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有所依靠

    ——这不是他。

    ——你明明就注意到了。

    ——这绝绝对对不是他。

    ——可是你明明也这么认为,你明明注意到了!

    Draco几乎是抱着书包一路狂奔回的自己寝室,内心里有两个声音在互相拉扯,互相争吵,声音还越来越大。

    他进休息室时,Blasie和Pansy,还有达芙妮正坐在一起讨论着新一季的时装,看见他进来招呼都不打就跑回自己寝室,都奇怪极了。

    “他的脸色可苍白了。”达芙妮说。

    “看上去活像见了鬼——该不会是Xavier又把他给打了?”Pansy咬着自己的指甲说道。

    Blasie摇摇头:“看上去不像——他脸上一点伤也没有,跑起来也不碍事,应该不是这个原因。”

    Harry和朋友真的吵架的时候从来不打人,对Draco更是如此,冷暴力冷的时间如此之长,如此之彻底,也是挺少见的,要是换个人对Draco进行冷暴力,几天不和他说话,一个眼神都不给他,那Draco绝对会叫他别回来了,还会叫他赶紧滚蛋。

    但是想想都知道,如果Draco对Harry这么讲(比如滚蛋什么的),那恐怕这段友谊就可以在群众的喜闻乐见下结束了。

    “他是抱了一只猫回来吗?”达芙妮细声细气地说,“我看他好像很看重怀里的书包,里面有什么吗?”

    这话说的没错,三个人都看见他抱着书包抱得紧紧地,还把长袍罩在上头。

    就好像是,生怕里面的东西掉出来,而掉出来会露出一个阿瓦达发射器一样。。

    …………

    Draco关上寝室的门,屏住呼吸给它加了几道防护咒……但是咒语念到一半他又泄气地停下来,知道这就是无用功。他把自己摔在四柱的大床上,连着他抱的书包一起,重重地喘息,感觉这一路跑回来比他躲十个游走球还要紧张还要累。

    他毫无形象地横躺在床上,把拿着的书包解开一条缝,又扭着脖子看自己的窗帘——虽然外面都是水,可是他还是怕窗外浮现一张Felton的脸——看到窗外只有水草以外,他才从里面拿出那副小像。

    没错,他把它偷回来了,即使Felton可想而知地会暴怒地搜寻这个偷他东西的人,可是Draco还是把它偷回来了,虽然不太敢想象这么做的下场,可是,噢,梅林啊,每当他想把东西放回原处,他都做不到,而就在第三次挣扎着要不要放回原处的时候,一个晃神间,他就发现自己已经非常诚实地奔跑在走廊上,用书包装着那张小像往回跑路了。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发生,并变得不可挽回了!

    他郁闷地看向那副小像,把它举在头顶,而当他又一次看见这上面画着的男人时,他的牙齿又止不住打颤,浑身发冷,郁闷的心情被一种难以言喻,近乎恐惧又带着疑问和恍惚的心情所挤占。

    名字就在喉咙口,马上就能够涌上嘴边,但是那是个不可能的名字,那个名字按理说不可能属于这个男人,可是除开那个名字,又无人能用这个名字。

    Draco又不得不重新打量这个男人。

    身材——算不上壮硕。看上去有力却没有多少肌肉,Draco相信如果是在同样的年龄,Flint绝对比这个男人高大且壮实。

    长相——毫无疑问,和Draco第一眼以为的那样,他与JamesPotter长得几乎是一模一样,除了那额头上的闪电伤疤,与那一对绿眼睛,它们和Draco无数次为此要求Harry丢掉隐形眼镜的那对绿眼睛一模一样。

    发型……噢天呐这什么丑到爆的寸头。

    “……有点不一样。”他看着看着,心里的怀疑更深。是的,这个男人无疑就像是他想说的那个人,对,就是那个胆敢冷暴力他的那个家伙。但是仔细看,却能发现这个男人还是有些地方不一样的。

