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鼓相当之有点儿衰

    “付台,您昨晚没睡好吗?黑眼圈都出来了。”

    陈岩东见富瑾瑜隐在金丝眼镜后面的双眸里满是疲惫和无奈,笑着打趣道,

    “看来小王子很折腾爹妈嘛!

    人家都说小时候不好哄的孩子,长大后聪明有为。

    您和夫人才貌双全,强强联合,珠联壁合,琴瑟合鸣,

    现在又生了大胖小子,真是双喜临门。

    对了,付台,您打算给孩子过满月宴还是过百岁宴呢?

    大家伙可都等着喝喜酒呢。”

    不待富瑾瑜回答,副台长戴丽清就笑着说:

    “岩东,付台的孩子都四十多天了,肯定是要过百岁宴呀!

    对了,付台,您看昨晚的金师奖颁奖晚会了吗?

    夫人获得了年度优秀女演员奖。

    她身穿一袭浅蓝色的晚礼服,美得像仙女下凡似的。

    这才生了孩子多久呀,身材就恢复的那么好了,同为女人,我可是太羡慕她了。

    昨晚上,她就是整场晚会最闪耀的大明星。

    所有的聚光灯都照在她身上,所有的话筒都对着她,所有的记者都在向她提问。

    最令人赞赏的是:她的脸上始终带着得体的笑容,回答得滴水不漏,谦虚有礼。

    获奖的感谢词也说的动人充满了真情实感,

    不像其他演员,说的很虚伪做作,要不就言之无物,一看就大脑空空。”

    陈岩东笑着附和道:“那可不,付台长看上的女人,怎么会是等闲之辈呢!”

    “可不是,夫人……”

    戴丽清刚想继续说,就被富瑾瑜笑着打断了:

    “好了,你们俩别一唱一和的拍马屁了。

    我这段时间被孩子折腾的睡不好觉,你们要是没事的话,就先出去吧。

    我先小睡一会儿,九点半还要到政府大礼堂开会呢!”

    “那付台您先好好休息吧,我们就不打扰您了,再见!”

    陈戴两人笑着告辞离去。

    陈戴两人走后,富瑾瑜想着戴丽清的话,

    便拿出手机打开昨晚的金师奖颁奖晚会看了起来。

    他没兴趣看别人的镜头,直接快进到了林韩上台领奖的画面:

    只见林韩身穿一袭浅蓝色的抹胸晚礼服,梳着漂亮的盘发,

    戴着价值连城的蓝宝石项链,化着精致的妆容,款步走上舞台。

    美得好似九天仙女下凡尘,看得他嘴角疯狂地上扬。

    林韩伸身接过季晋递来的奖杯,略显激动地说:

    “非常感谢各位评委能把如此殊荣颁给我。

    也非常感谢杨铭导演,感谢剧组台前幕后的所有工作人员以及演职人员,

    还要感谢举办方以及各赞助方,最后还要感谢各位媒体记者朋友们的大力捧场。

    说实话,我得这个奖,心中很是惶恐。

    我自知我实力不济,不能和其他一起入围的实力演员相提并论。

    我会把这次的奖项当作是业界对我的鼓励和激励,

    我会再接再厉,努力提升自己的实力,

    争取下一次让自身的实力与奖项相匹配。

    万分感激评委们肯把这份殊荣给我,

    也给了像我这样的青年演员继续向上发展的机会。

    再次感谢在座的所有来宾,以及守在电视机前的各位观众朋友们。

    谢谢众位的捧场和抬爱!”

    说着,便向台下的观众深深的三鞠躬,然后缓步走下台。

    富瑾瑜又重看了好几遍回放,再三确定林韩的感谢致词里没有提到他时,

    他心中一阵阵失望涌上来,不由大怒起来,

    抓起办公桌上的文件就向地下扔去,

    又生气地把摆在办公桌上,两人的合影也重重摔在地上……

    刚要扔手机时,就听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他闭上双眸,深呼吸了好几下,才又缓缓睁开双眸。

    按下接听键,只听花若溪轻快的笑声传来:

    “富瑾瑜,快下楼来!

    马上就要开会了,还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呢!

    今天的会议可是由我父亲组织召开的,迟到的话,小心挨揍!”

    “知道了,我这就下去。”

    富瑾瑜强压下心中的失落和愤怒,淡淡地应了一声。

    挂断电话后,走到卫生间用冷水洗了把脸,又重新理了理有些不服贴的发型,

    走到外面,从衣架上扯下西服外套穿好,领带系好,

    拿起桌上的公文包,大步流星向办公室门口走去。

    等他来到电视台楼下时,花若溪的司机小李早已打开了车门。

    他面无表情地坐进花若溪开来的国产商务车里。

    花若溪,花若水,晏珩,顾北辰以及富瑾琪皆在座。

    富瑾琪看着一

    脸冷凝的富瑾瑜,小心地询问道:

    “哥,你的会议发言稿都拿上了吧?”

    不待富瑾瑜回答,花若溪就笑着替他回答了:

    “放心吧,你哥还不至于糊涂到那地步!

    和老婆吵架,连工作也不管了,如果真那样,他也真该下岗了。

    小李,开车吧!”

