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 刁滑高俅

    高俅来西北边地,说白了就是来混功劳的。

    高俅泼皮出身,却也懂得“一个篱笆三个桩”的道理,此番来西北,颇带了些腹心之人。

    其中最受信重的人有两个,分别唤作牛邦喜和党夏。

    党夏乃端王府侍卫出身甚有勇力,武艺不凡。

    牛邦喜则是高俅未发迹前的狐朋狗友,尝自言是初唐名将牛进达之后,为人精明,颇有眼色。

    牛邦喜跟随高俅来西北,因担心战场凶恶,却从乡里招揽了些个汉子充作伴当。

    其中有一人唤作牛咸的,乃是牛邦喜出了五服的亲族表叔,汝州鲁山人氏,其武艺十分的高强,更兼神力惊人,乃是真正的猛将之才。

    只不过这牛咸时运颇有不济,哲宗时大宋对外用兵颇多,军功鼎盛,但有些个勇力的,入得军伍打拼一下,几乎都能混个出身,再不济也能挣份钱粮。

    偏偏牛咸没赶上这份大宋开国后少有的军事红利期,是时其父夭母病,妻弱儿幼,不得不蜷缩爪牙,在家养母教子。

    两年前牛母病故,幼子又有把子气力,足以赡养弱妻,牛咸便动了心思,本欲再投军伍,只尚不曾寻得门路,牛家族老却引了在京师厮混的表侄牛邦喜来乡里招人。

    跟了牛邦喜以后,牛咸过得并不愉快。

    原因很简单,牛邦喜是个小人,牛邦喜的主子高俅也是个小人,小人行事偏私,让本性正直的牛咸分外的不适应。

    但是囿于乡党之谊,牛咸又无法直接拂袖而走,他却学那三国之徐庶,平日里多沉默寡言,遇事绝少出头。

    只这一次,牛咸却是不出头不行了。

    因为牛邦喜这个蠢货居然把几个同宗兄弟派上去送死。

    当王渊亮出剑器,并展现其锋锐之后,在场的只要不是瞎子和傻子,都绝不会怀疑这神剑是不是那甚天子之剑了。

    高俅更是贪婪的瞧着那虹光一般的神剑,馋得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

    当然,高俅倒不是想要贪墨这剑,他同样意识到这是一个天大的机缘,一个结官家欢心的大好机会。

    相比之下,甚在攻湟州战中混些军功不过枝节末流之事。

    而牛邦喜善于揣摩人心,他一眼就看出了高俅的心思,便自有意奉承于他,故遣同乡几个有勇力的伴当出手,想要替高俅夺了那神剑。

    别个看出王渊不好惹,难道牛邦喜看不出么?