    首先……那个著名到载入教科书的伤疤,现在已经完全消失在它该在的地方了,而这个男人头上的伤疤,不仅还存在,还是高清版本,一点儿也没有‘这是个二十几年甚至三十几年前留下的玩意儿’的样子;其次,男人的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且看那沧桑的脸就知道这才不是日光浴晒出来的,是风吹雨打烈日炎炎给磋磨出来的。然后就是……因为这幅画的精细度,Draco甚至能看出这个人的皮肤是多么缺乏保养,且居然还有着黑眼圈,嘴角略带青紫,仿佛是被人打了一样,不,应该是确实被人打了,因为那双整张脸上唯一好看的那对绿眼睛是斜着看着这边的,隐隐的居然还让Draco看出一点怒意。

    这是个糙汉,睡眠严重不足,画的时候还刚被人朝着嘴角打了一拳。Draco这么下着结论。

    但是同时,不可否认的,这也是个惹人注目的男人——他有着难以否认的英俊,有着难以忽视的野性,他下巴上有着青青的胡茬,他的唇角有着被拳击与撕咬的痕迹,但是就算如此他也不是被欺凌的那个人,因为他的眼神,他的表情,他下巴扬起的角度都在告诉所有看着这幅画的人,他下一秒就会把他的敌人击倒,没有人可以永远地打倒他。

    这甚至不可以说是一种傲慢,而是一种气势,一种无人可敌的气势,这让这个男人像是撕碎一切的飓风,又或者是狮子与豹子,勇敢又善战。

    这张小像可以说是画的传神的可怕。因为这个男人,这个不过是一张画的男人,居然有着令Draco不敢去触碰的气势,如果他就这么站在Draco面前,Draco是不敢去招惹他的,就算眼睛会忍不住往他身上挪动,他也连一个招呼都不会和这个男人说。

    Draco忍不住把这张画像拿远了一些,可是他举得手臂酸痛,只好翻个身,把手臂压在床上,对着那张小像翻来覆去仔细看。

    Harry是没有这样的气势的。Draco忍不住想,然后又惊慌地想梅林啊我真的这么觉得?我真的真的觉得这个画像上的男人是Harry?!真的?不开玩笑的?

    他忍不住掐了把自己的脸,试图蒙骗自己这是个梦,至于为什么是个梦,醒过来还需要考虑这种问题么?不需要!!!

    但是没用,多疼他都清醒着,画像都没有消失。

    那么问题来了——这个男人是谁呢?

    就如Draco想的,这其实不像是Harry——Harry过了八百年恐怕都没有这个男人的气势。这个男人仿若一头豹子,看着像只虎斑猫,不怎么凶悍,甚至有种平常水准的漂亮,可是却能在下一秒跳起来撕碎你。

    Harry一向是温和的,平静的,甚至偶尔是沉默的,笑起来的时候像足了他爸爸,那个有着惊人的英俊的和善的麻瓜——而他最犀利的时候,比如念魔咒,比如制服虫尾巴,都没有画像上的男人十分之一的……怎么说呢,男子气概,对,男子气概,Harry有时候温和的像个姑娘,像所有电视剧里的大法师一样,顶多有时透露着一种‘我很厉害’的气势,却不够令人畏惧和觉得这是个战士。

    但是这又确实是像他的。Draco心中一个反对的声音在不停地提醒他,从外貌来看,这和Harry无疑是相像的,就算年龄差了也许不止十岁,这种相似也不会被误判,从五官到那道闻名整个英国巫师界的疤到那对绿眼睛,都证实了这个猜想。

    也许这画的是猜测,猜的是Harry十年后会是什么模样——不不不。Draco马上就推翻了这个猜测。有谁会无聊到画这种画呢?还是这种和本人气质严重不符合的画?

    说起来,光是画这一点就很奇怪了——巫师界是不如麻瓜界的电子器械行业发达,但是照相机依旧是很常见的物品,因为巫师界的所有画都是会动的,如果这是和Harry相似的某个人,Felton要一点东西作为留恋,为什么不照一张照片,而是要画一幅根本不会动的画?如果处理得当,它甚至可以拥有和那个人一样的思维和记忆,这样做不更好么?为什么要这么一副巴掌大的小像呢?

    与此同时,Draco又突然想起一个问题——这样的东西,这样的一副画像,为什么会放在对Felton来说至关重要之物的那个抽屉呢?还是说,其实他猜错了,那个抽屉根本只是放些他不重视的乱七八糟的东西的地方?

