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要她放手

    “老太太。”

    跨门添茶的阿怀姨,在撞见这一幕后,匆忙进厅,拦下周老太欲将再继续迸发出来的话。

    不断地朝周老太使着眼色。

    暗示:要她消气,要顾念着周赫还在这宅子里。

    周老太凝神,接住阿怀姨的劝阻后,也渐渐缓回过理智。

    见周老太平复,阿怀姨淡声解释,“宁二小姐,老太太的意思是,赫儿少爷如今身上还带着伤。”

    她来回于两人之间添茶,“老太太是心疼孙子,又不能干涉你们工作的自由,出口严厉了点,别往心里去。”

    宁幼恩抬眸,似懂非懂地点头。

    “周奶奶,是我考虑不当,没顾及到周赫哥的身体。”

    女孩口气娇软,是知错的态度。

    周老太默了默,缓声试探,“是要参加墨尔本交换生的比赛?”

    这件事,宁幼琳那晚艾艾自怜的时候,同她提起过。

    说宁幼恩就是揪着这借口,一直纠缠周赫的。

    宁幼恩听言,诧然过几秒。

    抿唇,如实接话,“是,周奶奶,还有半个月。”

    周老太眉目含霜,深深凝望。

    女孩儿长相清纯,眉眼间更是小女生的懵懂青涩。

    如此一张干净,清澈的面庞,私底下却偏偏藏了另一副面孔。

    背弃伦理,害人害己。

    周老太撤回眸光,太阳穴怒得凸凸直跳。

    好半晌,她意味深长地落下一语,“去意大利求学那比墨尔本好,你要是想攀高峰,奶奶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老太太。”

    话音掷地。

    动荡了不止宁幼恩一人的心,还有立在一旁,揉她手背放松的阿怀姨。

    那一纸捅破,下面皆是汹汹燃烧的烈火。

    阿怀姨心疼婆孙俩。

    生怕又像那晚,冰刃相见。

    血气方刚的情愫,哪里是能轻易被割舍分开的。

    想继续劝阻,却被周老太接下去的话,吞咽回去。

    “阿怀啊,你就让我一次性的说个痛快,憋着,我身体难受,心更难受。”

    阿怀姨无声,松开手,退到椅背后。

    主仆异样的状态,再度令宁幼恩心惊。

    周老太朝她寻来的目光,清晰可见。

    那里面藏着厌,还夹着怒,是不好的预感。

    心咯噔了下,宁幼恩不由拢了下手指,颤音接话,“我不太明白周奶奶的意思。”

    周老太轻哼。

    内厅的气氛,凝重起来。

    又听她凉凉开腔,心平气和,“赫儿是周家的独子,命根,一生荣华,受人仰慕。

    谁能无过,谁又能没有年少轻狂时的失分寸。”

    周老太话中有话。

    这个谁,指周赫,也指示着宁幼恩。

    她的呼吸艰难了起来,绞紧的十指用力,骨节捏得深红。

    周老太又扬声反问她,“幼恩,你说奶奶,说得对不对?”

    宁幼恩无措。

    总总迹象表明,周老太,她发现了。

    夜幕,开始一点一滴地侵蚀降临。

    内厅外的院子,活生生割裂成两半。

    一半昏黄,一半已是黑暗。

    赤裸得如她同周赫,不能在阳光下摊开,掩在深夜,见不得人。

    所有的一切都在僵持。

    宁幼恩的心跳动了几秒,又停滞了几秒,她无法分清。

    更不敢去望,那句句不在质问,却又声声都在揭露的周老太。

    倏然,她右耳闻见周老太一声重咳。

    她看去,是周老太痛苦,揪住心口衣物的样子。

    “老太太——”阿怀姨急唤。

    一条白色的帕子上,浸开鲜血。

    “周奶奶——”

    宁幼恩冲下椅座,曲腰凑到跟前,望见红色那瞬,血液倒流。

    周老太捧着帕子的手攥紧,腾起另一只手,慈爱地回握住她。

    “幼恩啊!”

    她一声虚弱的叫唤,让女孩虚地跪了下去。

    她乌发垂后,露出苍白过惊的面容。

    似透明,似无力。

    周老太高高俯瞰,将她的一切尽收眼底,包括她隐藏在那截细白脖颈后,依稀可见的吻痕。

    那一瞬,周老太的瞳仁蚀骨幽暗。

    事态比她肖想的,还要严重。

    男人一旦上了瘾,便会对身边的旧人变本加厉,不管不顾。

    宁幼琳就是最好的例子。

    只要眼前的宁幼恩存在,宁幼琳就会活成周赫生母的样子。

    她无力过一会,不能再错一次。

    她要送走宁幼恩。

    将她从周赫的世界里,彻底剔除掉。

    “幼恩啊,你还小,花容月貌的年纪,想尝试男人的好,奶奶不怪你。”周老太泪眼婆娑,腔调听得令人无奈又窒息,“但赫儿他是你姐夫啊,是将与你姐姐携手一生的男人。”

    宁幼恩瘫地,细瘦的手臂,还牢牢握在正在向她乞讨“手下留情”的周老太手里。

    “你姐姐性子娇纵,不如你灵动,柔软,会讨赫儿高兴,但他们已经是一对众所周知的璧人了。”

    周老太又轻咳了两声,阿怀姨换走她手里的帕子,“老太太已经为这件事偷偷熬了几个深夜,伤心欲绝,旧病又染,煎好的药,一口不肯咽下。”

    “阿怀~”

    阿怀姨狠下心,配合演戏,“又怕惹到赫儿少爷养伤的心绪,命我们一字不能提。”

    话落,她弯下腰背,同样泪目恳求,“宁二小姐,这是赫儿少爷的丑事,万一被心术不正的人公布于众,周家在京市圈不但颜面扫地,以后还有谁能瞧得起我们的赫儿少爷。”

    话语凌迟,字字声讨。

    宁幼恩成了名副其实的众矢之的。

    她无望,漆黑的眸子更是无声的哀凉。

    事情远远比她洞察的,还要惊涛骇浪。

    周老太平缓下神情。

    她本赌宁幼恩只为一时贪慕虚荣,嫉妒自家姐姐的幸运,被挑破一切后,会也想要得到同等条件的交换。

    而如今,她的反应,是也对周赫有情。

    无情的,可以用交换。

    有情的,可以用牺牲。

    “好孩子,起来,奶奶知道你也不忍,只是情难自禁,对不对?”

    周老太主动将她扶起,哄她归顺于自己。

    “瞧,这是今日在灵川寺为赫儿同你姐姐求的良缘符。”

    周老太将那枚护身符的背面,送到女孩眼底,“大师亲提的名字,保佑他们一切顺顺利利。”

    那墨笔如刀,刺痛女孩的眼瞳。

    无声地在她心头,狠刮了一刀。

    周老太抚摸着笑语,“祈福是一个欲念,能达目的,还需要人为。”

    周老太将握她手臂的手,改为虔诚捧手。

    腰身压落,与她平视,“若幼恩能放手,真心帮姐姐,姐夫一把,肯定心想,事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