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死讯入京

    第319章 死讯入京

    大宋虽然富足,但是街边的乞丐同样也随处可见,毕竟这世上不是所有的人都愿意当一个体面的奋斗者,主动躺平的懒汉,或者被动躺平的无劳动力者,只要能活着,体面不体面的也就无所谓了。

    不过睦州的乞丐并不多,而那等老弱垂死的老乞丐就更少了,他搜遍全城却只找得一个与章惇身形相仿的。

    无奈之下,二狗便自去了睦州神泉监的管营大牢里,找了一个犯下大罪秋后待决的死囚,作得大苏的替身。

    死囚没有人权,二狗直接将其一拳打死,然后等得管营相公派人去丢弃掩埋尸体时,他却才出手截胡带走。

    至于老乞丐,二狗却管了他一顿好酒好肉,酒是睦州天仙楼的上品女儿红,肉是天仙楼的大厨匠小火慢炖的羔羊肉,和蜜浸乳猪烧。

    老乞丐吃得很凶,然后就把自己给撑死了。

    随后二狗便将两具尸体搬到了船上,当着大苏和老章的面,给他们表演了一个足以让他们目瞪口呆的死尸整形手术。

    就手术这一块儿,二狗足以称得上是当今天下第一人。

    无他,只因二狗这五年来他做过得手术实在太多太多了。

    就算是一个天资一般的普通人,若能在五年内做得几千台手术,也足以称得上顶级的手术专家了。

    更何况二狗本就是个心灵手巧的聪明人,更拥有熟能生巧天赋加成,这让他在手术领域几乎达到了凡人的极致。

    再加上灵能的辅助,二狗只用了半天,就整出了两个几乎与原版的苏轼和章惇一模一样的尸体。

    如果不是他们亲眼看着二狗将两个陌生的尸体雕琢成这般模样,他们绝对分辨不出对方的尸体是假的自己的假尸体自然不用分辨。

    苏轼看着两个假尸,却有些惆怅的说道“只为老夫等人假死,却害得两条无辜的性命,实让人不免唏嘘也”

    二狗却笑着指着两具死尸道“这个作爷公替身的胖子乃是神泉监管营大牢里的死囚,论罪死有余辜,有何惜哉

    唯章相公的这具替身原是街头的老乞丐,讨饭都无有些气力了。

    我怜他老迈,先与他说明了因由,又管了他一顿天仙楼的好酒好肉。

    谁想这老儿一顿狂吃滥饮,活活撑死了,如此正好不费我些手脚。”

    章惇却道“就算如此,你这般作践他等的尸骨,却也算不得仁也”

    二狗大笑道“章相公此言差矣汝何不想想,他等替了你二人的身份,死后必得些好处。朝廷的追封,章苏二门孝子贤孙们的哭拜,还有普通人做梦也求不得的风光大葬。

    他二人若泉下有知,必死而无憾也”

    苏轼和章惇想了想自家的儿孙子弟对着两个假尸体哭拜厚葬的场景,却是俱都脸色骤变,各自冷哼一声。

    他等只希望二狗不是坑人,不然两个人可就亏大发了。

    两具尸体雕琢完毕,二狗又将苏轼和章惇惯穿的衣服与他等换上,然后将那大船底下给凿了个洞,任大船缓缓沉底。

    当然这两天二狗还做些让苏轼和章惇气咻咻的事儿,他故意把即将苏醒的苏过和章援都丢进水里,让他们在水底沉浮一阵,然后再打昏捞上来。

    当着人家老子的面恶整折磨人家儿子,这厮简直不当人子

    苏、章二子最后一次被浸水,却是在那正在漏水的船头,他等看着已经死去“父亲”悄无声息的跌坐在船舱中,然后被躲在一边的二狗再次打昏。

    而经过二狗这一番操作,当苏过和章援从最后的昏迷中醒来时,却发现他们躺在一户渔夫家里,身上的衣衫也被脱了。

    而两人脑海中的最后记忆,却是一个恶贼来袭,击败了护卫,打昏了他等,害了老父亲,然后船沉,他们落水挣扎

    只一想到此处,苏过和章援便忍不住悲从心中来,怒自无名起。

    二人却要各自发誓穷极天下,缉拿凶兽为父报仇时,竟俱都发现了一封早就放在身边的属于老父亲的绝笔信。

    老苏和老章的文学才情自是无需多言。

    老苏的文章便是放在整个华夏历史上都是数得着的,而老章身为老苏的那啥冤家,文笔之老辣同样不逊色分毫。

    小苏和小章只读了几句,就确信了手里的书信确实是自家老子亲笔所写,行文风格可以偏向,笔迹可以模仿,但是令人高山仰止的文章功底和深藏于其间的孺孺之情。却绝非常人可以假冒。

