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分裂

    待得一次野外歇停,韩存保寻得二狗,开门见山的问道“二狗兄弟,近日可是我等兄弟做得甚事大大得罪了你,故使你怨怒于存保”

    二狗有些疑惑的看着韩存保,下意识的问道“存保兄何出此言我何曾怨怒你”

    只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却看着韩存保举起那恶业颅珠,苦笑道“不想竟是这般露了心意,却乃我之失误也。”

    韩存保听得二狗承认,却是既感叹又悲愤,他感叹二狗不曾以花言巧语掩饰心意,端的是光明磊落,却又悲愤自家无有任何恶了二狗的行迹,如何却被他厌弃。

    韩存保激愤说道“二狗兄弟,韩某实敬重你的胸襟义气,佩服你的本事高超,若韩某有任何不当之处,大可直言指出,何以藏事于心,独怀怨望。须知存保非是那等不听良言的蝇营狗苟之辈,若得我果真有错,原甘受刀兵之苦也”

    二狗长叹了一口气,道“非是韩兄有错,乃是我心中有症结不能消解,只牵连与你,却是让你误解了。”

    韩存保却不信,只躬身作揖道“韩存保愿闻其详”

    只他俩这番动作早已惊动了其他人。

    韩治长子韩肖胄只比二狗小一岁历史上韩肖胄1075年出生,此处让他晚生了六年,身量甚至比二狗还要长大些,他早对这个极受自家父亲和叔父尊敬的同龄人极为好奇,是以一路上对二狗颇为关注。

    故而韩存保与二狗一争吵,韩肖胄便首先发现了,他与自家母亲说了一句话,便凑上前来探听因由。

    随后韩治也闻风赶来,试图调解“纷争”。

    只是等二狗一番话说出来,却听得韩家一众男女大小俱都汗流浃背,忍不住心生寒意。

    二狗道“韩兄,你当知我也出自相州,乃临漳县邺城人氏。我自月前出得家门,便在相州一路行走,行来却多逢盗匪,路见贫苦,民生艰难如斯,只道天下皆如是也。谁想此一出相州,但见安利军州中民安地平,百姓乐业,虽称不得路不拾遗,但也算祥和如盛世,与我相州民风大异。

    韩兄,我知你往日去得多州郡,见多识广,你告诉我,这天下是如相州一般模样的多,还是大都与这安利军州相类。”

    韩存保此时依然大约猜到二狗心中所存的症结,只他却不能相说分解,只老实说道“大宋天下二十三路,二百五十四军州,大部与安利军州相类,如相州一般穷困的却少。”

    二狗面色生愠,道“天下军州几皆如安利军州一般安定,独相州穷困丧乱,何也莫不是相州土地贫瘠,民众刁滑,好逸恶劳,不肯使力弄产可我一路所见,相州一地良田阡陌成行,沃野遍地,相州百姓也多吃苦耐劳,无论穷苦之家,还是小康之民,皆终日劳作,旦夕不辍,只为求得一夕温饱而多不可得。韩存保,你来告诉我,他等如此辛苦,为何如此穷困”

    韩存保无言以对,他当然知道二狗所说的问题的症结所在,相州百姓为何多吃不饱饭,原因很简单,相州的良田大都属于韩家,百姓们终日劳作的产出大都给韩家交租了。

    如韩存保,韩治等人皆是这个症结的受益者,他们如何能回答二狗的发问。

    倒是韩肖胄少年意气,他昂然道“相州乃我曾祖忠献公之祠禄土也,所生所产皆韩家之物,容留斯人于此耕作居住已是大善之举。其人穷困,自是他等少劳多贪,不积祖业所致,自与我韩家无关”

    二狗猛然回头,却如虎豹回首望顾,双眼中放射数寸寒光。他目光寒如冰芒,直视那韩肖胄道“若非你尚且年幼,但得说出此话来,我当即打杀了你”

    韩肖胄哪吃得二狗威势,只吓得“娘啊”一声,便自坐倒在地,便溺当场。

    二狗又目视韩治,道“此中有何症结,便我不说,你等也自心知肚明。非当今天下丧乱,只你韩家作孽耳”

    接着他又对韩存保道“存保兄,我也不瞒你,前番我邀你行那散播钱财与受孔冉所害家属的事由,实乃有所算计。只你韩家见得财货眼开,行夺财贪货之举,我便可借此缘由,得师出有名,一并覆灭你韩家,为相州百姓除一大害。”

    那韩治听得二狗这般言语,竟惊的骇然,他等兄弟与叔父商议应下那事,正是想着在其中倒手,好吞下那笔十万贯不止的资财,幸得二狗后来又变了主意,否则他等一家怕是真要入了毂了。

    韩存保则听得大怒,他忿然道“若得我韩家秉公处置那笔资财,不贪你分毫,你又待如何”

    二狗睁眼对视道“若你韩家行的正,坐的端,我自无可奈何。只可惜你韩家做不到,否则相州也不至于穷困至斯”

    韩存保只觉得心中有一股无名火难消,只咬牙道“既然二狗兄弟你有如此把握,却又为何停了算计”

    二狗叹道“因为我碰到了我师兄陈广,更因为你韩家出了一個邪徒家生邪崇,早晚必殃及全族。有了那邪徒,便莪不使算计,你韩家也运数难长久。想来我那陈广师兄怕是早就发现了你等家中的问题,他自不管不问,坐观风云,只待你等自取灭亡也。”

    二狗话说到这

    里,韩家但凡有点脑子的人听了无不心生寒意,只道眼前这小小少年竟有如此冷酷的心肠,如斯绝情的算计。

    何止韩家人,便是韩存保自相州好汉当中招募的几个豪杰也俱都变了脸色,三个气性较盛的直接对韩存保拱手道“韩郎君,道不同不相为谋,恕我等不能与你同行了”

    然后这三人对二狗大礼参拜,跪下磕了个头,道“陈家哥哥之高义,我等今日始知也,此生愿追随哥哥,为哥哥牵马坠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倒是剩下两个好汉,其中一个镇定自若,面色不曾有所稍变,另一个则面色踌躇难定,按理他本应与三位同伴一般自辞,只是却舍不得韩存保曾许诺过的官差富贵,只在那里低头不敢看旁人。

    三个拜过二狗的豪杰起得身来,其中一个领头的指着那面色踌躇的人喝道“苟三你这厮果然无有义气,只贪慕韩家富贵,以后不要再回相州”

    接着他又指着另一个样貌不俗的人说道“巢谷别人都道你身具大才,谋略过人,是一等一的豪杰之士。不想今日方知你也是个势利小人,沈周哥哥却是看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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