作为主人家的拍卖行打声招呼，到时开溜就能避免一些麻烦，别关键时刻给拍卖行的人拦下，那才有的郁闷。
“小友还有其他事情要处理？”
“当然。受门中一位师叔之托，来此拍卖这枚定颜丹，只是其中一个任务罢了。师叔有言，他非常看重贵阁的实力与信用，也非常看好掩月宗坊市的市场，亦非常尊重我越国第一修仙大宗的道友。这不，好不容易弄来的定颜丹，第一个想的便是转赠给掩月宗的道友。”
转赠？
老者闻言嘴角一抽：宰肥羊还差不多吧！
“不知那位前辈姓甚名谁？”
这问题，不好回答呀。
“许老，可与修仙家族有过过节？摘星阁与某些家族又是否有怨？”
别与陈家有过冲突，到时报出名号不是找死吗？
“小友放心，七派是一家。”
我信你...个鬼。
所以，没法回答，就干脆不答。
“看来小友你也有难言之隐，也罢，我就不强人所难了。另外，小友请安心去处理其他事情，拍卖所得别说只是暂时的保管，便是让我们寄送到黄枫谷去也不是不可以。”
嗯？
还有这操作？
带跨国的吗？
“当真？”
“当真！”
老者肯定道：
“只是，吴小友，遣人送出这笔灵石，可是得额外抽成的！”
不就是跑腿费嘛。
“理解理解，不知得额外抽取多少？”
“敢问小友是为筑基期前辈跑腿，还是为结丹期老祖跑腿？”
“筑基后期！”
把玩着手中的玉扳指，王离脸不红心不跳的给陈师叔加了一阶。
“那这位筑基期前辈可是家族修士，背后可有结丹老祖？”
老者神色难得的郑重了几分。
越国七派内的筑基后期虽然不少，但也绝对不多。
“他姓陈！”
权衡了许久，王离还是道出了陈家。据他所知，陈家老祖不是惹事精，与越国众多结丹修士或多或少都有交好，或者说越国的结丹修士之间，就不存在相互死敌的。
陈？
“老朽明白了。”
越国，只有一个陈家，其他结丹及以上的修士，目前还没有姓陈的。
“小友，按照规矩，如果你选择让我等寄送这笔灵石，那么需要支付定颜丹拍卖价的半成作为寄送费；如果寄送费不足三十块灵石，则需要先扣出三十块灵石。”
真黑。
炼气期从此地前往黄枫谷，最多十天就能飞至，日夜兼程的话五天内便可抵达，然而寄送费最低得三十块灵石。
你们怎么不去抢啊？
好吧，已经在抢了！
人家明抢，你还不得不道一声谢。
老者似读懂了王离的内心所想，立马又解释了一句：
“小友，为了保证顾客财产不受损失，我摘星阁通常都是请筑基期前辈负责寄送，三十块灵石对于筑基期前辈而言，你认为不应该吗？”
筑基期？
优哉游哉的三天内便能抵达，说不定还是出来做什么任务顺手白赚半成拍品的利益。如此，既保证了东西的安全性，让顾客满意；又拉拢了门中的师兄弟，巩固了自身的人脉。
这摘星阁拍卖行背后之人，有点料呀。
“许老，贵阁难道不怕接活的人卷了灵石跑路？顾客的损失到时又该如何补偿？”
“巨剑门与灵兽山那边不好说，但黄枫谷、天阙堡、清虚门、还有化刀坞的诸位前辈所寄之物，我等还是可以保证的。因为每月，我宗都有一支前往元武国、姜国、车骑国三国采购的队伍...”
