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父子深谈

    对高三学生来说,普通的月考已经引不起交感神经的兴奋。

    月考结束后的第一个周末放学。

    走过高三年级月考成绩排行榜时,张伟扫一眼位于阶段第三名的林幽稼和位于十一名的自己,附在林幽稼耳边低声神秘的说:“据我最近经过多方阅读资料得出:普通学校高中女生的破处率在百分之十,而艺术学校破处率却要高于百分之三十。下午我们到市十二中学,那个艺术学校的女孩个个都是清纯傲人,保你看一眼就心花怒放情不自禁,如果需要,我这双火眼金睛绝对为你把关,浪里淘沙识得……”

    “扯什么呢?”林幽稼迫不及待的打断张伟。

    不知道为什么,张伟的那些话没说完,他的脸已经开始红了。

    “哎哎,哥们,我真的是为了你这忧郁的小心思啊,看看,看看,我话没说完你都脸红了,说明什么?说明我的话对你正中下怀。就这么定了,下周一放学,我们就朝着那个桃花盛开的地方一路狂奔,免得你以后继续在我眼前表演烈火焚身若等闲的禅定功夫。”

    张伟说到这里,环顾一下四周,不等林幽稼开口继续说:“这女生有没有破处,我现在一看便知,不信?你看她的……”

    “你们两个,下周一放学后一起到学校阅览室吧,学校已经专门为我们在那里设置了读书交流社。”黄亦寒冷不丁的出现在一旁,气喘吁吁的插话。

    张伟赶紧松开搂着林幽稼肩膀的手,对着她“呵呵”笑着说:“这么说我们俩都已经幸运的被荣升为社员了,但是下周一不行啊领导,我们刚才已经有计划好了了,下周一放学我们要去别的学校看球赛。”

    “是啊!”林幽稼着实不想参加那个读书交流,便附和着张伟对黄亦寒说。

    一听两个男生这样回答自己,黄亦寒反而莞尔一笑,走在他们前面,到转身面对着他们俩说:“我知道最近有很多版本关于林幽稼的流言蜚语在飞,我一个女生都不在乎,你们两个男生不会都这么被吓退缩了。”

    “什么流言蜚语?我怎么没听说?”林幽稼装出疑惑又茫然,转向张伟问,“有吗?”

    这时几个陌生又熟悉的男生正不远处,对他们嬉皮笑脸的望着。

    “哦,有啊,就是那几个对你羡慕嫉妒恨的家伙,好像到处嚷嚷着什么钱,权,色交易,我有天一好奇还给他们录音了,你说我拿着那些没有证据的录音,交给市公安局会怎么样?再说那几人也太没眼界,反反复复就那么几句话,但每一句都是对你和你爸爸的恶语中伤,要不让你爸爸集团的法律顾问起诉他们算啦。”张伟说这话时,一副无所谓,肆无忌惮的姿态。

    殊不知,不远处的几个男生听得一清二楚。

    林幽稼明白张伟的好意,故意大声说:“回头把你的录音拷贝给我!”

    “那他们不是高中不毕业就要接受到法律的制裁,这样哪个大学还接收他们?”黄亦寒一无所知的说。

    “监狱大学啊……哈哈哈……”林幽稼故意和张伟夸张的笑着。

    “真到那个地方了,也是他们咎由自取!”黄亦寒根本没注意到其他人,也跟着附和,末了仰脸问身旁的两位少年,“哎,下周末能一起吗?”

    “球赛啊!”两个男生相互看一眼,不约而同的喊道。

    “什么球赛?”班主任彭德礼听到两个男生大声地喊叫,迈着受伤的腿费力的追上他们。

    黄亦寒看一眼他们两个被自己的班主任抓了个现行,噶然一笑,转身走了。

    “老师,是今天下午四点一场电视上的巴西队和法国队的比赛,我们正在惋惜都看不到了。”两个人急忙对着老师解释。

    “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看球赛?没看到这次成绩出来,前二十名同学的成绩都是半分之差吗,难道你们就真的感觉不出自己身上的压力?不为下次的期中考试做准备吗?还有林幽稼,你这次完全有能力拿第一的,可……你的身体到底怎么回事,瘦的都脱相了,不行,这个礼拜天我陪你到医院看看去。”彭德礼对着自己的学生又是生气又是心疼。

    “老师,您放心,这点小事您交给我,下周我保证把他的体检单子全部正常的交到您的手上。”张伟拍着胸脯像班主任保证。

    “听见了?真的要好好去看看。”班主任再一次对林幽稼表达着关爱。

    “谢谢老师关心,我一定去的。”林幽稼对彭德礼礼貌回答。

    然而,晚饭依然没食欲,餐桌上色香样俱全的饭菜,看上一眼就让他浑身不舒服,更别说去吃了。

    “稼稼,看来你真的得到医院看病了。”保姆站在一旁,不安的说。

    “我觉得也是。”林幽稼感到自己不能再坐在餐桌旁了,对保姆抱歉的看一眼,便回到自己的卧室。

    刚好父亲打来电话:“稼稼,我明天下午两点的飞机,晚上一起吃饭啊!”

