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应对

    “叛乱”

    亚瑟用银质的刀叉将培根煎蛋切成小块,然后喂给莉安娜。

    女孩坐在亚瑟的大腿上,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

    “帝国皇子申克罗在南部沙漠发动了叛乱,都城萨拉丁在短短半日之内就沦陷了。”

    “首当其冲的扎瑞尔家族本家被全部屠灭,无一生还,家主甚至在守备森严的宫殿中被人斩首。”

    伊丽莎白站在花园的一边,一边眺望着远方一边讲述着刚刚传来的情报。

    她的心情并不平静,右手紧紧抓着花圃的栏杆。

    “怎么了,伊丽莎白,一大清早就这么火气冲冲的样子,这可不像平常的你。”

    “亚瑟,你能这么冷静才让我感到奇怪。”

    “我这些年来一直在谋划对付的大敌,居然就这么被一股莫名其妙的叛军给干掉了”

    伊丽莎白转过身,没好气地看了一眼亚瑟。

    后者正坐在餐桌后一心不乱地给莉安娜喂食。

    “嘛,意料之中的事情,对我个人而言也没有什么惊讶的必要,又或者你觉得我应该配合一下气氛装出一副被吓到的表情”

    “意料之中你知道这件事情”

    伊丽莎白皱起眉头。

    “难道你是申克罗的人不,不对,以你的能力和个性不会屈居人下也就是说,你们之间有什么关系。”

    “喂喂,别一个劲地在那瞎猜,我和那种非人的怪物可没有什么关系。”

    “只不过”

    亚瑟放下餐叉,拿着餐巾轻轻擦干净莉安娜嘴角的油渍。

    冰糖已经回去了柏达弗尔。

    那里的民众和兄弟会的人都需要一个头。

    亚瑟和莉安娜则留在了城堡中。

    “在来红枝城哦不对,现在应该叫白枝城,总之,在来这里的路上,我曾见到过申克罗。”

    “他当时的状态怎么说呢,像是已经被杀掉了一次。”

    “被杀了一次”

    “亚瑟,我以前都不知道你这么擅长讲冷笑话,而且,我也没听说过申克罗要来萨尔纳加。”

    “不,我没在开玩笑,只是你狭隘的眼界束缚了你的思想。”

    “我不是在贬低你,只是事实的确如此。”

    不出意外的话,现在的申克罗已经被类似于“光人”的某种东西附身了。

    关于这一点,亚瑟并没有向伊丽莎白解释的意思。

    空口无凭,只要没有亲眼看见,换成谁都很难相信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

    “伊丽莎白,你了解申克罗西斯法利亚这个人吗”

    “不,我只是听过他的名字,另外在几次贵族会议上见到过脸。”

    伊丽莎白的手指敲了敲栏杆。

    “这些年来巴巴罗萨太过强势,牢牢把控着贵族议会和各路军队,这个什么皇子我都没怎么听过,存在感低的可怜。”

    “你讨厌他吗”

    伊丽莎白闻言,认真思考了一会儿。

    “这家伙是巴巴罗萨那个狗东西的贱种,按道理我也不会放他。但现在,他已经主动向自己的父亲举起了反旗,姑且也算是盟友候选。”

    “我的体内流着和巴巴罗萨一样的血,申科罗也是,既然我会因为过去的遭遇而憎恨巴巴罗萨,那他这么做也算是情理之中。”

    “也许,他遭遇了和我一样过分的对待。”

    “你对巴巴罗萨的评价非常负面啊,他究竟怎么了,是有什么奇怪的嗜好吗”

    “”

    银发的帝国公主面无表情,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亚瑟,你似乎并不恨他,我倒是很好奇你要杀他的理由。”

    “用问题来回答问题可称不上礼貌。不过没关系,你不想说过去的事情就不说好了,谁都有一两个不堪回首的黑历史。”

    “至于我,我要杀死巴巴罗萨的理由和你们不一样,不是出于私情,仇恨,也不是为了伸张正义。我会想这么做,仅仅是因为任务。”

    “任务有谁还有资格给你下达任务吗”

    “当然有。”

    亚瑟伸出手指,指了指上方。

    “比如天。”

    灰海并没有禁止权限者向其他位面的人物透露身份,但出于谨慎,亚瑟从来没有向任何人说过自己的身份。

    如果话题涉及到这方面,那就往老天爷身上扯,说些玄之又玄的话,这个位面的原住民反而会相信他。

    自从亚瑟那天在白枝城的居民面前展示了一次超自然的力量,民间就涌现出了一大批崇拜者,甚至还有自发组成的宗教和应援团体,每天举办仪式祭拜他,人们对他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深信不疑。

    “天吗”

    伊丽莎白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亚瑟说这种话了,到现在甚至已经有点半信半疑。

    圣西斯法利亚帝国的开国皇帝出身卑微,他在混乱的世界中一步步崛起,每逢险境都能逢凶化

    吉,每遇强敌都能有各路高手能人前来投奔,一路披荆斩棘过关斩将,逐鹿群雄最终一统江山,他的一生可谓是充满了传奇。

    有通晓历史的学者曾感叹,开国皇帝的胜利包含了太多的奇迹,简直就是天的意志,是天让他成功的。

    很多在战争年代帮助过开国皇帝的奇人在战争之后消失无踪,有的人说他们归隐山林从此不问世事,也有阴谋论者认为他们被皇帝暗害了,不管是哪种,在历史被磨灭的今天,真相依旧十分耐人寻味。