    在老苏、章的绝笔信中,他们分别以不同的方式向各自的儿子阐述了自家当前所面临的困境来自官家的针对,对家族子孙未来的忧虑,以及他们“赴死”的必要性等等。

    当然,最后二人全都一致要求族中子弟不得寻仇,更不得泄露分毫有关凶手的身份行踪,务要以保全家族安危为重。

    两封信的核心内容说穿了就只有一个意思,那就是要让两家子弟从此以后夹起尾巴来做人。

    对此苏过倒还好,毕竟大苏半辈子都处于颠沛

    流离的状态,苏过惯看了时态炎凉,虽然心中仇恨难消,却知道什么时候轻重缓急,懂得些取舍。

    而章援却就不一样了。

    章家世代官宦,乃建州今福建地区名门望族,自章惇于绍圣年间掌相权以来,章家更是盛极一时,门人子弟多享骄奢,气焰烜赫一时。

    此时章惇刚刚被官家磋磨些时候,章氏子弟尚未从宰相子弟的美梦中被彻底打醒。

    故而章援并没有将父亲遗书中所蕴含的隐义放在心上,或者应该说故意忽视了。

    他将书信折叠了收藏好,便自找到苏过,与他道“苏贤弟,那陈家狗贼戕害苏叔父与家严,此仇不共戴天也还请你与我共入京师叩门请阙,求拜今上,为章苏两家报仇”

    苏过很想答应下来,不过他看了看手边折叠的遗书,却禁不住酣然泪下,泣道“章世兄,报仇之事不急于一时,只可怜我父与章世伯的尸身下落不明。伱我身为人子,当先找回父辈遗体,妥善安葬,以免两位老人家魂归无处也。”

    章援闻言却是面色一窘,确实,他光想着报仇雪恨了,却忘了自家老子现在可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他要是这般入京叩阙,只怕要被今上借机治罪呢。

    故章援拱手拜道“幸得苏贤弟提醒一二,不然援几失人子大义也”

    当下二人谢过了照顾他等的渔家,却开始分头行事。在这里苏过却使了一个心眼儿,他自去睦州府衙禀报父亲苏轼与章惇失踪之事,却使章援找人搜寻兰溪沿岸。

    章援不疑有他,便自寻人去召集人手了。

    而苏过到了府衙,见过知州,却言因大船年久失修漏水,倾覆于兰溪,一行五人皆落水,只他与章惇之子章援为兰溪沿岸的渔家所救,两位长辈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那睦州知州乃是蔡京一党中的腹心人物,蔡京之所以把章惇羁糜于睦州,就是相信这位睦州知州能够看好章惇。