    这有可能吗?Draco质问着自己是否算错了顺序,但是他的骄傲又告诉他,他不可能算错的。

    如果这件画像对Felton来说是至关重要的东西,是非常宝贵的东西,那他又是怎么看待Harry的?

    这是他的家人,他的朋友的画像吗?

    不。Draco否定了这个想法。

    如果是交好的人,那为什么要画这样一副画像呢?Draco自认如果是自己,绘制家人朋友的画像时,无疑会选一个体面的画面,而不是这种,嘴角甚至还带着青紫的。如果是,那这个男人心理是有多扭曲?

    那么,反过来思考呢?

    光是想想,就让Draco觉得脊背发凉。

    ……不,说不定,不,梅林啊,一定是我算错了。

    他平生第一次如此用力地否定自己……并且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挪在这个问题上,暂时不去想其他,也不曾去思考为什么这某种程度上不关他的事把他吓得浑身发冷。

    “一定是哪里弄错了。”男孩这样嘀咕着,把自己的脸埋进了枕头里,并不再去看那副特殊的小像,“一定是。”

    …………

    第二天起床的Draco,黑眼圈相当严重,走路还歪歪扭扭的,而他在走廊上碰见吸引着每一个学生视线的SiriusBlack,也就是自己的舅舅时,差点没一头栽倒到地上去。

    “您怎么在这里?!”众目睽睽之下,Draco不得已使用了敬语,“有什么事情需要您到这里来?”

    “我来给Harry请假,”Sirius匆匆冲他说了这么一句,就仿佛屁股后头有狗在咬他一样匆忙走过Draco身边,等Draco愣在原地愣了三四秒才想起来,拍了拍脑袋,走回来给了Draco后脑勺一巴掌,“多给Harry写信,寄到我那里去,但是不准吵着出学校,给我好好待在这里,不然我就替你妈妈管教你。”

    说完他又飞一样地走了,Draco张着嘴巴想要伸手拉住他的长袍下摆问问什么,却因为Sirius穿着的是扎紧的衬衫和西装裤,压根没下摆,因此抓了个空。

    “Felton这几天不给你们上课,”Draco追上去的时候听见他跟一个Slytherin的学长交待,不耐烦的要命,“他要我嘱咐你们最好安静几天,不然谁犯事儿谁倒霉,他说到做到,你回去告诉你们的级长管好自己学院的事儿。”

    Draco几乎一瞬间屏住了呼吸——Felton突然从课堂上离开,和Harry突然请假,一定有什么必然联系,要是没联系他就把头割下来给Weasley当球打!!

    他突然又紧张起来。

    那个画像上的男人,如果是Felton的敌人,不!一瞬间,Draco又有了个恐怖的猜想——假如,假如!那是个和Harry非常相似的人,而Felton认为,这就是未来的Harry?!而这个男人是Felton的仇人?

    想到这里他简直连站都站不稳,一瞬间之前Felton的所有事情一起涌上脑海,他几乎恐惧地想要吐出来。

    “舅舅,舅舅——”Draco也不管接下来有课,小跑着跟过去,第一次叫舅舅叫的顺溜极了,他拽着Sirius的袖子,哆嗦着问他,“Harry为什么要请假?他要请几天?这和Felton不上课有关系吗——”

    “你又不是Ravenclaw,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问题,”Sirius没好气地回答他,一巴掌把他拍开,“——都是你们闹的。你最好祈祷别被我知道你们吵架是谁先挑起来的,如果是你,你就给我小心你的屁股。”

    “您要是别说那么多废话我就不会有这么多问题!”Draco低声嚷嚷道,“到底怎么了?他又生病了?夏天他怎么会生病?他不是冬天才容易生病吗?Felton又怎么要不上课?!”