    “知道了,领导!”

    小李答应一声,发动车子,缓慢向省政府驶去。

    “瑾瑜,你又和林韩吵架了?”

    晏珩见富瑾瑜神色异常,便回过头笑问道。

    富瑾瑜狠狠剜了晏珩一眼,没好气道:

    “这很好笑吗?

    你不也一天到晚和林菲吵架吗?

    少五十步笑百步了!

    等会儿开会,你的位置紧挨着景飒,

    我估计你老婆知道后,少不了和你吵闹,你还笑我!”

    晏珩尴尬地摇摇头:“一会儿,我和若溪换一下位置,不和她坐在一起。

    这样,娉娉就没有理由找我麻烦了!”

    “啧啧啧!

    这结了婚也不是进了监狱,为什么就不能和异性坐在一起了呢?”

    顾北辰一脸戏谑地摇摇头,

    “如果真是这样,看来还是单身的好,至少交友自由,呵呵!”

    花若溪笑着瞪了北辰一眼,讥讽道:

    “这是为了家庭和谐,家庭内部和谐了,社会就和诣。

    怪不得你到目前还光棍一条呢,连这个道理都不懂!”

    北辰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难怪你和晏珩都不敢和前女友坐在一起,原来是为了家庭和谐呀!”

    “可不是咋地,在单位听党的指挥,在家听老婆的指挥,

    永远唯老婆马首是瞻,日子绝对越过越好,工作也越来越顺。

    这不,为了家庭的和谐,我都忍痛把戴了快二十年的劳力士腕表,

    当着林梦的面儿扔进了旱厕里,那可是我花了大几十万买的第一块名表呢!

    十几年前的几十万,都快顶现在的好几百万了!”

    花若溪一面说,一面又笑着把他新买的腕表举到顾北辰面前,让他看,

    “看看,这可是我老婆新买给我的腕表。

    虽然不到十万块钱,而且还粉嫩嫩的,

    但它在我心中却是无价之宝,因为爱是无价的!”

    富瑾琪失笑道:“若溪哥,你这政治思想觉悟还挺高的嘛!”

    “他那是拍马屁的功夫高!

    花言巧语一套一套的,把甜甜骗得团团转,你信他呢!

    明明在家里,全是他说了算。

    不像我,真娶了个女强人,一下也不肯让我,唉……”

    富瑾瑜一脸酸涩地瞪了笑嘻嘻的花若溪一眼,想起林韩,不免又唏嘘起来。

    顾北辰一脸嗔怪地看着唉声叹气的富瑾瑜:

    “我说富瑾瑜,你好歹也是个男人!

    娶了个天仙似的大美女做老婆,人家又给你生了个白白胖胖的大小子,

    你居然还好意思和人家吵架!

    你一个大男人,为什么非要女孩子先向你低头认错呢?

    你不嫌丢人吗?”

    花若溪冷笑道:“他才不嫌丢人呢!

    三天两头和人家林韩吵架。

    明明是他用手段把人家强抢过来的,他反倒怪人家不够爱他,

    你说这不是强盗逻辑吗?

    晏珩也是如此,林菲还怀着双胞胎,肚子越来越大,行动也越来越不方便,

    就这样,他还要和人家每天找事儿,

    就连人家没嫁给他之前去和其他男人相亲,他也要吃醋。

    更双标的是:他明确的告诉林菲,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忘掉景飒,

    却要求人家林菲全心全意地爱他,你说可恨不可恨!

    我要是林菲,一定能走多远就走多远,看着他就来气!”

    晏珩被花若溪说的尴尬不已,抚额讪笑道:

    “那是以前,现在我已经很久没想小飒了。

    她在我心中的地位已经大不如从前了。

    我甚至觉得我变心太快,心中很是愧疚。

    但不管怎么说,我们认识了那么多年,

    不可能一下子就把她忘得彻彻底底,这需要时间!”

    富瑾瑜回过头,一脸严肃地盯着晏珩的双眸,问道:

    “那要是你一辈子都忘不掉景飒呢?

    这对人家林菲公平吗?

    珩,你和林韩一样自私凉薄,既想要婚姻,还不想忘掉初恋情人。

    这让你们的配偶有多伤心失望,你知道吗?

    爱情里,如果不是百分之百,那就等于是零……”

    晏珩被富瑾瑜问得哑口无言,只好尴尬地扭过头,望向车窗外的车水马龙。

    车里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一直沉默不语的花若水,望着车窗外葱葱郁郁的树木,轻轻吟道:

    “春日迟迟,卉木萋萋。仓庚喈喈,采蘩祁祁……”

    众人再次沉默不语。

    忽听司机小李说:“领导们,到了大礼堂了。”

    车停下,众人便先后走下车,信步向大礼堂走去。

    富瑾瑜今天注定是走霉运的一天:

    当轮到他上台发言时,他才震惊地发现他居然真忘记带会议发言稿了!