    “你好吗爸爸?”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间接到父亲的电话,林幽稼突然一下子想起那天在洗浴会所听到的杨市长和王局长的谈话,他觉得自己一定要让爸爸给自己一个解释。

    “好啊,这段时间忙着集团业务在上海布局的的事情,也没联系你。怎么样儿子,这次爸爸回家你想要什么吗?”电话里林春明开心的说。

    林幽稼轻声埋怨父亲还把他当小孩子看待后就关了电话。

    第二天下午,林幽稼发现回到家的不仅有父亲,还有他的那位好朋友曾志明。

    几乎同时,两人看到林幽稼时都露出吃惊的样子。

    “怎么啦稼稼,你现在怎么会这么瘦?”两人神情一致,语气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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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不我们先去医院看个急诊,明天早上到医院只需抽个血做个生理检验。”不等林幽稼回答,曾志明抢先建议。

    “没事,我就是这一段胃口差,不想吃东西。”林幽稼笑着对他们说。

    “还是听你曾叔叔的,去检查一下吧。”林春明抚摸着儿子,略显不安和愧疚的把他揽在怀里说。

    看一眼曾志明,林幽稼不好意思的把父亲推开了,但两位长辈的关心和吃惊,也让他想起班主任彭德礼对自己的要求,于是点着头说:“去就去吧,不然你们不放心!”

    省人民医院。

    b超,ct,x光机,腹部阴超。

    曾志明领着林春明父子把能做的几乎都做了,甚至尿液和口腔黏膜,该化验的也都化验了。

    两个小时候后,吃过晚饭的三人再次来到医院,所有结果陆续出来。

    望着一张张标本正常的单子,三个人都露出轻松地神色。

    “明天早上空腹来抽个血。”临分手时,曾志明把开好的单子放到林幽稼手里,同时给林春明一个意味深长的注视。

    其实林春明从儿子一张张的化验单里也看出,儿子的病根在心里。

    回到家里,别墅三楼露天休息处。

    微风轻抚,秋凉如水,一弯斜月远远地照着。

    林春明看着和自己身高一样的儿子走上来时,站起来把他重重的揽入怀中。

    “怎么啦?不就是瘦一点吗?你看你一回来我就好多了,今天晚上吃的饭竟然没吐,多大的进步啊!”林幽稼这次没有挣脱,他感受着父亲的体温,安慰着他。

    “稼稼,你长大了!”父亲松开儿子,让他坐在自己对面,“记得以前你曾经要我和你像两个男人一样谈谈,那么今天我们就来谈谈。”

    “爸爸,怎么啦?”

    “就是感觉你长大了,已经是个男子汉了。爸爸有些事情想让你知道了。第一件事情就是张颖,”父亲一点也不想给儿子机会,他想鼓足勇气一样,让儿子坐在自己身旁,继续说,“她的出现真的是个意外。当年我和她妈妈叶小安分手的时候,根本不知道已经有她了,也不知道她妈妈生育后因为身体原因无法抚养的时候,曾把他抱到我们家里来。”

    “抱到我们家里来?”林幽稼吃惊的问道。

    “是的。但是你奶奶拒绝了。你奶奶凭她妇科专家的经验感觉这个小女孩活不成。因为叶小安当时根本不具备生育孩子的条件,只是想对你奶奶争一口气,就毫无理智的把她生了出来。”

    “那时你一点都不知道吗?”林幽稼不解了。

    林春明看一眼儿子,把目光望向夜空说,“叶小安手术口不等出院就消失了,张颖出生的时候你妈妈也到了要生产的时候了。你奶奶为了你妈妈不受这件事情的影响,就让珍阿姨把那个生命气息微弱的孩子放到郊区福利院去。珍阿姨抱着孩子走到郊外发现孩子已经不行了,就把她放到一个垃圾桶旁边了。”

    “作为医生,奶奶为什么不抢就?她不知道那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吗?”

    “叶小安怀孕期间做过化疗,你奶奶根本不相信这个孩子会活下来。叶小安把孩子送给你奶奶之后就到乡下养病去了,几年之后她因为病情恶化,再一次到省医院治疗的时候,被你妈妈的同学发现,你妈妈当时已经在美国发展的很好,就把叶小安接到美国治病。这些年是你的母亲张莉一直在替我对叶小安还债。叶小安死的时候,你也在身边,她们都不知道孩子依然活着。”

    “张颖真的太可怜了……”

    “是,”林春明感慨的说,“她的出现就是命运对我的提醒:我错了!但我希望你能理解并原谅爸爸这些年对你的隐瞒。叶小安第二次去医院的时候,你奶奶已经离世,我和你妈妈也都从省人民医院离职。好在上天有眼,让你妈妈知道了这个消息……”

    林春明说到这里,有些哽咽了。

    “既然一切都清楚,你为什么和张颖迟迟不相认?让她早一点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还存在,不好吗?”林幽稼不解的问。

    “她从小虽然在那样的家庭环境里长大,但性情稳重又坚强勇敢,而且对养父母有着极深的感情。我不想打破她平静地生活,想等她高考结束的时候再说吧。的确如你以前所猜,你曾叔叔这两年做的都是我的吩咐,我只是想让她没有后顾之忧读书而已。关于这件事,你有什么看法吗?”

    林春明说到这里,转身凝视着林幽稼。

    “您不觉得这样对她很不公平吗?”林幽稼理解父亲的意思,却继续说:“您可以把她弄到任何地方去读书,为什么要继续让她呆在那么偏远的小县城。”

    “我也怕她的出现会给你平白增添压力。”迟疑后,林春明慢慢的说出这句话。

    “您怎么如此轻视我?”林幽稼不满的对父亲说,“我巴不得家里再多一个人。我以为您是害怕她的出现给您的名誉或者妈妈的生活带来负面的影响呢。”

    面对儿子的直言,林春明笑着说:“你也多想了,小子,你老子我在自己儿女面前,不会计较自己的得失。”

    “那就好!第二件事情呢?”

    “你现在下楼休息,明天是礼拜天,我们再继续聊。“林幽稼听了父亲的话,看一眼疲倦的父亲,就对他点点头先一步下楼了。

    这样的谈话,虽然在内容上林幽稼早已知晓或者预感到,但今天父亲对他的信任和坦诚,让他内心慢慢盈升出一种情愫,一种强劲的力量。

    这种力量从上到下把他刷新了,让他周身变得清晰明确,且充满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