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明德楼

    苏谨最后带了罗妥曼和黄翅摇两人去明德楼。

    明德楼下面的食堂在未换承办商前是黄翅摇最常去的食堂之一,只是很多人不知道的是,那里并不止一个学生饭堂。

    明德楼是一幢综合学生活动楼,一楼和二楼就是平常大家都去的学生饭堂,但是在上面十楼,往里拐进去后,是别有洞天的另一个吃饭的地方,与饭堂不同,十楼的陈设和菜品都跟高级一点的餐厅差不多,甚至还有更清静一点的包厢。这通常是学校里的教职员或者宴请来宾时才会来吃饭的地方,所以知道这里的学生并不多。

    当然,价格也比学生饭堂要高出远远的一大截就是了。

    寻常学生想来这里吃饭倒也可以,可是平时又有哪个普通学生愿意花大半个月的伙食费来这里吃一顿的呢。

    苏谨则是轻车熟路地带着两人上了明德楼的十楼,进了包厢后,黄翅摇才知道,原来明德楼还有一个这样的餐厅。

    三人坐下来以后,苏谨悄悄地对黄翅摇说:“之前想请你吃饭那一次,你说去明德楼时,我就想带你来这里吃了,可惜你又赶时间,只能在下面饭堂吃。现在我终于可以再次履行之前的承诺啦。”

    黄翅摇无奈地笑了笑。也不知为什么一件小事苏谨就能记这么久。

    虽然她那次说苏谨待人处事过于八面玲珑才会让界线变得模糊,但不得不说,有时候这样的苏谨确实很有人格魅力。

    罗妥曼却忽然开口打断了本来还算和谐的氛围。

    “你们两个小朋友哦,窃窃私语眉来眼去的,不礼貌哦。”

    有人格魅力的苏谨对着罗妥曼也变得不自在起来,头往后一转朝着黄翅摇的方向嘀嘀咕咕道:“她也没比我们大多少,居然叫我们小朋友,真是气人。”

    嘀咕完了就打开菜单递给了罗妥曼:“罗大小姐,要吃什么你自己选吧。”

    接着又打开了另一本,问:“翅摇,你也看一下。”

    黄翅摇微微摇头,“我什么都吃的,你们做主就好。”

    “唉呀,我本来是想要体验一下循道大学的学生餐的,没想到你居然带我来这种地方。”罗妥曼边翻着菜单边感叹,“我留学那几年都没吃得这么好呢,小苏打你还挺奢侈的哦。算啦,反正你请客,那我就不客气了。”

    “啊?谁信?”苏谨嘴角往下一撇,“罗大小姐只是突发奇想玩一下体察民情的角色扮演游戏而已吧?真让你去饭堂里跟学生一起挤我怕你会当场打人。”

    “说话别这么冲嘛。小时候你明明很听我的话的,像只小狗狗一样。”罗妥曼也不恼,边逗着苏谨边吩咐着服务员下单。“我要这个,这个,还有这一道。今天有什么鱼比较好的,蒸一条吧,两三斤左右就差不多了。新鲜的青菜也炒一个吧。”

    黄翅摇看着眼前两个人像猫和老鼠一样有来有回,觉得有趣的同时,视线却不由自主地跟着罗妥曼的手指走。只见那涂着黑色甲油的指尖在点划过菜单时,犹如本该在五线谱里流淌着的音符就跳跃了起来。

    小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生命力。

    罗妥曼真的是她见过的集各种矛盾点于一身的女性。

    长得是楚楚动人的清纯模样,却酷爱黑色;说话时的声音温柔似水,讲出口的话却大多是阴阳怪气;身份是大小姐,点菜时的熟练程度却跟普通人没什么分别。

    最重要的是,外表看着比她还乖,却是个藐视道德的疯子。

    黄翅摇觉得自己应该讨厌她的,但视线又无法避免地被她的一举一动所吸引。

    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子存在呢?仿佛她身上的每一个点都是挑战黄翅摇一贯观念的存在。

    桌上陆陆续续上了菜,几乎全是越阳的特色菜。

    黄翅摇以为明德楼的食堂在换了承办商之后就没有清淡的菜可以吃了,没想到居然会出现在十楼这里。

    “怎么样,小野花,我叫的菜应该合你胃口吧?”

    罗妥曼对着黄翅摇抛了个媚眼,嫣然一笑。

    桌上的菜确实都是黄翅摇爱吃的,这让她也没有办法挑剔半分,只能有礼貌地微微一笑,说了声谢谢。

    最后上的一道菜是芋头焖鸭,看样子还挺接近黄翅摇外婆那边的做法,家常到一下子就吸引了黄翅摇的眼球。她也好久没吃过了外婆做的菜了,忍不住地就想尝一下。

    不过这道菜的受众似乎只有她一个。

    苏谨一看见有芋头就说:“啊,我不喜欢吃芋头。翅摇你吃吧。”

    不知为何,罗妥曼也没有碰过这道菜。

    尽管味道还是和外婆做的有出入,黄翅摇也欣然地独自享用了。

    非常难得地,今天这奇怪的三人组合吃这一顿饭倒也吃得和谐,尤其是罗妥曼,虽然偶尔还是会阴阳怪气一下,却连一句针锋相对的都没有。

    这实在让黄翅摇觉得不可思议。似乎之前的不欢而散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吃完饭后,罗妥曼说要参观一下校园。想着下午只有一节课,方才又受到罗妥曼的照顾,黄翅摇实在没有理由拒绝,便跟着一起逛校园了。

    只是,走着走着,黄翅摇突然有种头晕想吐的感觉。

    接着天旋地转的,开始看不清眼前了。

    在视野变得一片煞白,所有东西的轮廓都变得模糊飘散时,她开始喉咙发痒刺痛,连呼吸都变得困难,整个人像是一下子从高处跌入了棉花堆里被完全埋了起来,同时棉花好像有了生命似的争先恐后地钻进了她的鼻孔和口腔填满发胀一样。

    “小野花?你怎么了?”

    最先发现她不妥的居然是罗妥曼。

    然而黄翅摇已经没有办法做出任何回应了,她甚至连站稳在原地都做不到,唯有本能地仰着头不停地刮着自己的脖子,仿佛这样的就能让更多的空气进入到自己的胸腔。

    可惜徒劳无功。

    在昏迷之际,黄翅摇脑袋里剩下的唯一念头不是来个人救救她,而是吐槽。

    真是多事之秋啊。

    才不过半年,怎么就能把所有的事情都统统发生在她身上了呢?

    “啪哒!”

    痛。

    “翅摇!”

    “小野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