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身在外,心念卿

    那萧雨洛回到房间,和楚云天说起了楚安国,这一说到楚安国的心病,又提到只有楚云天可以帮助得到,楚云天一时又是不解何意,顿时便只觉得一头雾水。

    萧雨洛看着楚云天笑道:“云天,其实公公这心病不就是在那送去西凉的银枪吗,你想啊,若是你能帮公公拿回银枪,那他的心病不是解了嘛。“

    楚云天有些恍惚,一想有觉得有些不对,便说道:“不对啊,爹爹那是把银枪交给西凉,是要叫他们寻一个好的合适人继承,若是我去要回来,岂不是违背了爹的意思,那他不是更加会怪罪我?”

    萧雨洛见他已是上钩,便说道:“怎么会呢?云天,你爹原是希望你能好好继承他的枪法传承,原先不是认为你不行嘛,有失他的传承。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你现在精进上进,你爹都是看在眼里的,所以内心应是十分后悔将银枪过早拜托与他人,所以才会有这般的心病,若是你能去西凉把那银枪接回来,好好传承楚家枪法,公公一定会十分欣慰,心病自然就会好了,所以必须得你亲自去才行。”

    楚云天想想说的好好也有道理,但是一想又觉得不妥,便又说道:“原来到是没什么问题,可是现在不行了,我不想离开你,洛儿。”

    萧雨洛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可是她知道自己的丈夫是那天上的雄鹰,自己怎么会因儿女私情把他拴住,那天空才是他应该去的地方,那西凉才是他命中注定要驰骋的地方,萧雨洛狠了很心说道:“云天,我们现在已经是夫妻了,我已是你的妻子,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我们一别不过数月。可是公公不仅是你的爹,待我也似亲爹,我们做儿女的都不能为父亲分忧,那还有什么人能为他分忧?”

    “洛儿,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也想为爹爹分忧,可是我还是不愿离开你,这一天都觉得久。”楚云天坐到床边说道。

    萧雨洛也知自己也不愿离开他,可她是个识大体的女人,自幼的经历,让她知道有个爱自己的人是多么不容易,更何况这个人也是自己的所爱。楚云天虽不是什么顶天立地之人,可在她心中就是个英雄,如今外患未平,她怎敢厮守自己的男人。萧雨洛自幼也是读过圣贤诗书,在大是大非面前也是知道孰重孰轻,若是没有国,何来的家,自己和楚云天那些小爱终不及家国大爱。

    萧雨洛看着坐在一旁的楚云天,心中也是有所不忍,走到他身边坐下,挽着他的手臂,靠在他的肩上说道:“云天,我知道,我也不想离开你,可是你想啊,你要是接回了银枪枪头,那公公见到,他那心病不就好了吗,你也算是尽了孝心,比起我们短暂的离别,这又算得了什么呢?若是你不愿,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公公每况愈下,最后后悔的必然是我们这些子女啊!”

    楚云天虽然表面上依旧还是有些犹豫,但是内心却是开始动摇了,毕竟这么多年来自己也没有为父亲做过什么,要是接回父亲的枪头,那也算是了了他的一桩心愿,确实算得上是一件大孝之事。

    楚云天平静下来,对萧雨洛说道:“洛儿,此事对我来说毕竟重大,你可容我考虑考虑几天,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可好?”

    萧雨洛知道,楚云天内心已有动摇,但又不能对他太过催促,只得先依着他,便开口说道:“嗯,云天,我相信你一定会向明白的。”

    楚云天微笑着,搂住萧雨洛,两人依偎在一起,此时楚云天心里正在经历十分复杂的斗争,一边是他最爱的妻子,另一边是他最亲的父亲,这是他都放不下的,隐隐约约之中,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犹豫不决,优柔寡断。

    清晨的阳光再次普照在余东,富宁街巷的楚府内,楚云天早早起来了。可是令他意外的是,楚安国,他的父亲竟然比他还早。

    只见楚安国正在楚府大院拿着一杆没有枪头的枪棍在挥舞着,他那撇脚的身姿步伐挥舞着枪棍时又显得那样游刃有余,那楚家枪法的招式套路一招一式都被他舞弄得尤为标准。比起一般人来,楚安国的眼里多了一种东西,那是楚云天不曾见过的,直到后来楚云天在西凉身处绝境之中的时候,他才明白那种眼神的意义。

