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斯人已逝

    院门落上了灰,洛凡书看着弄脏的指肚,有些疑惑。这个院子就只有他和老爷子两人和一些下人居住,看门上灰尘的堆积程度,只怕是几个月都没有人打理了。

    “老爷子不住这里了?”易离痕一边说着,一边推了一下门,只是没有推开。

    一般来说洛凡书的院子是不上锁的,这是老爷子为了方便洛凡书晚上偷跑出去玩。院墙有些高,加上晚上黑灯瞎火的,洛凡书翻墙回院子总归是不安全。

    恰巧一旁有丫鬟经过,洛凡书赶忙叫住。

    “洛丰老爷子呢?为何这院子锁住了。”洛凡书问道。

    “凡书少爷,这事……还是去找家主吧,咱们不好说。”丫鬟说完赶紧跑开了,生怕洛凡书继续问一样。

    “找家主?小离……”洛凡书以询问的眼光看向易离痕。

    易离痕没有表情,只是点了下头,算是肯定了洛凡书心中所想。

    丹青云被安置在了客房,这事情算是洛家的私事,丹青云去了尴尬。站在洛家大堂门前,洛凡书有些犹豫了,他有些不敢开门。他不知道洛扬会给他怎样的说辞,毕竟主家想要吞并他这一旁支已经想了许久了,说洛丰出事和洛扬没关系他是不信的。

    “伸头缩头都是一刀,早晚你都得面对的。”易离痕帮洛凡书推开了门。

    洛家的大堂是洛扬常待的地方,洛凡书很少来,他算是不待见洛扬的那帮人。大堂内的装潢较洛凡书的记忆有了很大的不同,显得更淡雅了,洛凡书记得之前这里面摆满了洛扬收藏的摆件,这些现在都找不见了。

    “家主。”易离痕报备了一声便站在了一边。

    在书案前处理事情的洛扬抬起头,便看见了洛凡书。

    “都到外门弟子了,有出息。”洛扬笑着说道,停下了手上正在写的东西。

    “我爷爷,怎么回事?”洛凡书不想与他客套,直接开门见山。

    洛扬沉默了一下:“走了,走了几个月了,上次摔了给你写信的时候情况已经很不好了,老爷子没撑多久就走了。”

    不等洛凡书开口,洛扬又继续说道:“老爷子走的时候,拉着我说了很多,更多的时候还是在说你。”

    洛凡书确定了事情后,反而平静下来了,默然走到洛扬跟前,在书案另一边坐下:“老爷子走了,旁支的产业我也不打算争了,家主要拿去便拿去吧。”

    洛扬并没有说话,只是从抽屉中拿出了一枚玉印,递给了洛凡书:“家主印,洛丰老爷子走的时候,特地要我交给你的。”

    洛凡书接过玉印,这是旁支的家主信物,拥有玉印就算是在名上站住了家主的位置:“不整合洛家了?”

    洛扬点了点头:“没必要了,洛丰老爷子临走前,将旁支先代攒下的家底尽数交给了我,靠着这几世家底洛家算是过了此劫,也就没有整合洛家的必要了,其他旁支的信物都已经归还,唯独你这支,是洛丰老爷子特地要求要我当面交给你的。”

    洛凡书有些意外,洛家遭劫难他还真不清楚。他的印象中,洛扬为了吸纳掉旁支是不择手段的。说起来,洛家的主家与众多旁支虽说都姓洛,却不是一家人。洛家祖宗创下的洛家,而旁支的祖宗都是洛家祖宗的亲信,旁支的姓也是洛家祖宗赐的,多年来主家与旁支相扶相持,而到了洛扬这一代就不一样了。

    “什么劫难?”洛凡书问道。

    洛扬思索了一阵:“此事现在知道的人不算多,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便与你说说吧。祸事是洛家上代家主惹得,也是因为这件事情,洛家的产业在帝都退了场。当时帝都第一的大酒楼要出让,而洛家与帝都的苗家都看上了,就冲这块招牌,拿下来也是能够发展成祖业的。当时当家的使了一些手段,导致苗家花了几倍的成本才拿下这酒楼,自此苗家受的损失好几年才缓过来,而苗家缓过来后便开始打压洛家。洛家的根基在元平,虽说苗家受创在帝都后发展迅速,但终归在帝都的地界上还是比不过苗家,咱们也就被苗家彻底清理出了帝都。直到最后清算时前任家主还摆了他们一道,苗家吞并的洛家产业,都是一些空壳子,将洛家清理出帝都,苗家得的好处是最少的,咱们两家也就彻底结下了死仇。”

    “至于大劫便是苗家请高手来彻底铲除洛家,好在我们得知情报的早,那个时候我也就开始了整合洛家,只有将旁支与主家彻底捏在一起咱们才有可能活下来。”

    洛凡书说道:“劫难过了?”