    他懊恼地恨不得抽死自己,只好让主持人悄悄告诉花知遇,

    他下午亲自到他办公室进行发言。

    他明显地看到坐在主席台上的花知遇向他投来警告的眼神。

    偏偏在此时,坐在他左前方的花若溪,

    趁众人不备,偷偷扔给他一张小纸条,他打开看时,只见上面写着:

    一会儿等着写五十遍《道德经吧》!

    他也不甘示弱地在纸条上写道:

    少幸灾乐祸,你也少不了挨揍,刚才小姨父瞪了你好几眼呢!

    写完后,便又揉成小纸团,向花若溪桌上扔去,

    偏偏没扔准,打在了坐在花若溪右侧的一位领导人头上,对方拿起纸条刚要看时,

    早被眼疾手快的花若溪笑着抢了回去:

    “赵局,这是我给孩子开的处方药,两孩子这几天都在感冒咳嗽,我……”

    一语未完,忽听花知遇颇为严厉的声音传来:

    “花若溪,富瑾瑜,散会后来我办公室!

    其他人现在可以走了!”

    富瑾瑜暗道:“糟了!”

    赶忙发微信给韦沁,要她找到他的会议发言稿,再给他私发过来。

    趁众人往出走之际,他借故溜到了卫生间。

    赶忙打开微信看了起来,他的记性一向很好,几乎过目不忘。

    大体看了两遍后,他已大概有了印象,便一脸轻松的走出卫生间。

    谁知,他刚走出卫生间,就见花若溪从门外走进来,笑着对他说:

    “在外面等我,我马上就出来!”

    “你又不是找不到小姨父的办公室,至于嘛!”

    富瑾瑜笑的一脸揶揄,

    “花若溪,你是不是怕挨揍,所以拉我壮胆呢!”

    花若溪笑着冲他挤挤左眼:

    “我是怕你一会儿单独面见老爷子心里发怵,给你借胆儿呢!”

    “快滚去上厕所吧!

    小心一会儿吓得尿裤子!”

    富瑾瑜笑着捶了花若溪肩膀一下,便转身走到卫生间门外等他。

    谁知,在他等花若溪上厕所期间,有不少人走过来和他打招呼,

    他觉得这个地方并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便走到窗前去等花若溪。

    等花若溪出来后,两人便一路有说有笑地乘坐电梯上到九楼花知遇的办公室前。

    两人相互对视一眼,又不约而同深呼吸了一下,

    沉默片刻后,最终还是花若溪敲开了门。

    “进来!”

    只听里面传来花知遇浑厚低沉的嗓音,两人便推门而入。

    花富两人进去后,才发现里面还坐着几位熟悉的身影,

    此刻,他们正在向花知遇汇报工作。

    两人便含笑立在一旁,等待众人谈论公事。

    等到众人向花知遇汇报完工作,

    又和花富两人寒暄了好半天后,方才离去。

    其他人一走,富瑾瑜赶忙走过去把门从里反锁上。

    快步走到正坐在办公桌前,翻看政府工作报告的花知遇面前:

    “小姨父,我现在向您汇报一下我们省台上半年的工作总结以及未来的规划方案,

    您看看可行不可行?”

    “请开始你的表演!”

    花知遇头也不抬,目光依旧落在手中的政府工作报告上。

    花若溪站在一旁想笑,又硬生生忍下了。

    富瑾瑜尴尬的想撞墙,但也不敢反驳,只好在大脑中快速搜寻一遍,

    把刚才在微信上看到的发言稿大体不差的复述了一遍,

    说完后,他又笑着对沉默不语的花知遇说:

    “小姨父,您如果哪天有空的话,我想真诚地邀请您到我们电视台视察工作,

    给我们的工作提供一些宝贵的建议,顺便去我们新建的电台大楼参观参观。

    自从项目启动后,我们就开始招标,找世界知名的设计师,找最好的施工团队。

    只不过由于资金的欠缺,施工进展有些缓慢,您看能不能再让财政上支援一下。

    省电视台可是我们省的形象工程,也是我们向世界展示的窗口,而且……”

    花知遇冷笑着打断了富瑾瑜的长篇大论:

    “少给我打官腔!

    公归公

    ,私归私。

    你今天不但忘记带会议发言稿,而且还和花若溪在会上扔纸条,这像话吗?

    像个领导人做的事情吗?

    你们俩是小学生吗?这么幼稚!

    稍稍有点儿成就就开始夜郎自大起来!

    孰不知是:一叶障目,目光如豆,鼠目寸光,坐井观天,

    异想天开,目不见睫,管窥蠡测,自以为是的小聪明小伎俩!

    在工作上才刚刚起步,便兴得都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富瑾瑜,去给我写五千字的检讨书来;

    花若溪,滚进里边书房,拿毛笔在宣纸上默写十遍庄子的《逍遥游》!

    现在就动笔!”

    “是!”

    两人不敢违抗,富瑾瑜赶忙找了支钢笔,又拿过一旁的信纸,

    坐到沙发上开始写起了检讨书。

    花若溪则走到里间的书房,展开宣纸,用毛笔默写起了庄子的《逍遥游》。

    花知遇见两人正在认真写字,便摘下眼镜,揉揉酸困的肩膀,

    缓缓合上手中的文件,起身走到阳台上,拿起喷壶,浇起了鲜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