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蒋宋

    周日。午。

    尚柔电梯下到负二,转了转,在西面一个小走廊瞧见那个半掩着的挺高的钢板门,宋庭庸给她留门夹了个小木块。

    宋庭庸这套房子其实有车库,就这个门通车库。

    车库装修装得很潦草,抹出来的一个车库,只开了一条灯,灯光昏暗。

    车库西边停着一台车,被红色车衣罩起来了,黑色跃马标。

    西北角也停着一台车,哑光黑奥迪rs7。

    宋庭庸穿黑色羊毛衫,在另外一台黑车边上站着。

    他身边这台黑车,车前盖开着,主驾车门开着,他右手举着一瓶方柱状的车玻璃水,手里夹着一个深蓝色的盖子。

    尚柔走过去,立于他身侧。

    宋庭庸侧头低头瞧她一眼。

    尚柔很漂亮,微卷的,黑色的长发。

    她黑色高领蓝黄边扣领,从驴来的,他送的,这件上衣其实很短。雪白的编织的圆领外套,银色的扣子,镶着银色的宝石不知道是什么,这件山茶花来的。

    宋庭庸右手举着玻璃液,笑着左手揉了一下她的头。

    他俯身往车头最前方靠右一点一个孔里边探了探,然后弯腰往那个孔口里边倒玻璃液。

    车头一个不大的存储空间,一只灰色电脑包,一瓶水,一个团成团的黑色外套,一个塑料假多肉石头盆栽,黑色的工具包,上边印着白色的字,FERRARI。

    上边一条透明横条,里边橙色银色的电机,下边印着银色的RAC红色的-E。

    宋庭庸走两步,把玻璃水放到远处,站回来看了看车头存储里边的东西。

    尚柔轻声问,“你没事了啊?”

    宋庭庸淡声回,“我有事。但没事。回来再说吧。”

    他左手扥电子烟烟弹拽出,松手烟弹再被磁吸吸回烟杆,发出噔的一声,烟弹口喷出一小束烟雾。

    宋庭庸低头再看了看尚柔,笑着把她往怀里拥了拥。

    尚柔在他怀里怯怯手指隔着羊毛衫摸了摸他薄肌,耳尖仍会不受控绯红了些,她抱了他一下。

    宋庭庸回身,抬手合车前盖。

    搁楞一声,他再按了一下,扣上了。

    冷冽的,瑰丽的,尊贵的,凶悍的法拉利。

    宋庭庸的黑漆sf90stradale。

    五角星轮毂黑灰漆,暗红色刹车片,这里白色的牌照,蓝色的字,中间一个蓝色小皇冠。

    alcantara座椅黑色,内饰铺盖就是也是。

    红色的跃马刺绣,两条红线。

    “去加件外套吧。”

    宋庭庸把小养电器拆了,坐车里刷手机,车门没关,一条腿搭在外边地上。

    尚柔再回来时,她看车库南边卷帘门已经卷了上去。

    她站在车另一侧,车门上隐着一个小板,她弯身往里看了看他,笑了笑。

    宋庭庸举着手机坐主驾驶位,侧头也朝她笑了,他温声说,“对,没错,往下扣。”

    细微的咔嚓一声,尚柔把车门拽出来,宋庭庸把车门带上。

    尚柔扶了车门抬腿坐进去。

    宋庭庸看她身型灵巧,低声笑叹道:“上车还挺好看。”

    尚柔往前望了望,“真的低哦。”后视镜挂着一只拳头大小的星之卡比,很阳光,很开朗,“…不是想象中那么豪华哎。”

    “都这么说。那你们不喜欢alcantara。”

    宋庭庸绝不肯把alcantara和翻毛皮混为一谈,他说alcantara就是alcantara如果alcantara是翻毛皮他当场就去跳江。

    宋庭庸笑着一手搭在方向盘上,黑羊毛衫袖子已经卷了上去,腕间一块腕表,丝绒墨黑色的万年历表盘,铂金表框,银色流光五角星小星星,表侧柱轮马耳他十字标,上下两个按钮追针用的。