    他当然看得出眼前这个配军的凶猛,只是牛邦喜在汴梁街头厮混惯了,又跟着高俅狐假虎威惯了,见多了军将在文官和权势面前卑躬屈膝,故而缺少了对匹夫之怒的敬畏。

    他却自以为可以对王渊等人予取予求。

    牛咸的兵器是两杆铁骨朵,每杆重十来斤,这在战场上已然是超规格的重兵器。

    甚画本演义上言某个猛将兵器动辄几十斤、上百斤之类的,那都是小说家言,当不得真。

    正常的战场兵器,有个三五斤乃是惯常,七八斤的就已经算是较重的兵器。

    像牛咸这等十几斤的铁骨朵,又是成对的家伙事儿,却是非天生神力之人不可用也,而且这等超常规的重兵器虽然破甲能力较为可观,但并不适用于战阵冲杀。

    而这也证明牛咸没有战场经验,他对王渊的危险性判断完全出自天生的本能。

    如果是杀死刘光世之前的王渊,说不得还真有可能被牛邦喜一干人拿捏了。

    但如今王渊已经脱离了军队,成为了陈珅的家将,往常那些束缚他的条条框框就不怎么适用了。

    尤其是在此之前,陈珅曾与王渊说过,此番入熙河大营,毋须顾忌任何事物,其但可肆其欲,不惮大闹一场便好,甚至哪怕杀个血流成河也不妨。

    说句不客气的话,王渊此番入熙河大营,就是奔着大开杀戒来的。

    也只有王渊闹得越声势越大,才越能更好的掩护陈珅救人。

    至于这样做会不会打草惊蛇,对此陈珅并不担心。

    原因很简单,王渊出身“清白”,此前与镇魔人毫无一点瓜葛,甚至他前半生从未接触过半点邪祟之事,这就导致他与邪魔邪徒之间天然形成了一道认知障。

    只要陈珅不暴露自己,哪怕王渊在熙河大营里闹个天翻地覆,于此主事的邪祟之辈也不会将其与自家所谋之事联系在一起。

    而这正是万变一系邪祟在思维方面的局限性,它们可以肆意的攫取已有的知识——甚至跨越时间长河从未来窃取知识;它们可以探究古老的隐秘,散播恐怖的禁忌。

    但是它们却无法完成自我创新,也就是缺乏创造力,包括思想领域的创造力。

    却说王渊一剑逼退众军士,高声呼喝要面见童内使。

    牛邦喜不知深浅,指使些个伴当上前围堵。

    王渊只挥剑一扫,便将这些不知进退的厮汉手中兵刃再次斩断,一同落地的还有三条断臂,两只手掌。

    只这一下,王渊立时就发现这几个不长眼的泼厮,并非受过

    训练的军士。

    他心中一动,待要继续砍杀了他们。

    牛咸却早扑上来,挥动铁骨朵侧袭王渊,却好逼其退却。

    王渊却不躲避,手中剑光只一撩,牛咸顿觉手上一轻,原来两团生铁骨朵早被剑光斩裂碎开。

    牛咸顿时大惊失色,他瞬间将手中的残柄掷向王渊面门,自己则翻身后退。

    不退不行啊!

    论武艺牛咸或许不输王渊,但是【宵练】神剑对王渊的战力加成实在是太大了。

    在没有相应的神物制约的情况下,神剑在手的王渊简直就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此时牛邦喜却还气急败坏的叫嚣道:“一干白食的痨货!连个贼厮都奈何不得!且都上前,一发厮并他!哪个敢怠懈退缩,俺定不相饶!”

    而本应与牛邦喜并肩的高俅,因早年吃过陈珅的打,后又撞到禁军教头王升手里,亦颇受些苦楚,故对这般景况心有忌惮,却悄眯眯的躲了。

    王渊见得牛邦喜猖狂,却揉身扑上前,一剑便将这厮斜肩斩作两段。

    众人见得王渊如此凶威,却都凛然。

    唯先前引高俅来的小校却上前道:“王提辖,此处乃军机重地,汝也是军前佐将,当知军法之重也!且不可放肆!”

    王渊,闻言,却自敛些凶意,只冷笑道:“洒家非是畏惧尔等!须知那神龙卫都指挥使刘延庆遣数百锐军骁骑来劫杀俺,却被俺匹马只剑杀退。洒家自来献神剑,汝等休得阻俺前程也!”

    一众军士却都默然,而小校却露出些鄙夷之色,只冷然道:“王提辖欲献媚皇使,但请自便,我等卑微下卒,如何敢阻挠耶!”

    王渊貌似倨傲的大笑道:“如此便好!俺们且入大营,待得事有成,定与诸位周济一二也!”

    如此王渊带着韩五、陈珅大刺刺的入了营寨,只循着过道直往军营最核心的区域而去。

    却说高俅躲过一劫,却不肯干休。

    他抢先闯入大营帅帐,却诣见了本处主帅程之邵,张口便道:“程相公,大营外有一狂徒,却持利刃闯入营寨,直往此处杀来!相公且躲避一二,以免受些惊扰!”

    程之邵闻言,却大怒道:“我乃本处帅臣,如何因一匹夫而避懦!若传扬出去,岂不让人耻笑!来人!且聚锐卒擒斩狂徒,传首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