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搬空家里东西

    第二天一早,全村村民几乎都知道宋三顺与宋老六几人挣到钱买了粮的事。

    他们打水时纷纷表示,都想将自家孩子送过来跟长安学手艺。

    宋三顺没答应。

    说实话,那泥人不能吃不能喝,还不结实,也就在铁牛镇的庙会上能卖几个,搁在别的草集上,别说花钱买了,就是白送,人家也不见得要呢。

    倘若全村人都去捏泥人了,结果可想而知,一个都别想卖出去。

    长安也早早起床,吃完朝食后就在后院菜地那边摆了小桌,教小舅舅与狗蛋小锄头认字。

    认字的书本是有的,就是上次三叔给她买的千字文与三字经。

    她将小金鱼教的办法用在三人身上,先教他们反复读开头四个字,然后让他们写。

    开始自然不能用笔墨,而是让他们一人拿一根树枝在地上划拉,等以后能够掌握正确书写技巧后,再使用笔墨纸不迟,毕竟这几样都很贵。

    三人中就属吴重楼学的快,他一天能学会八个字,这让长安对他刮目相看。

    到了晚上,勘查水井回家的宋三顺也向小侄女讨教,还让小侄女将要学的八个字写在一张纸上,他要带身上随时观看。

    今日他带着族长与村里几人看中两个地方,决定在那里打井。

    一个靠近自家两亩地的小溪那边,一个是村子正中间,但打了之后能不能出水就不知道了。

    吴氏给丈夫盛了一碗粥,轻声道“我听钱嫂子说,你爹跟老赵氏回县城了,他们还放话,说要去县衙告你。”

    宋三顺面无表情道“我已经与他断亲,又不曾虐待他们,他们告我什么?”

    “你爹说二哥还是他儿子,他要请县老爷做主,将长安讨回去抚养。”吴氏忧心忡忡道。

    宋三顺皱起眉“他真这么说?”

    “嗯,是钱嫂子告诉我的。”吴氏给自己也装一碗粥,坐下吃饭。

    坐在旁边的长安望望婶婶,又看看叔叔,说“不要祖父抚养。”

    宋三顺摸摸小侄女脑袋,宽慰道“三叔知道。”

    长安这才放心地咬一口芝麻馅饼。

    吴氏瞅眼丈夫欲言又止。

    吃完暮食,收拾好碗筷,夫妻俩等长安睡去才说起悄悄话。

    “三顺,我还是担心此事不能善了。”吴氏道“估计你爹他们知道兄长当了小旗,起了别的心思。”

    宋三顺没言语。

    他也这么觉得,不然自己亲爹也不会陡然要抢长安了。

    长安从小到大都没得到祖父的疼爱,甚至都不曾抱过她一次。

    犹记得一回,长安摔倒在门口,亲祖父正好出门,从她身上跨过去,都没弯腰将她抱起来,实在让人心寒。

    “不管如何,长安是不会交到他手里的。”

    宋三顺道“你就别忧心这些事了,明儿还有好多活儿要干,早点睡吧。”

    “嗯。”吴氏闭上眼睛。

    中秋过后,里正带着几名乡秩挨家挨户收缴户税与房屋财产税。

    村民们苦不堪言,因手里无钱,只得将家中粮食交出去抵税。

    如此一来,贫苦的人家更贫苦,有的人家连一日两餐都难以为继。

    长安与小舅舅出门放狗时,经常看到村民偷偷在竹林里挖竹笋,有的还试图捉野鸡野兔与鸟儿。

    那些能吃的树叶与野菜也被人撸个遍,加上大半年没下雨,田野空旷苍黄,越发显得荒凉一片。

    而村外菜园子里也没啥蔬菜了,不是缺水没长出来,就是被人给偷了。

    但种在自家篱笆院子里的菜还有不少,村民用洗脸水或淘米洗菜水浇灌着,倒也长势不错。

    “舅舅,你家有井吗?”长安问。

    吴重楼摇头“我家没井,但村里有。”

    他们村子不大,就十几户人家,一口水井勉强够吃用,但想用水井里的水浇灌庄稼是不能够的,所以他家秋收也很惨淡。

    不过他娘认识草药,经常与父亲一起外出采挖,晒干后卖给铁牛镇的药铺,每个月也能赚到二三百文。

    这时,又有乡秩进村收税,吓得好些人家关门闭户,连狗儿都夹着尾巴躲进桌底下,大气不敢喘,生怕被来人给打死。

    长安站在不远处好奇望着那些乡秩砸人家屋门,心里很是疑惑,为啥自家地里种出的粮食要交给那些人

    “别看了,回去吧。“吴重楼对此司空见惯,拉着长安往回走。

    身后传来赵全的高喊声“咱们就是看屋子的,官爷收税就去村东头的宋三顺家吧,他是宋八齐的儿子!这个家的户税理应由他缴纳。”

    长安一听就怒了,回头狠狠瞪过去。

    吴重楼赶紧拉着她快速回家。

    身后传来乡秩不耐烦的喝骂声“别废话!快让户主出来!”

    他们已经从宋三顺家收过户税了,自然知道这户与那边的不是一家。

    赵全见忽悠不成,只好说“户主去县城了,要不您过几日再来?”

    乡秩根本不理会,一把推开他就往里冲。

    “今儿不缴税,只好抬粮食抵了。”几人冲进屋里,四下找了找,从房里找出两麻袋麦子,直接扛起出门。

    赵全不敢阻拦,眼睁睁看着家里仅剩的两大袋粮食被扛走,顿时心痛无比。

    这粮食虽不是他家的,但已经由他掌管,赵全早已默认是自己的了,现在可好,过冬粮食没了,自己一家再住这里还有啥意思?

    他看了看屋里桌椅板凳,心思微动。

    不如将家里物件都卖了,得了钱就离开,俩老东西若带儿子闺女找他闹腾,自己就说是被乡秩拿走了。

    赵全知道自己一家住这里不受欢迎,宋家村人更是防贼一样防他,就连去宋三顺家挑个水,都被村民拦着不给进院子。

    既如此,趁姑姑一家不在,自己就将屋子东西通通卖掉,等姑姑他们回来,自己再来跟她要父亲的赔偿金。

    于是当天赵全就雇来一辆牛车,将宋八齐家桌椅板凳与锅碗瓢盆全都搬上车拉走,最后连门板也卸了下来。

    村里人见此也不阻拦,但暗戳戳告诉给了三顺两口子“快去瞧瞧吧,那赵全将你爹家的东西都搬空了,连大门都卸走了。”

    “没啥好瞧,那是宋继祖亲舅舅的儿子,也是他小舅子,搬的也是宋继祖的东西,与我有啥关系?”宋三顺平淡道。

    亲爹爱屋及乌,待那赵全都比待亲生儿子好,自己脑子抽了才去管那档子事。

    别说搬空屋里东西,便是赵全将那新宅都拆了,也与自己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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