    “不是生病,是受伤,”Sirius低声对他说道,转身朝着校长室走,“告诉你可以,别给我说出去——Felton是去给他疗伤配药的,这家伙对魔药和魔咒都有一手,还会用麻瓜的医疗器械。但是我不信任他,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人,如果不是Dumbledore说他可以信任,我绝不会让他进门。”

    ——看起来那个猜测不是很准。

    Draco都不想承认,但是他确实大大松了口气,连拽着Sirius袍子的手都松开了。

    Sirius并不喜欢Felton,即使他如Sirius所说,正在治疗Harry的伤,他还是不喜欢这个来历不明的人,他嘀咕了几句听不清的,又说Harry确实被救回来了,这让Draco下意识地想要露出一个赞同的微笑,却在下一秒顿悟Sirius所描述的是个什么情况后,把笑容咽了回去。

    “你让,Felton给Harry……不,我是说,Harry怎么会受伤?!Hogwarts里他怎么能……他又回家了?!回家了怎么还受伤?!”

    Draco都不知道该先震惊哪个问题,随后他立马说,“你得带我去看他!!”

    他得寸步不离地守着Harry……让Felton不能接近一步!这个男人的用心实在是和他的来历一样不明,如果他是食死徒,如果他是更危险的人,如果他真的无限接近于他的猜测,怎么办?

    “他脱离危险了。”Sirius掰开他拽着自己衣服的手指,重点强调,“他现在非常无聊,需要有人给他不断地找点乐趣——知道你最该做的是什么了吗?”

    “那就让我去陪他!”Draco立马说,一点儿也不觉得给无聊的人做消遣有什么不对,“而且既然脱离了危险,那就别让Felton接近Harry!”

    “他是你的新院长,你居然讨厌他?给我一个理由,”Sirius皱起眉说,虽然他也很想隔绝这个来历不明的教授,但是有些事情不是想想就可以的,“不然我干不出用过就扔的事情。你讨厌他是因为他抢了那老蝙蝠的位子?”他这时候倒是难得想起了一些事儿,比如Snape给他外甥做了教父之类的。

    “……他,他……”Draco很想说Felton来历不明不说,还对Harry抱着奇妙的态度,想说Felton这家伙居然在抽屉里藏了一副和Harry很相似的男人画像,但是他说了半天,最终还是没有勇气在这人潮涌动的楼梯上把这些话说出来,“那……那就让我请假去陪Harry……让我看着他!”

    “他爸爸学校的学生一天换一个都轮换不完,你去做什么?”Sirius表情不善地说,“和他继续吵架?继续惹他生气?”

    Draco被他梗得深呼吸一口气,这才想起来他们吵架还没和解,差点儿憋死自己。

    “给他多写几封信,”最后,Sirius拍拍他脑袋,“有什么事情好好说,好好写,他现在暂时不能说话,也不能吃乱七八糟的东西,糖果和零食也不要寄了。”

    Draco点头,低声回复:“我知道了。”

    他忍不住把手伸进自己口袋里,他的左口袋一直装着那副小像,生怕放在宿舍被人偷走,但是带出来他又觉得心惊胆战,觉得Felton总有一只眼睛盯着他,并且看得到这幅画像。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翻来覆去想了一个晚上,Draco觉得自己拿走这幅画像,就是为了等着Felton来找他呢。

    …………

    Felton把今天分量的药水递过去,看着男孩仰头把它喝了个干净,又被这味道搞的直趴在被子上挠被子,毫无同情心的递过去第二瓶,要求他一个小时后喝。

    【谢谢您,教授,】男孩刷刷刷在手里的本子上写,【但是我什么时候才能停药呢?我什么时候才可以说话和正常吃饭?】

    “那是很遥远的事情了。”Felton故意把时间说的长之又长,还算满意地看到男孩皱成一团的苦巴巴的脸,但是他没有露出什么神情,只是冷哼一声,转身就离开。

    但是男孩抓住了他的袖子,递给他一张早就写好的纸,上面的字写得又大又整齐,还留着几道相似的画痕,看样子是写了好几遍才写出这么一张纸。

    【谢谢您的药水和魔咒,】Harry在纸上写了这些话,【还有那些咒语。】

    Harry在被抢救的时候除了听到在他耳朵里变得叽里咕噜的咒语声,还有一道熟悉的男声,那声音让他自己在心里默念一段咒文,这样可以加速身体的自愈,他迷迷糊糊之间,没有认出这道声音,因此刚开始不肯照着这段声音去做,但是后来那声音就变成了熟悉的男孩的声音,Harry听出那是Draco的声音,他这次信任了这道声音,恍惚之间便开始照做,据说果然加快了伤口的愈合。

