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良言相劝莫折腾

    歪词曰:“

    皆道妖魔肆虐,怎比人间猛兽?不信看那满朝文武,哪个不是衣冠盗寇。鹰犬作爪牙,苛政撑腰后。昏天黑地,干不尽伤天害理;低眉顺眼,磕了个头破血流。吓坏你严刑逼供,累死你终日奔走。都知道小人得志不能留,可这脏心烂肺是上头。”

    醉云酿入喉,辛辣甘醇之气运行六腑,遍走五脏,使得周身舒怀,放松轻快。

    叶凌看向岳逐风与明骤雨,问道:“你二人是梁上君子,虽算不得光明正大,可也不曾铤而走险,这次为何要深入虎穴?”

    岳逐风与明骤雨相视一眼,似乎是对叶凌产生了信任,便道:“你跟随魏寻欢去过那个山谷了吧?”

    叶凌不可置否的点点头,沉声道:“还见了不得了的事情。”

    “那是魏寻欢故意放你进去的,”明骤雨道:“不然,以你现在的境界修为,根本动摇不得那大阵分毫。”

    叶凌再次额首,他也能猜到事情原委,只是并未多言,也是魏寻欢将他放出来的。

    岳逐风接口道:“其实,我们实属无可奈何。是有人逼我们来调查大乾王朝皇帝,百里龙腾。”

    “哦?”叶凌眉间一挑:“不知可否明言相告?”

    岳逐风点点头,道:“实际上,是几家仙道宗门,抓了我二人的师父,逼我们来调查百里龙腾与魔族和邪门勾结修炼之事,若不然,师父将性命难保!”

    明骤雨叹息一声:“不过事到如今,已然查明确有其事。”

    “所以,那些仙道宗门要做什么?”叶凌问道。

    岳逐风摇摇头:“不知,百里龙腾为何如此,各大宗门又在盘算何事,我等一概不知。”

    明骤雨自嘲一笑:“不过是任人摆布的棋子罢了,只求不要过早的被人清除出局。”

    叶凌默然不语,只是他突然意识到,当初魔域之事,是否也和百里龙腾有关系……

    ……

    吕州,位于大乾王朝域内东南,本为王朝最大一州,人口何止亿万。

    只可惜“灾害连连”,官府横征暴敛,百姓流离失所,以至十室九空,田园荒芜。

    官道上,宋拯与季长风打马慢行,两边尽是些灾民,骨瘦如柴,两眼空洞,早不知是人是鬼。

    放眼看去,只见得:“千里赤地满饿殍,只见枯木不见草。鹰鸠衔童无人赶,虫蛇堆骨筑穴巢。坟冢连连望不尽,碑前无灰验风高。死去应笑离世早,活人还苦饿明朝。”

    季长风义愤填膺地道:“他们就是这样对待百姓,这就是吕州大小官员所为?”

    宋拯不答,只是手里的缰绳握的紧了又紧。他来前已无数次想象吕州情景,却没想到此刻仍是心惊肉跳。

    他虽然带来了赈济灾民的粮食,可现在看来,不过是杯水车薪。

    宋拯与季长风离开了官道,去往边上的一个小镇子,镇子里的人都已经跑光,剩下的不过是堆堆白骨,随风乱滚。

    巷陌之间,十几只野狗在游荡,见了二人便狂吠着靠近,不过立马被季长风的剑气吓退,四散逃开。

    宋拯翻身下马,坐在一块石头上,叹息道:“看来朝廷几次下发的赈灾款项,都没有用到灾民身上。”

    季长风恨声道:“这些贪官污吏,他们怎么敢?”

    说话间,就听得远处一阵铃铛声响,有人随风高吟道:“东西走,南北匆,算来乾坤一般同。皆道命运如飘渺,实际内理自相通。身虽穷,事必躬,远离是非后必隆,不信人前来问卦,点悟迷途在掌中。”

    听着话,那人来到了面前,是一身着白衣的算命瞎子,摇着扇子,手中幡子上挂着铃铛,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这算命瞎子似乎注意到面前有人,将头凑过去仔细“看了看”,随后笑道:“二位似乎有大难临头,不若让老夫给你们算上一卦,问个吉凶?不灵不要钱。”

    季长风只觉好笑,道:“算命的,此地命如草芥,人皆挨饿,你却跑到这里来找生意,怕不是眼盲认错了路?”

    算命瞎子闻言,笑着摇摇头道:“有缘之人,即便天各一方,人海茫茫,终有相逢之日。此地虽然荒凉,可你我有缘,自然相见。”

    宋拯出言道:“老先生,我们只是路过此地,还有要事在身,不宜久留,若是有缘,还是改日再见吧!”

    季长风也道:“我们走的匆忙,身上未带着银钱,还是日后再见吧!”