这在筑基期之间不算什么秘密，结丹修士之间更是摆在明面上的。
谁让越国七派，有且仅有最强的掩月宗一家，有这么一艘大型的顶阶法器飞船。
这是人家的底气所在，旁人羡慕不来。
“贵阁果然神通广大，晚辈当真长见识了！”
王离的这个马屁是有感而发。
因为掩月宗能够坐稳七派第一的宝座，不是没有原因的。
“那么小友，你将物品寄托在我摘星阁，是准备继续参加拍卖会，还是打算去处理其他琐事？”
老者捋着胡须笑问道。
“参加拍卖就没那个必要了，我一个小小的炼气期跑腿的，囊中羞涩啊！别一会儿只能看着拍卖台上的物品流口水干瞪眼，那就实在太残忍了！”
王离这话逗得老者哑然一笑。
“许老，欢迎来黄枫谷做客，到时除了这半成利益，定有其他谢礼相送！”
王离郑重给予承诺。
“小友有心了，不过小老儿这些年却是跑不动咯。”
三四十块灵石就想让他跑这一趟，真把他许老头当下人了？
只是，某人接下来的操作，却是差点让老人手一抖、生生拔掉自己的几根白须。
“许老，摘星阁的诚意我是看出来了、也感受到了，如此，我也就可以放心的将陈师叔委托我交予贵阁拍卖行的物件，全都交给贵阁了！”
说话间，手一挥，从储物袋内取出了三个一模一样的玉盒。
“这是？”
“定颜丹！”
许老头：“...”
他少有见过如此、如此、如此...难以形容之人。
“许老，晚辈这就去忙其他事了，那拍卖所得的灵石请务必送到黄枫谷陈师叔手中，他是陈家的核心子弟，名为陈天涯，陈家的陈，天地的天，天涯的涯，别弄错了。”
交待完就脚底抹油。
像是背后追着一只吃人的老虎一般。
等到王离跑没影了之后，老者这才悠悠的回过味儿来：
“有意思，有意思，胆气、心智、法力，皆是上佳之选；资质虽然不是太好，但也绝对不差，且懂得借势、顺势、造势，黄枫谷有此杰出后辈，也不知该不该...”
眯缝了一下眼眸，内中一闪而逝的危险。
“老许，这么看重那个炼气期的小辈？”
近在咫尺的阴影中，一道身影缓缓浮现。
“看重？不，只是单纯的感受到了一点威胁罢了，你难道没发现，我们掩月宗这几代被保护的太好，已经找不出几个像他一样优秀的弟子了吗？”
“这话...过了吧？”
掩月宗的弟子，无论男女，绝对是七派中最靠前的，历年都是如此。
“过了？呵！苍穹前辈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啊！”
许老头感叹了一声：
“就说刚才那小子，虽然他做了不少伪装，还带着一铁一木一人皮的三层面具，但那么近的距离，岂能骗过我的法眼。以我估计，那小鬼的年岁应该二十岁不到，可他的修为却已经达到了炼气十三层。但其灵根明显不是天灵根异灵根，你也知道，咱们七派哪家不是把天灵根异灵根的小天才捧在手心？
加之他不姓陈！
所以，肯定是散修出身！”
不姓陈，却用陈家的名，为陈家做事，不是散修出身是什么？
别家的家族子弟可无需如此。
“然后呢？没看出有多优秀啊。”
阴影中走出的身影蹙眉不解道。
“老夏，如果你有陈家做靠山，手上又有四枚定颜丹，你第一时间会怎样去把利益最大化？”
“当然是如他这般拿到拍卖行拍卖呀。”
这还用问？
“那么，你一开始是先只拿一颗试试水，还是一咕噜的全都拿出？”
这中间有区别吗？
有，而且区别大了去了。
许老身旁的这位自是想到了，因而顿时沉默了。
“还有，作为定颜丹的持有者，你会不在意拍卖的价格？你会忙到连一场拍卖都不愿参加？你会大方到将上百块灵石送给我拍卖行当跑路费？”
这哪里是忙，而是意识到背后的危险啊。
这是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是知晓进退。
“他还未走远，不如我追上去把那小子留下？”
“晚了！从他踏出拍卖行那一刻，就已经晚了！”
坊市内公然出手，是不被允许的，这是他们掩月宗定的规矩，也是脸。为了一名前途未知的炼气期弟子自己打自己脸，许老与旁边这个夏老头还没这个面子，王离也远远不配。
“他一个炼气期能跑得有多快？”
“不是快不快的问题...”
这种人，如果没有提前规划好逃逸路线，如果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是绝对不会踏足他们摘星阁拍卖行并拿出四枚定颜丹诱惑人的。
而且真要解决了对方，惹了陈家人，虽然掩月宗家大业大无所畏惧，但宗门未必念他们的好，反而会觉得他俩多此一举自找没趣，刻意破坏两派情谊，到时屁的好处没有还惹的一身骚。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还是免了吧。
何况小家伙已经收买了他，不是吗？
邀请他去黄枫谷做客，让他做这个跑腿的，不就是变向把此番拍卖会上的这四枚定颜丹的半成利益...送给他吗？！
半成利益，怎么的也有一百来块灵石吧。
事实却是，三百块都不止！
这四枚定颜丹，最终的成交价加一起，高达7300下品灵石！远远超过老者一开始估计的两千多灵石！算是此次拍卖会最亮眼的环节之一了！好评不断那种！
可没把老家伙乐得。
当然，这是后话。
“嗯？老夏，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没什么...”