    难不成,亚瑟也和那些人一样吗

    他是代行天之意志的使者

    “好了,言归正传。”

    “伊丽莎白,你准备怎么做”

    银发的女人回过神来,手指一次又一次地敲着栏杆。

    “如果可以,我想要观察一下申克罗,看看有没有合作的可能。”

    “萨拉丁被攻陷的情报从沙漠传到我的耳朵里起码也过了三天,也就是说,三天前叛军就已经开始行动了。”

    “过了这么久,如果是无组织无纪律的暴民潮应该早已四散崩溃,到处劫掠。”

    “我已经派人去刺探情报了。”

    “我要看看这位现役皇子的手段如何,要是他没有能成大事,我就直接举兵入侵沙漠,控制扎瑞尔家族原先的地盘,然后以勤王的名义进攻帝都。但如果他成功收编了这些军队”

    “我可以尝试与之一起谋划推翻巴巴罗萨。”

    “呵呵非常明智的判断,但有一点我必须警告你。”

    “什么”

    “不要想着和申科罗合作,他很危险,比你想的要危险一万倍。”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敢于反抗那个男人的家伙没一个简单的。”

    “你知道个大头鬼。”

    伊丽莎白的眼皮跳了一下,有些不知道怎么回应这赌气般的话。

    亚瑟平常看上去从容稳重,但偶尔也会有这种孩子气的时候。

    仔细想来,他也不过是二十多岁的青年,而伊丽莎白则是在权力争夺中浸淫多年的老手,亚瑟能跟得上和她的对话就挺不可思议了。

    这个世界没有教育普及,哪怕是贵族也只能得到短暂而片面的教育,很少有人能有亚瑟这样宽广而深刻的思想。

    “要我说,你甚至不如我家莉安娜聪明。”

    “你说我不如一个孩子”

    小女孩闻言,顿时不乐意了。

    “莉安娜才不是孩子莉安娜已经长大了。”

    亚瑟笑着看向伊丽莎白。

    “伊丽莎白,你似乎很不服气啊,那我问你几个问题。”

    “叛军是巴巴罗萨的敌人吗”

    “当然。”

    “那你觉得,申克罗能成为你的潜在盟友吗”

    “为什么不能”

    亚瑟揉了揉怀里小女孩的脑袋。

    比起精神属性高达15点的莉安娜,伊丽莎白只是个意志坚定的普通人。

    也许在偏执的方面她更胜一筹,但论思维与分析绝对没有莉安娜来的清晰透彻。

    “莉安娜,你觉得呢”

    “师傅,申克罗一定不能成为伊丽莎白小姐的盟友。”

    莉安娜的发言让伊丽莎白感到了诧异,不禁脱口而出

    “理由呢我们应该有同样的敌人才对”

    “不是这样的,伊丽莎白小姐。”

    莉安娜依偎在亚瑟怀里,耐心地解释道

    “申克罗是叛军的首脑,如果您想要成为申克罗的盟友,就绝不能站在叛军的对立面。”

    “叛军不是您的子民,他们不会听您的话的,哪怕申克罗真的如您所说,是出于对皇帝陛下的仇恨发动的叛乱,他也不可能违逆叛军的意志。”

    “因为您也好,扎瑞尔也好,甚至是整个西斯法利亚的贵族,你们所有人都是叛军的敌人。”

    “也许您对您的领民很好,但其他的贵族对领民会很坏。”

    “叛乱一旦发生,您也会被打上敌人的标签,甚至由于领地接近,萨尔纳加有可能成为叛军的首要目标。”

    “如果您主动寻求与申克罗的合作,最终结果很可能会被利用,用完之后被丢掉。”

    听到这里,伊丽莎白已经呆住,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她想了很多,甚至觉得自己已经猜透了申克罗的动机,结果却忽略了底层民众的想法。

    哪怕平日里有所注意,不像别的贵族那样无视民意,一旦到了关键的时刻,伊丽莎白仍旧没有第一时间想到民众的想法。

    这是身份带来的盲区,皇族的视角让她很难将平民与政治联系到一起。

    “而且”

    莉安娜说着说着,表情变得略微有些害怕。

    “申克罗皇子是个很恐怖很恐怖的人,他比伊丽莎白小姐还要坏得多。”

    “您真的不应该和他合作。”

    比我还坏得多

    伊丽

    莎白下意识地想要反驳。

    她自认坏事做尽,作为人而言已经烂到了骨子里,现在居然听说还有人比她更坏

    要是那种人存在,估计也只有巴巴罗萨了。

    “殿下”

    突然,一个士兵匆匆忙忙地闯入花园,跑到伊丽莎白身前数米处,单膝跪下。

    “干什么,慌慌张张的,你想让我在亚瑟先生的面前失去礼数吗”

    伊丽莎白皱眉看着这个喘的上气不接下气的男人。

    看来平时的训练还不够严格。

    “非常抱歉大人只是事出紧急,真的是事出紧急”

    “那个怪物出现在了城门外”

    “现在弟兄们都上了城墙了准备防守了”

    怪物

    伊丽莎白闻言瞳孔一缩,久违的恐惧感袭上心头。

    难道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