    只听得苏过报信,睦州知州却是惊喜交加,他如何不知苏轼与章惇乃是蔡相公最忌惮的对手。只顾忌两人在士林中的名望和地位,却不好直接下手陷害,只能徐徐图之。

    如今二人竟因意外皆去,可谓大快蔡京一党的人心。

    睦州知州得了奏报,却也不耽搁分毫,当下便命人召集睦州府衙及各管营的人手,并发牌征召渔民,皆去兰溪之中找寻章苏二人的下落。

    并言但有寻得章苏二位相公的尸首者,必重重厚赏。

    同时睦州知州却还连写了上奏的奏章,以及写予蔡相公的密信,派人六百里加急送往汴梁。

    睦州上下花了六天时间,却才将沉没于兰溪中的乌篷船打捞上来,并从中找得两具被河水浸泡的几乎面目难辨的尸体,只二者身上所穿的衣衫,却与当日章苏二人一模一样。

    由此章苏二人的生死便自得到了最终的“确认”。

    接下来地方上的一系列处置且不提。

    却说当睦州知州向京师发出第一封加急密信时,二狗却自返回了汴梁,又是一场令人难以置信的千里奔行。

    回到汴梁城后,二狗却先去见了李清照。

    只相比于前几日,清照小娘子眉宇间倒是少了些晦暗郁气,却更多添了几许坚定和锐意,以及几乎微不可察的骄傲。

    在确认的自家父亲确实如二狗所言的那般,正在燃烧自己护佑恩师一门后,李清照只感觉天地一片开阔,人间正气凛然。

    老爹就是老爹,从不叫她失望。

    李清照在稍微忏悔了一下自己对父亲的误解之后,便自陷入了某种奇怪的状态。

    她只感觉有某种东西正在塑造自己的精神,纯净她的内心,让她变得通透,变得坚韧,变得超然物外。

    当然有一点颇让李清照十分的不爽,那就是真正能够与自家父亲心有灵犀的竟是二狗那个狗东西,而她这个亲闺女却还要靠外人来点醒。

    一想起老父亲听得李清照说得二狗点破他心意时候的欣慰样子,李清照就觉得心塞。

    直娘贼老娘才是亲闺女啊

    知己

    知己就了不起啊

    知己当然很了不起,哪怕李清照心底有千万怨气,至少她与二狗的婚事被李格非彻底认可了。

    就算以后李清照发现二狗背着她搞了一大摊子烂事,却也休想再反悔。

    当然对此二狗却是不知道的。

    李清照见得二狗,细细的看了他一眼,却忽然心中一动,问道“二狗,你是不是背着我做了甚亏心事”

    二狗闻言却是面色一滞,心中不由得哆嗦了一下,只却连连摇手道“我不是我没有娘子你不要乱说”

    李清照冷哼一声,微微笑道“看来是有做得罢了,我也非是那等小心眼儿的,懒得过问你的阴私看你这般兴冲冲而来,可是有甚事耶”

    二狗心中舒了一口气,却笑道“娘子,李相公现在可以上书辞官了”

    李清照惊讶的问道“哦我父此时若退,苏爷公岂不要受奸贼磋磨了”

    二狗低声道“我得到确切消息,几日前大苏相公与章相公在睦州兰溪上泛舟,不想那舟船因年久失修,漏水倾覆,大苏相公与章相公皆落水,至今下落不明。”

    李清照听得惊骇至极,她慌道“怎会出得这等事你你哪来的消息”

    二狗道“消息来源汝日后便知,现在可不是探究的时候。对了,我这里还有一封大苏相公写给李相公的密信,当亲呈李相公当面。”

    李清照伸出葱白一般的玉手,道“拿来与我”

    二狗却摇头道“这可不行说不定你会偷看我当面呈李公”

    李清照冷哼一声,跺跺脚却自走了。

    只她走了几步,却回头对二狗喝道“还愣着做甚且随我来啊”

    二狗自嘿嘿一笑,便自漫步跟上清照小娘子,与她去得李府,见到了正在家中写书练字的李格非。

    说起来二狗却穿着一身行脚人的打扮,绑腿短打,像极了一个远来的信使。

    且二狗五年来面目变化不小,李格非只觉得他有些面善,却不曾认出这便是自己当年选定的东床快婿。

    李格非亦不停笔,只问道“阿宝,所来何事”

    李清照做了个叉手礼,道“阿爹,有苏爷公的书信送到”

    李格非听得一惊,手中的笔禁不住停滞了一下,却又重新恢复了流畅,只那一个字却出了些瑕疵。

    李格非叹了口气,却将手中笔搁下,然后净了手,却才与二狗道“小哥儿从何而来,几时见得我恩师,几日到的京师”

    末了他顿了顿,又问道“恩师身体可曾安好”

    二狗却跪地拜道“小婿陈珅拜见岳父大人。”

    李格非听得吃惊,讶然问道“你是二狗怎得这般打扮”

    二狗道“好教岳父大人知晓,小婿前几日见得清照娘子,便马不停蹄的赶往杭州,与大苏相公相谈些内情,然后苏爷公便写得一封手信,让我面呈岳父大人。”

    李格非却作色道“些许小事,何以惊动恩师二狗,你太放肆了”

    二狗却正色道“岳父大人以为只凭一己之牺牲,便能化解苏门众子弟的倾覆之祸么”

    李格非皱眉道“汝这话是什么意思”

    二狗起身道“大人只看眼前,却不见后祸也当今苏门子弟千百,除大小苏相公之外,当以岳父声威最重。惜大小苏因往事牵扯,自保都难,更护不住门人子弟,而唯一能庇佑苏门子弟的唯有岳父大人一人尔。”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