这三个字，是咬出来的。
只因为，他暗中出手留在王离那块玉扳指上的神识印记，消失了。
“哈哈哈...”
“老许，有什么好笑的？”
“因为就算你想追，现在怕也追不上了。”
“什么意思？”
“按照你我的速度，假如刚才去追那个小鬼，这个时候应该也才离开禁空领域吧？”
夏老闻言，点了点头。
“可他却已经远离禁空领域有两三里地了！”
“你怎么知道的？等等，难道你也在他身上留了神识印记？”
“看来你也留了。”
两人对视一眼。
“我的神识印记留在的那枚玉扳指上。”
夏老挑眉道。
“我选了人皮面具和假发。”
许老脸不红心不跳，说着直让夏老脸皮直抽抽的大实话。
“这么看着我干嘛？职业病犯了没忍住行不行？”
许老没好气一瞪眼。
“咳咳，行行行。”
你是大哥，你说了算。
“唉，没有肢体接触施展的神识印记只能留在物件上，果然还是不保险。”
因为没有肢体接触，以他们筑基中后期的修为，也只能做到在物件上勉强留下神识印记，根本做不到强行在肉体上动手脚。
且这种隔空做手脚，哪怕是结丹期，也无法做到无声无息在对方肉体上留下神识印记，很容易给对方感知到异样。
这要被当场揭穿，丢人可就丢大了。
还平白结怨。
而在极近距离之下，选择在物件上做印记则就不同了，极其隐晦，很难被察觉，且可以随时主动散掉。
这中间的操作性很大。
因而，如他们这样的，瞧上什么备选猎物的话，都是先靠近，然后将自身的神识印记留在对方的衣物饰品上。
只是二人怎么也没料到，王离是一出坊市就清理自身行头。而他俩，也还没强到隔着数里地再补上一道神识印记的地步，结丹期都做不到。
在这种情况下，想追都来不及了。
因为五里跨度的禁空领域，不能用飞，只能用符箓加速奔跑。可要等他们度过这片禁空领域，目标早飞出他们这种普通筑基中后期的神识最大覆盖范围了。
筑基期虽然远强于炼气期，但还没达到结丹期那种神识延伸几十上百里范围的地步。
一般的筑基期，神识能延伸十数里就不错了。
而以王离表现的速度，这段时间足够飞出四五十里地了。
四五十里地，没有神识印记指引，往哪追？
除非出动大量人手，或者请动结丹期长辈。
“居然没追来？”
没有选择往正北黄枫谷方向、而是选择往东的清虚门方向飞遁、且随时准备爆发速度的王离，将手心中紧捏的中品风属性灵石放回了储物袋中。
虚惊一场。
“不应该呀。反应这么慢的？还是说，这次纯属意外，遇到的是只好鸟？”
可如果是好鸟，为啥隐藏修为...说自己只是个炼气期？！
他王离对外表现出炼气九层的修为，老家伙不多不少炼气十层！关键是他用天眼术还看不出对方修为的猫腻！
这才是问题所在。
扮猪吃虎？
明明是个筑基期，却跟他在那装炼气，还一口一个筑基期前辈的叫着，听得就膈应。
却也是许老头这个老江湖没有注意到平时习惯中的一些细节，比如王离向这位老者让利，将定颜丹的半成利润让给了对方时；老头下意识的回答是跑不动了，是瞧不上那几十块灵石。
而这，本身就说明了这个老阴币的修为：
筑基期！
你一个炼气期的，凭啥瞧不上几十块灵石？你家开灵石矿脉的？
再有，现在跑不动是不是以前就跑得动？
典型的说漏嘴还不自知。
当时，王离可谓是慌得一批，但表面上还得装我啥都不知道。
再有，他俩所在，暗中肯定潜伏着第三人。
咋发现的？
只因他家有只胆小鼠初长成，且已经能够数一数二了，就是字面意思的数一个两个。而五米范围内传给他的恐惧感中，明明还有一个危险源。
一个他王离发现不了的危险源。
“我还是不够谨慎啊，有了几张底牌便有点认不清这个世界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了。”
吾日三省吾身，这次必须检讨！
陈家，不是他的靠山，不可靠；
黄枫谷，也不是他的靠山，同样不可靠；
只有他自己，才是自己的靠山，才可靠！
“等筑基之后再来扫荡各处坊市，或许才是最稳妥的...”