    楚云天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父亲舞枪,楚安国舞得十分投入,仿佛自己就是那杆枪,丝毫没有注意到一旁的楚云天。

    直到舞完,楚云天方才走过去,来到楚安国身边问道:“爹,好久不见你亲自舞枪了,没想到还是那样精神。”

    楚安国笑道:“老喽,要是以前在西凉的时候,这一套枪法,你爹我能一口气舞上几十上百回,也是不在话下,现在不行了,一套下来都是大气喘喘了。”

    “爹,快别这么说了,像您这般年纪,还能舞得这般好,很是不容易了,我都快比不上你了。”楚云天有些恭维的对他说道。

    “你就知道损你爹,谁还不知道啊,你爹就是个坡脚。”

    “爹,别这样说自己。”楚云天脸色有些难看的说道。

    “怎么了,别以为我不知道,外边那些人都是这样说的,我也不介意,正所谓技不如人,当年你爹这腿就是在西凉被那西蕃奚伯答那厮给废了,可惜我,唉……”

    “爹,我知道,您心里难受,可是那毕竟是过去的事了,当年你们各为其主,都是为了各自的国家而战斗,没有谁对谁错,都过去这么久了,我看您也不要一直耿耿于怀了,随它去算了。”

    楚安国有些不知如何开口,想了想还是把想要说得话吐了出来:“天儿啊,这不是简单的一句算了就能忘掉的,我倒不是为了我这腿,而是为了我那些牺牲在西凉荒漠的兄弟,所以我才不敢忘记那些耻辱,你是不会懂的。”

    楚云天看着父亲总是这般老生常谈,心中也是有些无奈,对他来说,那种战场上的东西他哪里懂得。

    此时的楚云天眼里充闪着光芒,内心甚是坚定。

    “爹,你的那些事,我是帮不到了,但是我现在决定了,我要去西凉。”楚云天坚定的说道。

    “什么?你决定去西凉参军?”楚安国有些不敢相信。满是惊讶的露出笑容说道。

    “不是参军,我知道您把您最珍贵的那红毛银枪送到西凉去了,过去是我不懂事,不能好好继承您的意志,练习咱家枪法,现在我决定好好继承咱家枪法,所以我要去西凉接回咱家的银枪。”

    楚安国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不过他还是露出一丝欣慰,说道:“有心了,天儿,嗯,也好,既然你有心向继承楚家枪,那你就去吧,靠你自己的本事,把银枪接回来。只是雨洛哪里……”

    “放心吧爹,没事的,就是洛儿劝我这样做的,开始她还怕我不愿,现在我已经决定愿意前去了,我俩也就分离几个月而已,能帮到爹,孩儿也没什么好说的了,相信我,一定帮您把银枪接回来。”楚云天信心满满的说道。

    楚安国点头示意,心中若有所思,看着楚云天自从娶了萧雨洛以后,这变化是他看在眼里的。楚安国走进,拍了拍楚云天的肩膀,为他感到欣慰和自豪,楚云天看着父亲眼里流露出的目光,他第一次感受到了父亲的认同以及那种他也说不上来的感觉,总之在他心里很美好。

    初夏的江南,早已是十分炎热,余东北岸的码头,北上的商船即将启航。

    一个壮硕的少年背着行囊,最后看了一眼身后,随即转过身去,登上船去。岸边,楚家一行,楚云天背负着行礼,一派轻装赤黑色衫衣。

    楚安国,楚云宵还有萧雨洛及一行家丁下人,正在送别楚云天。只见楚安国双手拍在楚云天的肩上说道:“天儿,长大了,此次远行西凉,相信你一定会有所收获的。”

    “嗯,爹,您放心吧,我一定会拿回银枪的。”楚云天信心满满说道。

    “哥哥,路上保重,我们都在等你回来。”楚云宵道。

    楚云天笑了笑说道:“云霄,我不在的这段日子,爹和家就拜托你了,你也是个小男子汉了,多提爹爹分忧。”

    “嗯,我记住了,哥,你就放心吧。”

