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微臣冤枉啊陛下!

    三人领命之后,却没有立即离去。

    汪直斟酌了一番,低声询问。

    “陛下,那一百七十六名官员的家眷,该如何处理?”

    听到汪直的话,怀恩和牟斌都竖起了耳朵,等候朱祐樘的命令。

    毕竟除了这被关押在西厂的,一百七十六名官员的家眷之外。

    东厂大狱里面,也都还关着刘珝和刘吉的家眷。

    朱祐樘拿过笔,一边写着密信,一边不耐烦地下达命令。

    “除了马文升和仇钺的族人之外,其他人的家眷,男的充军戍边,女的充入教坊司。”

    “是,陛下。”

    汪直点头领命,表情没有变化。

    无论朱祐樘下的是什么命令,他都不会有任何质疑,只是坚定地执行下去。

    哪怕是朱祐樘真要这些家眷也一起陪葬,汪直也只会面无表情的点头,然后照办不误。

    怀恩也点了点头,知道自己该如何去做。

    牟斌则是在心里偷偷松了口气,感觉心里轻松了不少。

    朱祐樘这一念之差,至少挽救了上千人的生命。

    陛下如此宽宏大量,真乃大明第一仁君。

    这时,司礼监的一位小太监走进乾清宫内,低声提醒。

    “陛下,到上朝的时间了。”

    “嗯,走吧。”

    朱祐樘站起身,将写完的密信交给汪直:“把这封信送到昌通去。”

    “是。”

    朱祐樘一马当先,走出了乾清宫,坐上龙辇,往奉天门行去。

    怀恩,牟斌随行在侧。

    汪直叫来西厂的一名番子,让他把信送到昌通之后,也跟在了朱祐樘龙辇身边。

    当朱祐樘的龙辇跨过奉天门时,司礼监的小太监,赶紧唱礼。

    “皇帝驾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祐樘走下龙辇,坐上龙椅,缓缓扫视着,跪在阶下的众臣。

    朱祐樘没有说话,众臣也不敢起身,就这么跪在坚硬的地砖上。

    众人心里直犯嘀咕,不知朱祐樘这是什么意思。

    沉默片刻后,朱祐樘才开了口:“平身。”

    文武百官这才松了口气,站起身来。

    可一站起来,他们就看到了立在朱祐樘下方的三位煞神。

    汪直,怀恩,牟斌三位魔头沉着脸,阴冷地盯着文武百官,犹如三头盯着羊群的狼。

    众位大臣心里俱是一寒,连忙低下头去,不敢面对三人仿佛要吃人的眼神。

    京城百官真是怕极了这三人,特别是西厂厂督汪直。

    此人在京城掀起的风浪最大,一百七十六名官员,说抄家就抄了,根本不留一点余地。

    声势之浩大,把老前辈东厂都死死地压在身下。

    和西厂相比,众人觉得东厂都眉清目秀了起来。

    只是百官不知道的是,其实东厂已经在酝酿一场波及京城上万人的大案了!

    朱祐樘看着百官,举重若轻:“众卿可有要事相奏?”

    百官面面相觑,竟无一人敢出列启奏。

    朱祐樘等了一会,见无人出列,不由得发出一声冷笑。

    “哦?看来朕的天下十分太平,连一件需要朕处理的事情都没有。”

    礼部尚书兼阁老刘健,不得不硬着头皮站出了队伍。

    “启禀陛下,臣有事相奏。”

    “说。”

    “天下选秀初选已经结束,根据礼部报上来的数据,本次采选共有5236名秀女入选。”

    “经过三轮筛选后,还剩368名秀女符合标准,正从两京十三省返回京城。”

    明朝采选秀女要求十分严格,首先在地方上,就要进行多轮筛选。

    对于每一位秀女,都需先观其行,赏其貌,听其音,再探其乳,嗅其腋,扪其肌理。

    待一切合格之后,才能送入后宫,由储秀宫的女官们再调教一月后,再进行下一轮筛选。

    一般能送入储秀宫的,也就在三百人上下。

    采选本就归礼部掌管,刘健启奏这件事,合规合矩。

    朱祐樘点了点头:“朕知道了,还有其他事吗?”

    “没……没有了。”

    刘健低着头,快速站回到队伍里去了。

    “其他人还有吗?”

    朱祐樘又看向阶下的其他官员。

    “回禀陛下,臣有事相奏。”

    “准奏。”

    接下来,又是一些官员启奏,都是些不大不小的杂事。

    百官似乎达成了一种默契,决口不提那被抄家的一百七十六名致仕官员。

    朱祐樘不愿意再陪这些老狐狸兜圈子了,直接切入今天的主题。

    “众卿家,难道一点都不好奇,这些天被朕抄家的一百七十余位致仕官员吗?”

    文武百官,噤如寒蝉,无人敢回话,也无人敢为其求情。

    上一次,为周家求情之人的教训,还历历在目。

    谁也不愿意平白无故地,搭上自己的性命。

    “你们既然都不问,那朕就自己说说。”

    朱祐樘站起身,走到阶前。

    “都给朕押上来!”

    朱祐樘突然一声暴喝,吓得众人浑身一颤。

    “是,陛下!”

    随着朱祐樘的命令传出奉天殿广场,一队队西厂番子,东厂番子,锦衣卫小旗,押送着被捕入狱的官员,来到奉天殿广场。

    这些官员个个身着囚服,披枷带锁,披头散发,模样狼狈不堪。

    有些人身上还有未干涸的血渍,身上明显有被上刑的痕迹。

    看到这一幕,奉天殿广场上的官员,心脏都是狠狠一缩!

    不是吧?

    又来?

    这些人他们都很熟悉,五天前双方还是朝中同僚,五天后一方却已经是阶下囚了。

    为首的几人,朝中百官,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前内阁首辅万安,前内阁阁老刘珝刘吉,前户部尚书叶淇,前兵部尚书马文升……

    四人身上都有血渍,其中还属马文升的模样最惨。

    他双腿鲜血淋漓,血肉模糊,已经完全不能独立行走了。

    还是靠身后的两名西厂番子架着他,才能行动。

    只有一个人,百官并不熟悉,他模样年轻,被锦衣卫所缉押,紧跟在马文升的后面。

    他的模样和马文升一样凄惨,双腿皆被废,行动全靠身后的两名锦衣卫。

    一共一百八十一名官员,一个不少地被带上了朝堂。

    还有不少妻儿家眷,也跟着一起被押了上来。

    排在最前面的六人,便是万安刘珝刘吉三位前阁老,还有叶淇马文升两位前尚书。

    最后一位,便是那个年轻人。

    马文升被缉押上殿,看到朱祐樘后,立刻大声喊冤。

    “陛下!臣冤枉啊!!!”

    “臣一心为大明守关,绝无二心!”

    “虽有不合规矩之事,但那也是情况危急,不得不便宜行事!”

    “陛下,臣罪不至此啊!陛下!!!”

    “如今鞑子已退,臣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陛下!”

    “臣求陛下明察!!!”

    “臣冤枉啊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