但那个时候，他又如何看得上这许多东西？
王离从头到尾逛了一遍，运气还算不错，一来就换得了两张中级初阶的符箓、一颗中品风属性灵石和一些手中没有的药草草种。
其实每到一处坊市，他都有留意草种方面。
之前，他之所以被纳兰家的人盯上，除了因为收集情报而三次偷窥人家的九妹，也有进出店铺收集各类草种的原因。
两个月的数次下来，收集手中未有之草种，几乎成了他的一种习惯。
且王离不同于其他修士，收集草种一般都有着专门的收集目标，且非得是灵草不可。他这里，未必非得是那种明确了具体用途、多么出名的灵草，而是只要确认能入药的，且他手中没有收集到的，王离都有尽量用灵石或者些许低阶丹药交易到手。并用一个个木盒搭配封灵符妥善保存，保证几年之内并不会影响种子的活性。
“可惜了，此地宝物众多，漂亮女修更多，爱慕道侣的男修贼多，而我，却只敢卖出一枚定颜丹。”
有点错失了十个亿一般的难受。
之后，从风信子口中打听到，下次坊市拍卖会还得等三天才开启。因此也不多做逗留，原路飞出这片灵气浓郁的山脉福地，跑到最近的凡人帮派占据之地暂居。
这些帮派势力，能够几十上百年的存在，自有其存在的道理。
王离这一路，也都是这么过来的。
紧挨着这些凡俗的帮派势力建个临时洞府，既方便打探消息，又能作为哨探给他盯着点四周。比之跑去那些人多眼杂的凡人城镇安稳多了。
而入城，便意味着进入有心人的视线。
王离可是记得，越国皇室后来扎根了一个黑煞教。这个邪教就是暗中狩猎一些散修，然后一步步壮大起来的。
散修哪里好抓呢？
无疑是城镇里的。
虽说黑煞教眼下尚未冒出苗头，但难保没有其他邪修蛰伏。
另外，原剧情李化元的三弟子刘靖，“团灭发动机”韩立的那个倒霉催三师兄，嫉恶如仇，最恨邪修，多年来致力于清除这些害虫，死在其手下的筑基期邪修就不下三人，炼气期的不计其数。
这虽然是二十几年后的事情，却可侧面证明：越国是有邪修存在的，而且还不少。
鬼知道这些家伙躲在哪个犄角旮旯的凡人城镇里暗中积蓄力量。
七派不管凡尘的情况下，王离只想简简单单的修个仙，不想沾染太多的因果。
两天一晃而过。
赶在拍卖会开始前，王离再次踏足掩月宗坊市。
“许老，这枚定颜丹，可就交给你们拍卖行拍卖了。”
郑重的将装有定颜丹的盒子递到摘星阁拍卖行一老者手中。
“吴小友放心，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麻烦了。”
王离抱拳回礼：
“不过许老，一会儿拍卖开启后，可否给晚辈一个方便，晚辈可能有点急事要去处理一下，等拍卖会结束后，拍卖所得的灵石，晚辈自会前来领取。”
他能有什么急事？
事实上，他是在提前为跑路做准备。
定颜丹的价格一旦超过1200块灵石，且价格还没有停止增长的意思，那他就得立马走人，快速脱身。寄拍的这颗定颜丹放弃也就放弃了。
还是那句话：懂的都懂。
因而事先给作为主人家的拍卖行打声招呼，到时开溜就能避免一些麻烦，别关键时刻给拍卖行的人拦下，那才有的郁闷。
“小友还有其他事情要处理？”
“当然。受门中一位师叔之托，来此拍卖这枚定颜丹，只是其中一个任务罢了。师叔有言，他非常看重贵阁的实力与信用，也非常看好掩月宗坊市的市场，亦非常尊重我越国第一修仙大宗的道友。这不，好不容易弄来的定颜丹，第一个想的便是转赠给掩月宗的道友。”
转赠？
老者闻言嘴角一抽：宰肥羊还差不多吧！
“不知那位前辈姓甚名谁？”
这问题，不好回答呀。
“许老，可与修仙家族有过过节？摘星阁与某些家族又是否有怨？”
别与陈家有过冲突，到时报出名号不是找死吗？