    算命瞎子却摇摇头,道:“老夫为二位推演前途,不急着收钱,若算的准了,日后有缘再见时会取,若算的不准,全当一句玩笑。二位虽然公务繁忙,可一两句话的时间总该是有的。”

    季长风闻言,神色突然一沉,手指按在剑鞘口:“你怎么知道我们身上有公务?”

    算命瞎子笑道:“二位难道忘了老夫身份,若是无这点本事,怎敢前来毛遂自荐?”

    宋拯摆手示意季长风莫要冲动,自己也有些好奇,道:“既然如此,老先生看我二人此番前来吕州,当如何?”

    算命瞎子站立不动,手指不断掐算,口中念念有词道:“身不由己,心有不甘;漫漫坎坷,峻岭险关;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执迷不悟,难保身全。”

    季长风立时便火了:“你这算命的,如何出此不利之言?”

    宋拯赶忙按住他,问道:“老先生既然说我们此行不顺,有性命之忧,那可有破解之法?”

    算命瞎子摇摇头,迈开步子往前走,边走边道:“

    莫怨天来莫怨人,人心遇事总天真。

    清平原本无多事,总有闲人把事寻。”

    说着话,算命瞎子便走远了,身影消失,耳边却还能够听到铃铛的响声。

    季长风望着算命瞎子离开的方向,没好气的道:“就是一个骗钱的找错了地方,见我们不是上当受骗的主儿,便开始故弄玄虚了。”

    宋拯却没有多言,仔细回想着算命瞎子的话,似乎心里想到些什么,但没有说出来,只是暗自道:“但愿他只是个骗人钱财的吧!”

    二人也不作耽搁,翻身上马,往吕州治所,奉天城而去。

    顺天城外的灾民,已经被兵丁驱赶到了别处,州牧梁源率领着大小官员在五里外的浑水桥,等着迎候宋拯。

    梁源看上去是中年人模样,身着官服,留着青须,气质儒雅,也曾经周游各大书院,为圣人门徒。

    不多时,便听见铜锣开道,驽马嘶鸣。季长风在前,领着一干倚仗,抬着宋拯来到此地。

    宋拯也早就换上了官府,下了轿,与各位官员见礼。

    梁源笑着拱手:“宋大人,下官率领奉天城及吕州部分官吏,恭迎钦差!”

    宋拯亦还礼道:“劳梁大人费心,我们还是进城再说,请头前带路!”

    “宋大人请!”

    一行人便进了城。季长风特意留意了城外,却没有发现灾民,很是奇怪。

    进了城更是疑惑,城中街道来往不息,如其他繁华之地一般无二,实在与他们来时所见,天壤之别。

    可季长风四下观瞧却发现,城中尽是白首苍颜的老者,一路上竟连一个中年人都不曾遇见,心中不禁疑惑。

    来到州府官衙,宋拯与梁源一左一右坐在首位,季长风仗剑立于宋拯身侧,底下官吏按品级落座。

    宋拯看了梁源一眼,这便起身道:“听闻吕州灾情严重,百姓流离失所,圣上心忧,特遣下官前来赈济。”

    可此言一出,底下便有一官员道:“宋大人,吕州虽然有灾,可算不得严重,如大人进城所见,百姓安居,井井有条,无需圣上挂心。”

    季长风刚要说话,却被宋拯眼色止住,只好作罢。

    宋拯见一旁的梁源喝茶不语,自己也陷入了沉思。

    实际上,吕州灾情,是流窜到其它州府的百姓传出去,再有其它州府的官员上奏,朝廷一直未接到吕州有关灾情的奏折,很是令人不解。

    故而,宋拯与季长风在进入吕州前,便悄然离开了仪仗,两人单枪匹马的去调查,这才见到了令人心惊的一幕。

    梁源笑着道:“宋大人,朝廷对我吕州情况判断不清,也是下官疏忽,我当奏明朝廷,说清实情,烦请宋大人界时当面呈交给圣上。”

    宋拯笑而不语,没想到这么快梁源就要赶他走,便道:“不急,既然吕州没有大灾,可还是有部分小灾。本官此番带来了朝廷下发的赈灾粮款,需要分发给灾民。”

    “朝廷天恩,下官代吕州百姓拜谢,”梁源拱手道:“不过发放粮款这等小事,就交给下官的下属们去做,不劳烦宋大人了。”

    宋大人心思一动,便点头道:“也好,既然如此,便要烦劳梁大人与诸位大人。本官旅途劳顿,要歇息歇息。”

    “早就为宋大人准备好了,来人!送宋大人去馆驿休息!”

    ……

    夜幕降临,梁府的书房里,老管家将一封书信递给梁源道:“老爷,这是京里刚送过来的信。”

    梁源打开一看,默默的点了点头,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老管家问道:“老爷,这宋拯会听你的话,乖乖的回太岳城去吗?”

    “他最好听话,”梁源冷笑一声,道:“不然,本官可不保证他能活着离开吕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