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一章.与这个世界为敌!

    许悠然回去的速度并不快,反正距离白雪公主发起进攻还有些时间,他需要思考。

    韩林话说的漂亮,胜负无所谓,他们只是负责纠正历史。

    从王安、渡鸦等人似有似无的讥讽眼神,许悠然看得出来,这些人以为他这个“青城派”来的小修士不知道历史。

    可是巧了,他这个土包子偏偏知道这段历史,或者说地星人都知道。

    韩林口口声声说不会偏帮,可历史就是妖后会被杀死,他这个妖后一方的护道者,自然也没什么好下场。

    在这个故事里,他的结局早就写好了。

    哪怕白雪公主一方杀不了他,韩林等人也会出来纠正历史偏差。

    他的结局还是要死,这就是那些人一直用嘲讽的眼神看着他的原因。

    许悠然不但知道妖后雷雯娜会被杀死,还知道白雪公主将会到来一个强援,威廉王子。

    童话故事中妖后的实力和势力都非常强大,可是威廉王子却更加强大。

    这是一个隐患和变数,必须要在威廉王子遇到白雪公主之前,结束这件事。

    否则威廉王子一旦出现,那将会更加难以收拾。

    随着对白雪公主一方的了解加深,原本只想打个酱油的许悠然,开始有了别的想法。

    白雪公主为人如何,他不会在意,跟他也没什么亲戚关系,也没什么利益冲突。

    可是那七个矮人,看着就闹心。

    渡鸦那三个觉醒者,更是毫无廉耻,奴颜媚骨到了极点。

    这些人将来对上三十三星域,绝对是排头兵。

    还有勾陈派的三个修士,将来七年轮战的时候,说不定就会遇到。

    既然九黎宗针对三十三星域,那么首当其冲肯定就是虚空山。

    当年破坏那一战的罪魁祸首就是轩辕,自己跟女魃跑到星际战场去,说不定第一时间就被人集火干掉了。

    想到这里,许悠然心中忽然浮现一个念头。

    要不要混过这次试炼,甩脱鬼灭这个身份,从此彻底消失?

    这样就不用去星际战场拼命了,至于虚空大帝、女魃他们去拼命,就让他们拼好了。

    反正这又不是我的战争,我还在想着跟你们拼命呢……

    虚空大帝实力那么强,保命能力也强,应该不会死。

    女魃没有了自己的精神力加持,最多算是稍强一点的六次觉醒者。

    可能,会死吧……

    想到那漫天盘旋的飞剑,想到女魃被碎尸万段的画面。

    许悠然额头微微渗出冷汗,在公在私,他都应该先跑为敬。

    可是在情在理,他该如何选择?

    明月高悬,清辉洒下。

    许悠然驾驭飞剑翱翔在无边的天际,心情好似海潮一般,起伏难平。

    距离落汗公国王城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他降下飞剑,悄无声息的混入了王城之中。

    现在不是战争时期,上百万人口的大型城市,根本没必要宵禁。

    夜晚的落汗公国王城,似乎比白天还要热闹。

    灯火通明的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夜市的商贩还在大声叫卖,酒吧中传来阵阵欢歌笑语。

    从这座城市,大致也能看出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国家。

    也许阿尔杰国王确实是一个失败的丈夫、失败的父亲,可不能否认,他似乎还算是一个称职的国王。

    降临嫉妒世界的一天多时间,彻底颠覆了他对童话故事的印象。

    他曾经一直以为国王死了,或者是老朽昏庸,才会出现母女相残的局面。

    至于妖后控制下的国家,更是惨不忍睹,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好心、善良的白雪公主和王子,杀死妖后,拯救了这个国家。