“小友放心，七派是一家。”
我信你...个鬼。
所以，没法回答，就干脆不答。
“看来小友你也有难言之隐，也罢，我就不强人所难了。另外，小友请安心去处理其他事情，拍卖所得别说只是暂时的保管，便是让我们寄送到黄枫谷去也不是不可以。”
嗯？
还有这操作？
带跨国的吗？
“当真？”
“当真！”
老者肯定道：
“只是，吴小友，遣人送出这笔灵石，可是得额外抽成的！”
不就是跑腿费嘛。
“理解理解，不知得额外抽取多少？”
“敢问小友是为筑基期前辈跑腿，还是为结丹期老祖跑腿？”
“筑基后期！”
把玩着手中的玉扳指，王离脸不红心不跳的给陈师叔加了一阶。
“那这位筑基期前辈可是家族修士，背后可有结丹老祖？”
老者神色难得的郑重了几分。
越国七派内的筑基后期虽然不少，但也绝对不多。
“他姓陈！”
权衡了许久，王离还是道出了陈家。据他所知，陈家老祖不是惹事精，与越国众多结丹修士或多或少都有交好，或者说越国的结丹修士之间，就不存在相互死敌的。
陈？
“老朽明白了。”
越国，只有一个陈家，其他结丹及以上的修士，目前还没有姓陈的。
“小友，按照规矩，如果你选择让我等寄送这笔灵石，那么需要支付定颜丹拍卖价的半成作为寄送费；如果寄送费不足三十块灵石，则需要先扣出三十块灵石。”
真黑。
炼气期从此地前往黄枫谷，最多十天就能飞至，日夜兼程的话五天内便可抵达，然而寄送费最低得三十块灵石。
你们怎么不去抢啊？
好吧，已经在抢了！
人家明抢，你还不得不道一声谢。
老者似读懂了王离的内心所想，立马又解释了一句：
“小友，为了保证顾客财产不受损失，我摘星阁通常都是请筑基期前辈负责寄送，三十块灵石对于筑基期前辈而言，你认为不应该吗？”
筑基期？
优哉游哉的三天内便能抵达，说不定还是出来做什么任务顺手白赚半成拍品的利益。如此，既保证了东西的安全性，让顾客满意；又拉拢了门中的师兄弟，巩固了自身的人脉。
这摘星阁拍卖行背后之人，有点料呀。
“许老，贵阁难道不怕接活的人卷了灵石跑路？顾客的损失到时又该如何补偿？”
“巨剑门与灵兽山那边不好说，但黄枫谷、天阙堡、清虚门、还有化刀坞的诸位前辈所寄之物，我等还是可以保证的。因为每月，我宗都有一支前往元武国、姜国、车骑国三国采购的队伍...”
这在筑基期之间不算什么秘密，结丹修士之间更是摆在明面上的。
谁让越国七派，有且仅有最强的掩月宗一家，有这么一艘大型的顶阶法器飞船。
这是人家的底气所在，旁人羡慕不来。
“贵阁果然神通广大，晚辈当真长见识了！”
王离的这个马屁是有感而发。
因为掩月宗能够坐稳七派第一的宝座，不是没有原因的。
“那么小友，你将物品寄托在我摘星阁，是准备继续参加拍卖会，还是打算去处理其他琐事？”
老者捋着胡须笑问道。
“参加拍卖就没那个必要了，我一个小小的炼气期跑腿的，囊中羞涩啊！别一会儿只能看着拍卖台上的物品流口水干瞪眼，那就实在太残忍了！”
王离这话逗得老者哑然一笑。
“许老，欢迎来黄枫谷做客，到时除了这半成利益，定有其他谢礼相送！”
王离郑重给予承诺。
“小友有心了，不过小老儿这些年却是跑不动咯。”
三四十块灵石就想让他跑这一趟，真把他许老头当下人了？
只是，某人接下来的操作，却是差点让老人手一抖、生生拔掉自己的几根白须。
“许老，摘星阁的诚意我是看出来了、也感受到了，如此，我也就可以放心的将陈师叔委托我交予贵阁拍卖行的物件，全都交给贵阁了！”
说话间，手一挥，从储物袋内取出了三个一模一样的玉盒。
“这是？”
“定颜丹！”
许老头：“...”