    车不让他肉疼,表确实让他吃土,虽然现在车也买不起表也买不起了,当时这块表vc问张致悦要不要,张致悦转问他要不要,他要了每天哭着说全年吃土。

    宋庭庸私下酸张致悦酸得要死,嫉妒了不是一年两年。

    宋庭庸双手搭在方向盘上,一手指了指右前侧红色衣罩起来的车,笑着同尚柔说,“内台就选的皮座椅,假性豪华,内台就罗马,罗马很好,罗马冤死。”

    尚柔扯安全带,车内很干净。

    她顺着他两条长腿看,他座位脚垫垫着一张带尘污水迹的白色大纸,左上角有一个倒着的英文小标。

    尚柔往座椅下左右瞧了瞧。

    他拥身过来,手扳在座椅前下端,往上扳那个拉手板,扶座椅靠背,给她座椅往前拽了下,随后两只座椅并列。

    蒋尚柔惊异道:“这么手动的吗?”

    宋庭庸也莫名不好意思笑了笑,“必须的,车更轻,这台是这样。”

    他把手机锁屏撂两腿中间,拽安全带,指尖往方向盘正下方引擎钮碰一下,车内电子的声响噔噔噔噔地响,方向盘上边一条从左到右红色蓝色的光,空调就开始狂吹风。

    咯噔一声,安全带扣,刹车,他摸引擎键,电子的嗡的一声。

    还很安静,宋庭庸不知道尚柔喜不喜欢,总之乔植卿受得了90说90安静只是因为没换小旗子模式。

    他拨了下拨片,拽方向盘踩油门就走。

    尚柔出神目光无意识落在条小屏幕上方金属标,惊奇道:“哇你超跑是电车啊?”

    宋庭庸卡了一下笑了,“...混动,混动。”

    尚柔时不时看他一下,他时不时扶一下方向盘,方向盘很重,拽着方向盘左右下端调一下,他像开得有点腻了,但还很喜欢,正好家里来客人,开最喜欢的带客人出去遛一圈那种意思。

    很小的一条屏幕,档是金属的小条,一个片的车钥匙意大利国旗。

    出了地库,一圈圈向上,到了地面,他换小旗子,油门就开始轰。

    马路两边小路都没人,车也很少,两边树木光秃秃的,一片片乡村小别墅,路边也有车停着。

    降噪是不存在的,推背力是坐地的,减震是汗颜看在至少这是马那就算比较ok的,贴地确实贴地,快也是真的,非常快。

    宋庭庸控着方向盘,像查户口一样问询她,“你不打q吧?”

    尚柔才想答,诧异了一下,侧头望着他说:“不打,难道你打?”

    宋庭庸短促回,“不打。”

    宋庭庸再问,“你也不飞绿的吧?”

    尚柔摇了摇头,“不飞。”转望他问,“你不会飞吧?”

    宋庭庸回,“不飞。”

    进了xx略微有些堵,他礼貌换回ed,前边宝马suv尾部很高。

    宋庭庸问:“你怎么知道我后边儿不想继续在这里读了?”

    尚柔笑了笑,侧头看他:“蓁蓁说你一天说八百遍死也要去美国读书,她还说你分高得她想吊死...”

    宋庭庸蹙眉赧然笑了,“我哪有一天说八百遍去美国...!”

    尚柔问:“你gpa多少。”

    宋庭庸声音很温柔,“三点九。”

    “夺少?!”尚柔震惊,尚柔的声线变得不温柔了。

    “三点九。”

    尚柔再问,“cgpa多少??”

    宋庭庸回,“三点八。”

    他笑着说,“今年上完gpa要三点七了,读不动了,摆烂了,厌学了。”

    尚柔:“...”

    尚柔:“?”

    宋庭庸笑容淡了淡,“三点八不够,我一天天的在那儿痴心妄想呢,说到底没戏。”

    尚柔偶感焦虑,开手机翻香港大学她相关科目的硕士要分。

    她手机震动了几下,秦蓁发来的消息。

    尚柔和秦蓁也是课友。

    秦蓁发了个一个小兔子飞飞的表情包。

    秦蓁:

    「你的朋友」

    「知道你在和宋庭庸谈吗」

    尚柔就回:

    「还没跟她们说,我都不知道算不算在谈」

    小黄豆流汗的表情包。

    「怎么啦」

    秦蓁:

    「在谈的」

    「先别和你朋友说」

    「就别说」

    「那她们知道宋庭庸这个人吗」

    「那你朋友知道宋庭庸有钱吗?」

    尚柔:

    「不知道呀」

    「我之前都不知道他」

    尚柔也发了个小黄豆流汗的表情。

    秦蓁:

    「okok」

    「和朋友或者铁友不论男女」

    「都别说」

    「不用说」

    尚柔有些不解,打下一行,能问为什么嘛?

