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赵青

    “你究竟是谁?”厉九川自第一夜做梦后再次问道。

    “我……”玄十一眯着眼睛,“我是北方真武玄天上帝、北极玄天上帝、北极佑圣真君;我是玄冥宫的主人、冥狱的主宰、毁灭五方极界的罪魁祸首……”

    “我是你梦中的无边阴影;”

    “是你的过去和未来;”

    “也是和你同生共死、宿命玄天之人。”

    “我是玄冥十一,玄冥传承第十一位。”

    “现在,你可以问点问题,我视心情决定给你回答多少。”

    厉九川知道玄冥是五帝种传承,猲四六曾经讲过,这背后意味着什么值得深究。虽然他此刻有很多疑惑,但只想知道关于最后三点。

    “我是第多少次重生?”

    “超过两千次,具体是多少,我也不记得了。”

    “是谁在追杀和阻拦我?”

    “每一个人。”

    “什么?”厉九川怀疑他对“每一个人”这样的概念有点误解,也许在他眼里,不是所有人都是人。

    “这个世界叫做五方极界,一万年前是现在的十来倍,后来我跟别人打架,打得就剩下这么点大。”玄十一打个呵欠,“所以,为什么被人追杀?你自己想。”

    “那你是怎么死的?”

    “不知道!我已经回答你很多问题,现在到此为止。拿着这副躯壳去找遗玉吧,玄冥暂时不会跟你抢,所以冉遗的传承度会涨得很快。最后,切记不要暴露你的玄冥传承。”

    这句话说完,玄十一便放弃了对身体的掌控,厉九川睁开了眼睛。

    他看着自己属于青年矫健的体魄,又感受到空空如也的冉遗传承,只觉得路还漫长。

    无论是神也好,鬼也罢,这些说起来都让自己觉得飘在云端,不甚真实。

    先去找朝贺谈谈玉矿的事,得恢复孩童模样,这个成年姿态还没有人见过,可以作为另一重身份使用。

    厉九川活动了一下身体,忽然拧起眉毛,怎么改变身体大小这方面,玄十一没有说啊?

    是不是会用到灵源?毕竟让一个孩童在短时间内变成成人的力量只有传承才办得到。

    他捡起之前因为身体成长而被撑掉的罗生镰,绕着矿场找了一圈,根本没有传承者在,也许是被他和猲四六打斗的波动吓跑了。

    如此一来,打算现杀一颗遗玉的想法落空,厉九川只能暂时先离开矿场,试试通过冥想来收集灵源。

    ……

    游山城外八百米,一处茂密的树林中。

    厉九川此刻已经重新缩小为十岁孩童模样。

    方才冉遗灵源催动的瞬间,一种酸胀麻痒的奇异感觉遍布全身,在心念的催动下,他只用了不到两个呼吸就变回了现在的样子。

    而最令人欣喜的不是这个,而是单凭借冥想汲取水德灵源,短短一个时辰就能汲取到一颗标准纯净遗玉的效果,也就是说,每天什么都不做,也能勾勒两三笔!

    整幅冉遗之像大概也就是一万笔左右便可勾勒完毕。

    这才是自己真正的资质。

    如此算下来,即使没有遗玉,大概十四年左右就能达到一百传承度。

    如果使用遗玉呢?

    厉九川扯了扯自己不合身的麻布外衣,这是他从矿场随便找了个人扒下来的,最近总裸奔……

    来到城门附近,还没进去就听见里面人声鼎沸,似乎很是热闹。

    守门的兵卒见过厉九川几次,知道他现在是城主府的人,并没有拦着他要过路费,由着他进去了。

    城中两三百米前围着成片的人,还有几个兵卒伸着脑袋往里看,厉九川顺口问了句:“里面是什么事,这么热闹?”

    一个胖兵卒摇摇头道:“是卫月军的甲士,他犯了死罪还不肯招,前几日已经将他全家都杀光了,现在上了刑台还在喊冤。”

    厉九川顿时想起来,之前朝子安受袭去找朝贺那会,好像就听见过这档子事。

    不过这和他也无关,主要是堆在城门附近看戏的人太多,把他要进去的路堵住了。

    提气纵身跃上就近的屋檐,厉九川仗着个子矮小,身轻如燕,踏着屋脊跑了两步,侧头一看,他突然发现刑台上蓬头垢面的犯人有些眼熟。

    小童俯身蹲下,仔细打量。

    那人身上拷着沉重铁枷锁,囚衣血迹斑斑,乱发下的面孔烙印“叛”字。

    台下的侩子手正在活动筋骨,准备上去抄起铡刀,还有不少平民往囚犯脑袋上扔烂菜叶臭鸡蛋。他们不知道这人犯了什么罪,反正能让城主大人判他死刑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对面茶摊还坐着三个精壮大汉,和其他起哄的人群不同,他们只是默默地坐着,散发出生人勿近的意味。

    此时,侩子手已经准备好了上台,缓缓抄起铡刀,和众人一同屏息等待血溅三尺的时辰。

    “时辰已到!斩立决!”旁边有刑官高呼,侩子手悍然挥刀!

    噹!

    一道黑影飞出,铡刀怦然断裂,连带着侩子手也后退好几步!

    “刀下留人!”稚气的孩童嗓音响起。

    厉九川从屋檐一跃而下,踏着几人头顶跳上刑台。

    “你是谁?敢违抗城主之令,阻碍行刑?!”刑官看似威势赫赫,实则在悄悄后退。

    他早就注意到击碎铡刀的东西是一片破瓦,这种人哪怕长得像个孩子也不是他惹得起的。

    厉九川没搭理他,反而盯着囚犯问道:“赵青?”

    卫月军在野林镇铲除邪教的那一夜,是这个叫赵青的甲士护着他。

    囚犯缓缓转过头,声音嘶哑地道:“……我,我是……冤枉的……”

    他被拷问之下身受重伤,早已看不清面前的人,只能看见模糊的影子,心中所剩执念燃烧着最后的不甘!

    厉九川伸手捏断赵青所戴枷锁,将人抗在背上,回头对那刑官说道:“去和朝贺说,人我带走了,三日内给他一个交代。”

    说完,他正欲带着赵青离开,对面茶摊突然站起三个大汉。

    “且慢!”其中一个眼下带着刀疤的汉子上前质问道:“阁下是什么人?凭什么带走背叛卫月军的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