他少有见过如此、如此、如此...难以形容之人。
“许老，晚辈这就去忙其他事了，那拍卖所得的灵石请务必送到黄枫谷陈师叔手中，他是陈家的核心子弟，名为陈天涯，陈家的陈，天地的天，天涯的涯，别弄错了。”
交待完就脚底抹油。
像是背后追着一只吃人的老虎一般。
等到王离跑没影了之后，老者这才悠悠的回过味儿来：
“有意思，有意思，胆气、心智、法力，皆是上佳之选；资质虽然不是太好，但也绝对不差，且懂得借势、顺势、造势，黄枫谷有此杰出后辈，也不知该不该...”
眯缝了一下眼眸，内中一闪而逝的危险。
“老许，这么看重那个炼气期的小辈？”
近在咫尺的阴影中，一道身影缓缓浮现。
“看重？不，只是单纯的感受到了一点威胁罢了，你难道没发现，我们掩月宗这几代被保护的太好，已经找不出几个像他一样优秀的弟子了吗？”
“这话...过了吧？”
掩月宗的弟子，无论男女，绝对是七派中最靠前的，历年都是如此。
“过了？呵！苍穹前辈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啊！”
许老头感叹了一声：
“就说刚才那小子，虽然他做了不少伪装，还带着一铁一木一人皮的三层面具，但那么近的距离，岂能骗过我的法眼。以我估计，那小鬼的年岁应该二十岁不到，可他的修为却已经达到了炼气十三层。但其灵根明显不是天灵根异灵根，你也知道，咱们七派哪家不是把天灵根异灵根的小天才捧在手心？
加之他不姓陈！
所以，肯定是散修出身！”
不姓陈，却用陈家的名，为陈家做事，不是散修出身是什么？
别家的家族子弟可无需如此。
“然后呢？没看出有多优秀啊。”
阴影中走出的身影蹙眉不解道。
“老夏，如果你有陈家做靠山，手上又有四枚定颜丹，你第一时间会怎样去把利益最大化？”
“当然是如他这般拿到拍卖行拍卖呀。”
这还用问？
“那么，你一开始是先只拿一颗试试水，还是一咕噜的全都拿出？”
这中间有区别吗？
有，而且区别大了去了。
许老身旁的这位自是想到了，因而顿时沉默了。
“还有，作为定颜丹的持有者，你会不在意拍卖的价格？你会忙到连一场拍卖都不愿参加？你会大方到将上百块灵石送给我拍卖行当跑路费？”
这哪里是忙，而是意识到背后的危险啊。
这是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是知晓进退。
“他还未走远，不如我追上去把那小子留下？”
“晚了！从他踏出拍卖行那一刻，就已经晚了！”
坊市内公然出手，是不被允许的，这是他们掩月宗定的规矩，也是脸。为了一名前途未知的炼气期弟子自己打自己脸，许老与旁边这个夏老头还没这个面子，王离也远远不配。
“他一个炼气期能跑得有多快？”
“不是快不快的问题...”
这种人，如果没有提前规划好逃逸路线，如果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是绝对不会踏足他们摘星阁拍卖行并拿出四枚定颜丹诱惑人的。
而且真要解决了对方，惹了陈家人，虽然掩月宗家大业大无所畏惧，但宗门未必念他们的好，反而会觉得他俩多此一举自找没趣，刻意破坏两派情谊，到时屁的好处没有还惹的一身骚。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还是免了吧。
何况小家伙已经收买了他，不是吗？
邀请他去黄枫谷做客，让他做这个跑腿的，不就是变向把此番拍卖会上的这四枚定颜丹的半成利益...送给他吗？！
半成利益，怎么的也有一百来块灵石吧。
事实却是，三百块都不止！
这四枚定颜丹，最终的成交价加一起，高达7300下品灵石！远远超过老者一开始估计的两千多灵石！算是此次拍卖会最亮眼的环节之一了！好评不断那种！
可没把老家伙乐得。
当然，这是后话。
“嗯？老夏，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没什么...”
这三个字，是咬出来的。
只因为，他暗中出手留在王离那块玉扳指上的神识印记，消失了。
“哈哈哈...”