    秦蓁:

    「建议问就说男朋友是乞丐」

    尚柔回删方打下的字。

    尚柔:

    「好」

    「好的」

    接了一个大爱心表情包。

    秦蓁回了个小兔子飞爱心的表情包。

    尚柔锁了屏,眉眼含着笑意,“...蓁蓁人挺好的。”

    宋庭庸听了质疑问,“什么秦蓁人好??”

    他打方向盘跟着前边车拐弯,转而笑了下,“秦蓁也有秦蓁的毛病。”

    “她舅舅给我家投很多钱,她舅是我家其中一个公司大股东。”

    “她舅还算仁义,真要到她接班,如果,有什么事,会损害到她家里利益。”他摆首笑道,“秦蓁绝不会手软,什么交情,剜你肉她不眨眼。”

    “我都不知道我爸内代人怎么合伙做的生意,还做这么多年没怎么翻过车。”

    “奇迹。”他面上又添了几分寂寥之色。

    “不说别的,他杀老臣我难受,不是太子谠,对我爸好歹也是忠心耿耿,何必为了自己飞升去动那些人。”

    他蹙了下眉,面上仍是笑意,“我爸知道现在找两个实在又聪明的人有多困难吗?”

    “我就没见过人又实在又聪明的。”

    “不存在。”

    尚柔瞧着他,好气问道:“那如果牵扯到你利益了…你也不会手软嘛?”

    宋庭庸眼睛亮了亮,“光牵扯到我,只牵扯我的话,取决于这人吧?”

    “哈哈。”

    “钱不是事儿。”

    “你说要是今天要不借这人钱,明天这人跳楼了,那我肯定借啊?”他眼睛望着前边路。

    “不动自己大动脉,切个自己静脉救人还是可以的。”

    他再笑道,“秦蓁...秦蓁跟她男朋友两个人绝了。”

    “她男朋友就司与京,你应该见过。”

    “两个千年的王八。”

    “吃饭乔植卿骂我都给我骂进医院了乔植卿还骂,秦蓁就站那儿站着看着,她不敢杠乔植卿,秦蓁在那儿打什么算盘,我疼死我都听到了,疯了。”

    说着他又似乎想到什么,“也不。她应该算潜伏着。”

    “秦蓁跟间谍一样,秦蓁虽然不手软,但秦蓁是我革命同志,我俩一个阶级的,真出事了她站出来殉职!”

    “秦蓁还卷她男朋友的钱,还她男朋友欠我的债。”

    宋庭庸又把车停在卸货区。

    非常庸俗的购物环节。

    雕。

    店面换了门脸立面,金色的大蝴蝶。实际上不是北美的雕。

    比往常人少,雕和绿色珠宝店偶尔就是一堆柜员围成圈站在里边门口,不知道什么缘故发生什么事。

    其中一个华人面孔的女销售,黑色直发披肩,也很漂亮,业绩强悍的气质,她上前同宋庭庸交谈了两句,她领两个人往里走。

    到了楼梯口,宋庭庸说楼下就可以。

    女销售就把两个往里领,汇来一位男销售,男销售站在门边上,礼仪手势迎两个人进去,宋庭庸过去站男销售边上,朝尚柔笑着说,“进。”

    浅灰色的地毯,淡灰色的墙纸,墙边一条乳黄色沙发边上,衣架已经挂了衣服,报纸肉色连衣小裙子,白底带点红的花卉短袖衫,黑的金扣羊毛外套,白的羊毛的难以形容领子翻到后边去的,白底蓝蝴蝶羊绒羊毛衫,总之是衣服。

    白色大理石小茶几,桌面上一桶花,几个玫瑰金色铁盘子,一堆小碟子,碟子上又是小蛋糕,小蛋糕边上那种英式的茶壶,小杯子,两瓶饮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