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有法子

    阮玉薇刚转头,就看到陆大人往旁边一步撤离,粉色的花蝶结结实实地摔了一个狗啃泥!

    嘶——

    她都替这姑娘疼。

    幸亏这是松软的泥地,不然一张脸可要摔花了!

    她看了一眼神色未变的陆让,心底对这个镀金的大理寺少卿更是不耻。

    上值期间不穿官服。

    受害者受到了巨大的惊吓,他居然还躲。

    她现在越发地怀疑,这个大理寺少卿的能力,他是否能破解这些案件。

    别给她好不容易送上门的案子,又放了……

    粉色花蝶已经哭哭啼啼地爬起来了,“陆三哥,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

    “幸亏你及时来了!呜呜——”

    陆让没有出声,脚步却又往旁边挪了一步。

    粉色花蝶直接一大步跨了过来,伸出双手就紧紧地攥紧他的衣袖,“陆三哥,是不是我阿爹叫你来救我的,陆三哥的救命之恩,姝然没齿难忘……”

    “不是。”陆然打断她的话,一边将自己的袖子扯了出来。

    这时马绍仁从观音庙出来了,他的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兴奋,“大人,解救女子八人,男童五人。”

    一般像这样的活儿,轻松又容易,从来都是京兆府的功劳。

    到了大理寺,全是“疑难杂症”,一年到头,他们的政绩哪有京兆府的好看。

    陆让看了一眼后面那一群依偎在一起瑟瑟发抖的姑娘,还有那几个被官兵抱在怀里,还在抽抽搭搭的小孩儿。

    他交代马绍仁,“这些姑娘,悄悄地送回去,万不要声张。”

    “送、送回去?”马绍仁还没有反应过来大人的深意。

    阮玉薇急了,她上前两步揪住陆让的袖子,“怎么能送回去呢,这些都是人证!”

    她知道不论是京兆府,还是大理寺,定罪都是要讲证据的。

    尤其是大理寺这样案件复核的地方,定罪更是要比京兆府要严谨得多。

    这些人作恶多端,若是没有足够多的人证,还能定罪吗?!

    那些被拐走无家可归,惨死路边的姑娘又该怎么办,难道就无人伸冤了吗。

    她亲眼看着琴姐姐遇害,如今好不容易亲眼看着凶手入网。

    难道又让她亲眼看着凶手逃脱他应有的惩罚吗?!

    陆让转头看向阮玉薇,“除了这几个男童,不论是京兆府还是大理寺没有接到一起少女失踪的报案。”

    他的脸色沉静,“你可知为什么没有吗。”

    阮玉微的唇角翕动着,她怎么能不知道为什么,不过是这些姑娘的家人认为脸面大过人命。

    觉得失踪的姑娘等同于失了清白,还不如死在外面……

    若是悄悄地送回去了,悄无声息,还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若是出面作证,便是昭告天下,这些姑娘是被拐子拐过,此后,便是唾沫星子都能将她们淹死。

    世道如此不公,明明受了难,却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陆让不再看她,“马大人,找几个稳妥的人,晚上的时候悄悄地将人送回去。”

    马绍仁抿着唇点了点头,“是。”

    那几个拐子已经被官兵捆了个严严实实,那个刀疤男盯着阮玉薇看了半晌后,突然表情狰狞,呲着一口大黄牙,“臭婊子,老子当初就该先一刀杀了你!”

    押着他的官兵张老五,也在阮玉薇的小店吃过好几次饭,也算是老宾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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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老五看他冲阮娘子嚷嚷,一巴掌重重地拍在他的后脑勺,“他娘的被抓了还不老实!”

    这一巴掌打得他一个踉跄,他双手被缚,只能直直地朝前栽倒在地,恰好地上有一坨马儿刚拉的新鲜马粪,摔在上面,除了有点儿臭,应该不疼。

    阮玉薇无暇顾及其他,只是担心这几个罪恶至极的人不能绳之以法。

    她看了一眼被张老五一把提起来,狼狈至极的刀疤男,声音里透着冷静,“陆大人,如果我愿意上堂为证呢。”

    陆让回头看了她一眼,“你是目击证人,自然要上堂。”

    阮玉薇微微仰头,直直地对上他的眼,“不,我是受害人。”

    “今年春分,从钦州至吴州,我在他们的黑船上,看到他们至少拐卖了三十多人。”

    “若不是琴姐姐拼死相护让我有机会逃脱,我现在纵不是一缕冤魂,也不会有好下场。”

    陆让皱起了眉,“你怎么不报案。”

    阮玉薇嘲讽一笑,“报案?我是被吴州的‘青天老爷’打了二十大板扔出来的,大老爷说我报假案,扰乱公堂。”

    “大老爷还说,大齐现在国运昌盛,海晏河清,百姓安居乐业,何来拐卖!”

    陆让看着阮玉薇眼底满满的讽刺,眼眸微垂,“这事儿,我会上报户部官员查实。”

    吴州的官员会不会被查实她不知道,她现在就想知道这几个拐子能不能定罪。

    她的目光灼灼,“我能上堂作证吗。”

    陆让似是被这目光所烫一般,眸光微闪,片刻后轻轻点头,“能。”

    旁边的粉色花蝶像是想到什么似,瞬间脸色惨白,“我不能作证!”

    她脸上精致的妆容都掩盖不住惊恐之色。

    “陆三哥,你送我回去吧。”她的眼底都是哀求,失去血色的双唇微微颤抖着,越发得显得楚楚可怜。

    “若是阿爹知道了,我、我……”她的声音颤抖着,好似她口中的阿爹是个什么鬼怪一般可怖。

    陆让这次回头看了她一眼,“江姑娘,你她们一样,等会儿天黑了,会有人悄悄送你回去。”

    江姝然忍不住泪眼婆娑,“陆三哥,你是知道的,我阿爹规矩严明……”

    阮玉薇心中戚戚,这姑娘一看就是官宦人家的姑娘。

    在大齐,不说官宦人家的姑娘,就是普通人家的姑娘,遇着狠心的爹娘,就算孩子救回来了,也会悄悄将其远嫁他乡,或是卖为奴婢,再也不承认有这个女儿,生怕她的走失会给家里抹黑。

    一时之间,她对对这个漂亮的官家小姐产生了些许同情之心。

    没有今日的事儿,她还是如珠如宝的闺阁小姐。

    若是让她的父亲知道,恐怕她的命运和这些普通的姑娘没什么两样了。

    江姝然见陆让还是不说话,急得哭了起来。

    今日她只是上街买首饰,侍女只是走开买糕点,就在大街上,她突然闻到一股异香,便再也不省人事。

    等她再醒来,已经在破庙里了。

    她被绑架了。

    她还来不及和匪贼话说,就看到一群官兵冲了进来。

    是陆让带着人来救她了。

    她已经丢了,若是她就这副模样回去,肯定会被阿爹责骂,甚至可能……

    想到这儿,她更伤心了。

    “我有法子。”

    一道清丽女声打断她的哭泣。

    刚才那个说要作证的姑娘正目光熠熠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