“老许，有什么好笑的？”
“因为就算你想追，现在怕也追不上了。”
“什么意思？”
“按照你我的速度，假如刚才去追那个小鬼，这个时候应该也才离开禁空领域吧？”
夏老闻言，点了点头。
“可他却已经远离禁空领域有两三里地了！”
“你怎么知道的？等等，难道你也在他身上留了神识印记？”
“看来你也留了。”
两人对视一眼。
“我的神识印记留在的那枚玉扳指上。”
夏老挑眉道。
“我选了人皮面具和假发。”
许老脸不红心不跳，说着直让夏老脸皮直抽抽的大实话。
“这么看着我干嘛？职业病犯了没忍住行不行？”
许老没好气一瞪眼。
“咳咳，行行行。”
你是大哥，你说了算。
“唉，没有肢体接触施展的神识印记只能留在物件上，果然还是不保险。”
因为没有肢体接触，以他们筑基中后期的修为，也只能做到在物件上勉强留下神识印记，根本做不到强行在肉体上动手脚。
且这种隔空做手脚，哪怕是结丹期，也无法做到无声无息在对方肉体上留下神识印记，很容易给对方感知到异样。
这要被当场揭穿，丢人可就丢大了。
还平白结怨。
而在极近距离之下，选择在物件上做印记则就不同了，极其隐晦，很难被察觉，且可以随时主动散掉。
这中间的操作性很大。
因而，如他们这样的，瞧上什么备选猎物的话，都是先靠近，然后将自身的神识印记留在对方的衣物饰品上。
只是二人怎么也没料到，王离是一出坊市就清理自身行头。而他俩，也还没强到隔着数里地再补上一道神识印记的地步，结丹期都做不到。
在这种情况下，想追都来不及了。
因为五里跨度的禁空领域，不能用飞，只能用符箓加速奔跑。可要等他们度过这片禁空领域，目标早飞出他们这种普通筑基中后期的神识最大覆盖范围了。
筑基期虽然远强于炼气期，但还没达到结丹期那种神识延伸几十上百里范围的地步。
一般的筑基期，神识能延伸十数里就不错了。
而以王离表现的速度，这段时间足够飞出四五十里地了。
四五十里地，没有神识印记指引，往哪追？
除非出动大量人手，或者请动结丹期长辈。
“居然没追来？”
没有选择往正北黄枫谷方向、而是选择往东的清虚门方向飞遁、且随时准备爆发速度的王离，将手心中紧捏的中品风属性灵石放回了储物袋中。
虚惊一场。
“不应该呀。反应这么慢的？还是说，这次纯属意外，遇到的是只好鸟？”
可如果是好鸟，为啥隐藏修为...说自己只是个炼气期？！
他王离对外表现出炼气九层的修为，老家伙不多不少炼气十层！关键是他用天眼术还看不出对方修为的猫腻！
这才是问题所在。
扮猪吃虎？
明明是个筑基期，却跟他在那装炼气，还一口一个筑基期前辈的叫着，听得就膈应。
却也是许老头这个老江湖没有注意到平时习惯中的一些细节，比如王离向这位老者让利，将定颜丹的半成利润让给了对方时；老头下意识的回答是跑不动了，是瞧不上那几十块灵石。
而这，本身就说明了这个老阴币的修为：
筑基期！
你一个炼气期的，凭啥瞧不上几十块灵石？你家开灵石矿脉的？
再有，现在跑不动是不是以前就跑得动？
典型的说漏嘴还不自知。
当时，王离可谓是慌得一批，但表面上还得装我啥都不知道。
再有，他俩所在，暗中肯定潜伏着第三人。
咋发现的？
只因他家有只胆小鼠初长成，且已经能够数一数二了，就是字面意思的数一个两个。而五米范围内传给他的恐惧感中，明明还有一个危险源。
一个他王离发现不了的危险源。
“我还是不够谨慎啊，有了几张底牌便有点认不清这个世界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了。”
吾日三省吾身，这次必须检讨！
陈家，不是他的靠山，不可靠；
黄枫谷，也不是他的靠山，同样不可靠；
只有他自己，才是自己的靠山，才可靠！
“等筑基之后再来扫荡各处坊市，或许才是最稳妥的...”
但那个时候，他又如何看得上这许多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