    洛扬点了点头:“洛丰老爷子交予我的家底,我用来雇了一批高手,算是将苗家顶了回去,不过咱们也是元气大伤,不光是资源上的,洛家在星岚山上仅有的一位四阶玄修,也是折在了这。”

    “我洛家,居然还有四阶玄修?”洛凡书有些惊讶,四阶玄修,放在星岚山上是长老和执事那一档的人,就算是在整个星岚山上也是能说上话的。

    洛扬点头道:“是我爷爷辈的人,四阶前期修为,这次洛家能渡过劫难,少不了他的功劳。”

    “那这样,我洛家岂不是危险了?”洛凡书心里有些没底,四阶的执事或是长老,应当是洛家的底蕴了,这一波自己不知晓的劫难,算是掏空了洛家的家底。

    洛扬并未说话,只是提笔写下了十四个名字。

    洛凡书看着这十四个名字,没一个认识的,有些疑惑。

    “这十四个人,是现在洛家的老底了,都是三阶的修为。”洛扬说道。

    “告诉我这些做什么,这些应该是主家知道的。”洛凡书有些疑惑,洛扬得罪自己这么久,就不怕他把这些老底抖给一些不该知道的人。

    “只是告诉你洛家现在的处境罢了,短时间内,洛家都不会出事,毕竟十四名三阶玄修,虽说大不如前,可也不是能随便捏的。”洛扬一边说着,一边将方才的纸放在烛火上点燃。

    “好了,回来这么久了,去给洛丰老爷子上个坟吧,你去差人准备些香火,好了来找我,我带你去。”洛扬摆了摆手,算是下了逐客令。

    香火这东西不算难找,况且洛家大堂周围也没有下人可供差遣。找寻香火的地方就是洛凡书自己的宅子,因为要给父母烧香点烛的缘故,他手边一直都会准备一些香烛纸钱,现在也算是正好用上。

    院门的锁还在,洛凡书也没有取剑劈开,往院墙上借力一踩便翻了进去。放以前听他是没这个本事的,但修为已到二阶,即便是不运转玄气,单是凭借身体素质,也能够翻越这一人半高的院墙。

    洛丰老爷子住的是主屋,洛凡书的屋子是一旁的偏房,屋门倒是没有上锁,洛凡书轻轻一推便打开了。只是许久没人照顾,门轴应该是已经起了绣,开门这个动作带来的摩擦声有些酸牙。

    洛凡书的屋子陈设很是简单,仅有两个房间,在外面的是一间会客厅,有一个不算大的方桌放在会客厅中央,四方都摆有凳子,他自己的躺椅放在窗旁,这算是他常待的地方。别的陈设井井有条,想来是自己走后还有人打理过一段时间。

    香烛被洛凡书放在了里屋,里屋和客厅是用了一道布帘子隔开,洛凡书挑开门帘走进了里屋,里屋很小,一张窗,一个存放衣物的柜子,一张书桌便已经占据了大半的地方。

    洛凡书打开书桌下的柜子,里面恰好放着几份香烛和一叠纸钱。抖去灰尘后,洛凡书便走到了院中,偏房里面什么东西都落满了灰尘,他连一处坐的地方都找不到,反倒是院里的石桌石凳由于能受到雨淋,没什么灰尘,只是有一些落叶罢了。

    香烛洛凡书取了三份,不光是洛丰老爷子,他父母也得去祭拜一番。洛凡书看着石桌上的香烛有些出神,以前这个院子就安静,现在没人了更显得没有生机。洛凡书本想是去主屋看一下的,不过坐在石凳上犹豫了半晌,也没能下定决心。

    “去的挺久。”洛扬早就已经等在了洛家大堂外。

    洛凡书没有否认:“回院子看了一下,坐了一会。”

    “走吧,虽然洛丰老爷子和洛家的人都葬在了后山,但我不带你去你肯定是找不着的。”洛扬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带起路来,也没有管洛凡书是否跟上。

    后山并不在元平城内,洛扬坐在马车里面,洛凡书和车夫坐在前辕,一路上都没有交集。后山是洛家购置的一座山,在元平城西十余里,山上风景不错,从许久以前就是洛家先辈葬身的地方。

    马车不慢,洛凡书还未想多少心事便到了目的地,上山的大路只有一条,在山脚下有一道大门封着。这处大门一直是由洛家的武师轮流看守,看见洛家的马车来了,也并未查验身份便放了马车进去。洛家只是看守下大门,又没有将整座山围起来,在这里的守卫更多干的事情反而是照看下山上的墓冢,防备宵小是次要的。毕竟洛家的墓里面没有随葬什么值钱的物件,值不得别人来掘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