    楚云天转过身,看向萧雨洛,楚安国说道:“云天,雨洛,你们就好好道个别。”说完他们别走到一旁,而留下楚云天俩夫妻在那道别。

    楚云天拉着萧雨洛的手,满是不舍的将她搂在怀里,说道:“洛儿,这次去西凉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你要等我回来,我一定会把银枪带回来的。”

    萧雨洛说道:“云天,我会的,我会一直等你回来,我相信你一定会成功的。”

    “洛儿。”

    “云天。”萧雨洛拿出一个小包囊,又说道:“这是我为你做的香囊,是取了上好的香料做成的,你拿着,看见它就像看见我一样。”

    楚云天拿在手里,放在鼻前闻了闻,紧紧抱住萧雨洛说道:“嗯,和你身上的味道一样,真好,就像你在我身边一样。”

    此时萧雨洛眼里有些湿润,只是她极力在掩饰着,不想楚云天知道,她也知道此次分离,不知何时才得相见,其中难言她具是知道。

    离别在所难免,船要走了,俩人内心具是不舍,可是又不得不分别,萧雨洛此时再也忍不住,眼泪湿了楚云天的衣裳。楚云天感到胸口有些湿润,便将萧雨洛愈发抱得紧,他多想这一刻久一些,再久一些。

    随着船锚的拉起,船即将离开余东,俩才是依依不舍的放开,楚云天依稀回头望向她,最后便转过身去,不敢回头,此时他也是泪水湿了眼眶,他不想让她看见自己落泪,而萧雨洛则是望着楚云天的背影,此时她觉得自己的丈夫是那般伟岸。

    楚云天登上船,凌乱擦拭一番,转过身望着下面笑道挥手告别,口中念念有词道:“身虽在外,心依念卿。”

    楚安国来到萧雨洛身边,看着她泪流满面说道:“雨洛啊,为什么要这样,你这又是何苦呢?”

    萧雨洛擦拭了下泪水,说道:“我知道您一直希望云天能到西凉参军,继承您的志向,雨洛虽爱云天,可是也不想,因自己的私心而留住云天,他应该到那去,这不仅是您所想的,也是我所愿的。”

    “呃呃呃。”萧雨洛一阵干呕,楚安国忙道:“怎么了,雨洛,身体不舒服?”

    “没事的,一直这样,有些日子了。”萧雨洛说道。

    “宵儿。”

    楚云宵上来,楚安国道:“宵儿,先带你嫂子回府,找大夫瞧瞧。”

    萧雨洛忙说道:“不,再等等,我想再看看云天,等云天远了,再回去,我怕他着急。”

    楚安国无奈,只得听她,等到船行远了,楚云宵便带着萧雨洛回去,楚安国看着儿媳走去,轻声说道:“我楚家得此儿媳,真乃是福咦。”

    楚安国知道,要想拿回银枪并非易事,至少对现在的楚云天来说还不可能,他唯一希望的是楚云天此次西凉之行,能够真正得到成长……

    楚府内,大夫替萧雨洛把脉诊断,片刻,大夫起身恭喜道:“楚老爷,恭喜恭喜,少夫人这是有喜了。”

    楚安国惊喜道:“大夫此事当真?”

    “千真万确,胎息似有两脉,若是没错,应是两子。”大夫说道。

    “哈哈哈,我楚家又要添香火了,哈哈哈,雨洛,你好生养护身体,我吩咐下去,叫人好好伺候你,你就安心养胎,等到天儿回来,定是大喜。”楚安国有些激动道。

    “嗯,雨洛知道了。”萧雨洛摸着肚子说道。

    楚安国说完便带着大夫下去,吩咐下人照料萧雨洛,萧雨洛摸着肚子,笑着自语说道:“云天,我们有孩子了,我和孩子会等你回来的。”

    船上,楚云天坐立不安,心中像是有什么事似的,却也说不上来,心事一重,他也不再多想。初夏的江南,楚云天不禁打了个喷嚏,想是船外冷,便走进船里去。

    家中自有念归人,在外应是游子行。楚云天此次外出西凉求枪,远不止他想到那样简单,西凉,注定成为他难以忘记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