    后来Harry的书包被拿过来,他从里面拿出Salazar的画像,背诵了那段咒语给画像听,古老的始祖听了一会儿,说这是一个偏远而原始的地区,那里的土著巫师喜欢用的咒语,他们永远不愿意跟着世界的发展而发展,在Salazar的时代就是一些老顽固,虽然因此没落,但也留下不少古老的咒语,生涩绕口却又有用。

    【对不起,我一开始没听出那是您的声音,】Harry挺不好意思地翻过一页,展示第二页,【还劳烦您改变自己的声音来哄骗我。】

    想想看就知道,Draco怎么可能在这儿,他在学校呢,那么也就是说,那声音是模拟出来的,就Harry自己都知道十种改变声音的方式,这并不困难。

    “救自己的学生是作为老师的责任。”很难得的,Felton对那个‘哄骗’没什么意见,显然他也觉得这是哄骗,让Harry更不好意思了,Felton看他头低的更低,伸手抬起他的下巴,“别低太低,会碰到伤口。”

    Harry连忙自己抬起下巴。

    “你倒是信任DracoMalfoy,”Felton说到那个名字时都变得冷淡起来,“听说你们现在还没和好。”

    【您怎么也听起这些事儿来了,】Harry摸摸脑袋,翻页写下新句子,【吵架归吵架……不对,额,其实我觉得根本没吵起来?是我单方面在生气而已,不过生气归生气,我却知道Draco不会害我呀。】

    “不会害你?”Felton重复着这句话。

    【他再怎么和我生气也不会害我,】Harry笑了笑,刷刷几下写完后就举起本子,【我们是好朋友。】

    Felton停顿了几秒,转身一言不发的离开,Harry惊讶地想要挽留他,但是光写字,没人看就没用;用能力呢,他又不知道贸然在这位老师的脑袋里说话,他会不会生气,只好一脸尴尬地放下本子,让这位老师快步走开。

    …………

    Felton在格里莫广场十二号的走廊上走着,沉默地走着,丝毫不怕自己迷路到危险的地方去——贵族的家里总有这么一个地方——毕竟这间屋子对他而言也很熟悉,他在这里窝了十年,根本不愿意去其他的地方,也不愿意回自己那富丽堂皇的家。

    他抬起自己的左手,再看了看自己的右手,发现他们都在颤抖,还颤抖地那样厉害。

    他知道,恐惧深深侵袭了自己,直到现在也还未消退。

    死亡很多时候距离人都只有那么一刻,也许这段距离看起来很远,比如那个该死的巫医,但是Felton知道,这段距离很多时候都近的可怕,对那个男孩来说,死亡从来都是离他最近的东西,死神伸伸手就能抓走他,但是幸运女神爱他,让他几次从那阴影下面溜了过去,可是Felton也知道,那不是永远。

    他闭着眼睛,站在原地,不过就是这么个简单的动作,他便颤抖起来——前几日的景象又一次地重现于眼前,细弱的男孩的脖颈血痕模糊,呼吸都打着顿,那孩子紧闭着眼睛的模样和他记忆里的那个人几乎就要重合,而且不论Sirius如何呼唤,男孩都没有什么明显的反应,倒是出于本能不断地在叫着自己的爸爸,仿佛爸爸在这里他就能一下子全好起来,而Felton自己则颤抖着拿出魔杖,一瞬间无数的魔咒充斥在他的脑海里,他却有一瞬间不敢用它们其中任何一个,生怕自己念错一个字节就毁灭了所有。

    但是当他听到男孩呼唤父亲时,他又仿佛抽筋时被人锤了一下,紧锁的眉头一下子松开来。

    上一次,这男孩,这个人,无人可以依靠,他的嘴里永远不会呼唤什么能救他的人,他清楚地知道呼救是没有用的,如果自己救不了自己,那他谁也救不了,别人更不会来救他,他一向如此。

    但是这一次,他终于有了可以呼救的人。

    “……梅林啊,感谢CharlesXavier。”

    Felton轻叹出一口气,声音轻的除了他自己,谁也听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