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波澜

    上班的时候,时麦给祝鸢发了一张照片。

    就是她先前找她要的,相机里贺屿的全家福。

    她有些紧张,专门挑了杜春华没在办公室的时候点开照片来仔细比对那家公司的法人证件照。

    可让她失望的是,那个叫做杜长军的男人,并没有在贺屿的全家福里面。

    难道只是她想多了?

    那家有问题的公司和贺屿没什么关系?

    祝鸢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有些烦躁。

    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好像从昨晚开始,在听见池景行叫了另一个女人的名字之后,她就没来由的觉得有些闷闷的,好像胸口处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不舒服。

    去茶水间倒了杯咖啡,没想到回来的时候,竟然遇见了尹漫。

    “鸢鸢,我刚好找你有事情。”尹漫远远的就冲她挥手,脸上虽然是笑着,但眼神之中略微有点苦涩的情绪。

    祝鸢不免觉得奇怪。

    一直以来,尹漫这个池家唯一的大小姐向来都是无忧无虑,有池景行的疼爱庇佑,集团里没有人敢和她不对付。

    就连贺屿那样的人渣在她面前,也要装处一副情深难抑的模样。

    很难想象,像尹漫这样的人,会有什么烦恼。

    祝鸢猜得没有错,尹漫刚站在祝鸢面前,便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祝鸢觉得好笑“怎么了?工作上遇到难题了?”

    尹漫摇摇头“鸢鸢,这几天,你要多哄哄小舅,我很担心他。”

    祝鸢一愣。

    她回想起昨天池景行有些反常的模样,估计是出了什么事。

    尹漫继续说“昨天的家宴,我外公外婆又吵架了,还险些动手打起来……”

    尹漫垂下眸,小巧精致的脸上露出难过的表情。

    “可能是大哥大嫂要回来了吧,我很担心小舅……”

    祝鸢的内心微不可闻地顿了顿。

    她喝了一口咖啡,佯装不经意地问“大嫂?是苏梨吗?”

    尹漫抬起头来“鸢鸢,你认识苏梨姐啊?”

    祝鸢随意地笑了笑“不认识,只是听小麦说过。”

    尹漫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叹了一口气“是啊,苏梨姐怀孕了,在国外有些水土不服,孕吐很严重,外公说苏梨姐可能要回国养胎。”

    所以,昨天晚上池景行之所以兴致缺缺,就是因为苏梨马上就要回国的缘故吗?

    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问题。

    如果苏梨回来了,她还能待在他身边吗?

    思绪游走之间,她听见尹漫在叫她的名字。

    祝鸢回过神来,扯了个嘴角笑笑“你放心,池少不是不懂得控制自己情绪的人。”

    尹漫的眼神一瞬间变得有些复杂。

    她看着祝鸢,欲言又止,好不容易才憋出一句话来。

    “可是苏梨姐,是唯一一个会让小舅丧失理智的人啊。”

    这句话轻飘飘的钻进了祝鸢的耳朵里,拨动了她原本就不算平静的心弦。

    说完这句话,尹漫也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好像说错了话。

    她有些尴尬地吐了吐舌,看了看祝鸢。

    “鸢鸢,你放心,在你和苏梨姐之间,我肯定是支持你的!”尹漫笑着给她鼓气,“苏梨姐总是给人一副很高傲的样子,她也一直把我当小孩看,我和她聊不到一起去……再说,当初是她先背叛小舅的,就算小舅会原谅她,我也不会原谅她!”

    祝鸢顿了顿,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和尹漫解释。

    她和池景行的关系,还没有到她有资格去介意苏梨的那一步。

    尹漫离开之前,祝鸢忽然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话。

    “苏梨她……什么时候回来?”

    尹漫脚步一顿,回过头来,有些疑惑地看着祝鸢。

    等祝鸢已经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时候,尹漫的表情已经变得有些揶揄。

    祝鸢觉得有点难堪,但话一出口,覆水难收。

    尹漫歪着脑袋想了想“大概还要等一段时间吧,最近那边乱,回国的签证可能不是太容易。”

    祝鸢点点头,算知道了。

    尹漫凑近她,给她鼓气。

    “鸢鸢,你加油,我看好你,干掉妃子,你就是皇后!”

    祝鸢不免失笑。

    她还记得最开始,她接近池景行的时候,时麦也说过差不多的一句话。

    “池景行不就是有个白月光吗?咱努把力,当他的朱砂痣!”

    似乎所有人都知道。

    池景行爱她入骨,人尽皆知。

    祝鸢看似平静地看着窗外,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乱糟糟的,让她有些躁动。

    -

    下班之后,祝鸢去了一趟医院。

    到病房的时候,霍与川正好也在,拿着一份文件正在和林兰说着什么。

    几个人随意地聊了几句,霍与川似乎注意到,祝鸢的心情有些不太好。

    趁着林兰出门倒水的功夫,霍与川侧目看着她,温和开口。

    “工作是不是很累?”

    祝鸢扯扯嘴角,笑了笑。

    霍与川一直是一个很有分寸感的人,看出来她的情绪不佳,便寻了个由头关心她。

    祝鸢看了一眼腕表,问他“晚上有时间吗?一起吃个饭?”

    霍与川看了看她。

    想了想,他说“一会儿有个报告会,可能半个小时。”

    “好,那我在病房等你。”

    霍与川下班后,祝鸢开车在医院门口等他,上车后,他打量了一下车里的内饰,笑了笑说“车不错,挺适合你。”

    祝鸢也没有隐瞒什么“池景行买的,算个代步工具吧。”

    气氛停顿了一会儿,霍与川又忽然问“他对你好吗?”

    这话,其实祝鸢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说他对她不好,她也的确觉得自己没资格说这种话,可他对她,也实实在在说不上有多“好”。

    不知为何,祝鸢的心里又没来由地回想起昨天晚上池景行低喃着苏梨名字的画面。

    她微不可闻地皱了皱眉,霍与川见状,很识趣地换了个话题。

    “前面右转,我有个同学开了一家火锅店,味道还不错。”

    等到了火锅店,祝鸢才知道,这家店的老板,是曾经霍与川在国外进修时候的同学。

    对此她感到很惊讶“学了那么多年医,为什么又不从事医学工作了?”

    霍与川给她夹了一片毛肚,顿了顿,说道“他刚回国就考上了医院,只是发生了一场医闹事故,他的手指被划伤,伤到了神经。”

    短短几句话,祝鸢就明白其中的严重性。

    对于医生来说,手就是他们的第二条生命。

    祝鸢心里唏嘘,不仅为别人,也是为自己。

    有时候看起来再平常不过的某一天,也许就是未来改变自己人生轨迹的某一个契机。

    隔着火锅的烟雾和鼎沸的水声,祝鸢觉得自己的心静悄悄的,却无声地掀起了一阵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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