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忆康定买车小记

    清晨十分。

    三人一马,溜溜达达到了县城,出山整整走了一天一夜。

    十多年前,自从康定情歌火了以后,全国无数人知道了这个地方。

    当地政府敏锐的抓住机遇,大力发展旅游业,官方报告说,因为旅游业,当地居民的年收入从三千多元,爆增到了一万多元。

    骑马到了老车站门口,我把老太太背下来,向上颠了颠。

    “项.......项哥,路上我早就想问了,你这包太重了,装了什么东西?”蛇女问。

    “没什么,就是我们的一些生活用品,我背着你娘不好拿东西,你辛苦下。”

    东关老车站后头都是住宿的,我想在这里休息几个小时,最重要的是洗个澡,因为衣服上除了汗臭味,还有股说不出来的“怪味”。

    “住宿吗?几个人?”

    我说两个人。

    “两个人?你这不是个人?”前台指了指我背着的老太太。

    “嗨,你看我忘了。”

    我笑道:“这是我娘,刚从医院回来,中风了不能动,您给通融通融,押金就不用退我了。”

    “哦....那行吧,不用登记了,216房。”前台给了我钥匙。

    安顿好她们母女,我把包藏在床底下,然后急匆匆跑下楼问:“屋里怎么不能洗澡!没水!”

    前台回道:“洗澡设施还没修好,现在不能洗,你实在想洗的话就打个车,去公主桥那里洗吧。”

    我小声抱怨了声,立即出门去打车。

    没一会儿,我打到了一辆“拓儿。”

    当地人叫拓儿,就是奥拓黑出租车。

    这里正规的出租车不多,大部分都是夏利三厢,上车我直奔主题说:“师傅走,去公主坟澡堂。”

    听我口音是外地人,这比司机坑我了。

    当时明明从东关小学穿过去就行了,它却绕了大远路,而我一无所知。

    拓儿走的比较慢,我摇下车窗,静静打量这座情歌县城。

    很多年过去了,有的记忆比较模糊。

    我印象中,当时的县城两边儿,见不到如今流行的柳树,全都是大梧桐树,数着消防队那棵树最大。

    河两边,全都是卖烧烤的摊子,棚子。

    开拓儿的阴比司机告诉我,晚上这里吃烧烤的人更多,那叫一个热闹。

    穿过东关小学,我只记得有一个“绿橄榄”,绿橄榄上头有个沙沙舞厅的牌子。

    门口好几个漂亮妹妹,穿着黑丝格格裙,吊带衫小凉鞋,头发拉成直板,靓丽时髦不比现在小姑娘差。

    当时北京街头都没几个敢这么穿的,可想而知这里的开放程度。

    黑丝就和现在的黑丝一样,那种格格群就盖住了大腿根部,感觉风一吹裙子就会飘起来,这些女孩儿当时都是在绿橄榄跳舞的。

    那个澡堂我也有印象。

    从公主桥看,大白天,澡堂房顶上一直冒着丝丝白气,不知道的还以为着火了。

    包堂子十块钱,我洗了澡出来神情气爽,两天的疲惫一扫而空。

    上了奥拓,我问:“大哥我看你有一副地图,能不能卖给我?”

    “你说这个?想要就拿去吧,这我免费领来的。”

    “还回旅馆?”

    我点头,又问:“你知不知道哪里有卖二手车的,万把块钱,不贵的那种车。”

    “呦!你算问对人了,我表哥就是康定最大的二手车商!”

    “99年的三厢夏利怎么样?只要六千多块钱,皮实耐开。”

    “去看看吧,行的话我就买了。”

    他这个倒腾二手车的表哥住在电影院。

    说件事儿,当地人可能还有印象,当时电影院门口有个生意很火爆的卖奶油瓜子的小摊,五毛钱一袋炒瓜子,那个卖瓜子的老太太,就是卖二手车那人的母亲。

    路上打电话沟通过了,到了后人直接领着我去看车。

    所谓康定最大的二手车商,真实情况是,库存只有三辆夏利,两辆奥拓,一辆神龙富康,一共6辆车。

    “怎么打不着火?”我试了车问。

    “小问题,可能是放的久了,兄弟你等等,马上给你解决!”

    只见这卖车的打开车前盖儿,把化油器上一根油管拽下来,用嘴吹了吹,又使劲按了几下化油器,在把油管子接上。

    “你在试试!”

    我一拧钥匙,轰隆隆打着了。

    通过后视镜,能看到全是黑烟。

    “你这车质量行不行?我跑长途,单程最少一千多公里啊。”

    “放心吧兄弟,我这车你别看破,开起来绝对皮实耐造,有时候你不给油它都走!别说一千公里,我保你一万公里不出故障!”

    我开着在电影院转了一圈,觉得还行,回来便交了钱,车贩子生怕我反悔,一个小时就弄好了手续。

    那时候小年轻有车的可不多,别看我的车破,走在街上照样有回头率,回去时路过了绿橄榄舞厅,还有个黑丝小妹对我抛媚眼。

    路上我有考虑,买个棺材,或者买个大冰柜把老太太冻上。

    但仔细一想,这么干没准在高速上会被查,我那包东西一旦被查到就完蛋了,做火车也不安全,自己开车回南平才最安全。

    回去睡了两个小时,中午一点多,趁街上人少,我背着老太太下楼,把老太太轻轻放倒了后座上。

    我撩开盖着的衣服看了眼,果然,老太太鼻子里已经开始流果粒橙了。

    马我寄养在了旅馆,约定好了等我回来在牵走,给了人前台三百块钱照看费。

    上了车,关上门。

    蛇女问:“项哥你在看什么?”

    “看地图,我又不认识路,看看走哪条路合适。”

    “行了,差不多有数了,走了啊。”我收了地图。

    “项哥你可以慢点开,路很远。”

    “知道,我开车你就放心吧。”

    那时候很多高速没修起来,主要还是走的318,就是沪聂线,一路向东扎,到福建就离南平不远,预计开一天半左右。

    才拐上雅江线,还没上318,车不能走了!坏了!

    我脸都黑了,直接打电话给车贩子,劈头盖脸一顿骂。

    “呦,兄弟你运气不好,你们车坏哪了?”

    “雅江线路口这里!”

    “你不是说保一万公里不出故障吗!我他妈这才走了一万米就不能开了!”

    “兄弟别慌!我现在就过去找你,帮你解决问题,等着啊!”

    整整过了两个小时候,车贩子还没出现!

    我在打电话过去就打不通了,提示已关机。

    下车关上门,我深呼吸了一口。

    “滴!滴!”

    “把你车挪开,挡住路口了!”

    我转头看,一辆敞篷小货车冲我按喇叭,司机伸头出来冲我喊。

    “你喊什么?我能动的了?没看车坏了!”

    这时副驾驶车门打开,下来一名背着包的女孩儿。

    “是你!”

    我一愣,也认出来了她。

    是米娘拉珍,之前坐公交带牛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