    可现在他看到的一切,故事主线确实没有变,却被胜利者白雪公主一方,掩盖了太多历史真相。

    白雪的母亲想追求自己的幸福,却采用了错误的手段。

    结果自己身死道消,幸福的生活,求而不得。

    雷雯娜想追求自己的爱情,却被表姐珍妮迫害,导致错失了幸福,还被情郎无情的抛弃。

    虽然杀死了表姐报仇,也顺利嫁给了情郎阿尔杰,可是却没有得到她想要的幸福和爱情,这是雷雯娜的求不得。

    阿尔杰也许最初只想要一个美丽姑娘成为他的妻子,却发现美丽公主变成了丑陋的恶魔。

    他想要自己的国家富强,人民安居乐业,只能违心接受杀死珍妮的人做自己的妻子。

    他有了自己漂亮的女儿,却又无力在母女二人的纷争中站稳立场。

    爱人永别,女儿远走,爱情、亲情,双双落空。

    这是阿尔及的求不得。

    白雪公主渴望父爱、渴望为母亲复仇,可是她的父亲却为了王国左右摇摆。

    既不想伤害雷雯娜,因为他已经伤害过一次她了。

    又不想伤害白雪,那到底是他挚爱的女儿。

    这肯定让白雪也很受伤,这是白雪的求不得。

    人生七苦,这是不是就是七苦之中的求不得?

    我的求不得呢?

    东方白、莉安娜、女魃……

    地星、父亲、战友、虚空山、科技阵营……

    一张张或者熟悉,或者陌生的脸从脑海中闪过。

    许悠然漫步在王城街头,一时之间有些怅然若失。

    不知不觉间,对七苦无涯剑的意境,领悟的更透彻了一层。

    神识降低了强度,慢慢扫了出去,他不敢扩散的范围太大,怕惊动了高手,却又不能不运用神识探路。

    找到一处王宫守卫的薄弱环节,许悠然轻轻松松潜伏进入了王宫,有些好像前来王宫私会情人的小伙子。

    他确实还很年轻,可是他的心却好像苍老了很多,一双漆黑的眸子,逐渐开始带上了一丝沧桑。

    “嗖嗖嗖……”身形连闪,许悠然再次回到了他跳出来的那扇窗子下面。

    窗子还打开着,可雷雯娜的寝宫中却没有一丝亮光。

    黑洞洞的窗口好似狰狞巨兽,正张开了血盆大口,等待着有人自投罗网。

    这头巨兽在许悠然心中有个名字,叫:命运。

    他知道,自己一旦跳了进去,真的就会彻底深陷其中,这是命运的枷锁和樊笼。

    等待他的是十位强大的天灾神将,还有三位修炼者,更有神秘莫测的强者威廉王子。

    这还只是他眼前看到的,将来踏上星际战场,他可能要面对百倍、千倍、万倍的强者。

    这种程度的敌人,绝不是他这点实力能抵抗的。

    跳进去也许就意味着踏入了雷雯娜这个漩涡,也许更意味着彻底绑在了女魃的战车上。

    连陌生的雷雯娜,他都能挺身而出,何况是女魃。

    可是不跳进去,他过不去自己心里那一关。

    他一直都不是一个薄情寡义的人,也曾经很羡慕千万人吾往矣那种慷慨赴死的豪迈气魄。

    可到了自己身上,谁又能义无反顾挺身而出?

    转身离开,抛弃鬼灭的身份,换个身份再来一次,他完全可以做得到。

    找个地方躲起来,几百年、几千年后,他一定会成为至强者。

    虽然那个时候东方白他们的尸体早都化成了飞灰,可又有什么关系?

    他还是能拯救地星,他还是地星的救世主。

    这样很安全,也更容易实现。

    可总有一种精神,让这个世界存在的更有意义。

    如果他选择离开,他将会一辈子也不痛快。

    生亦何哀,死亦何苦。

    谁说求不得?

    我偏要与天争命!

    “嗖!”许悠然纵身而入,宛如鬼魅一般,闪现在大殿中。

    死寂空旷的大殿中,一切景物照旧,只是少了那面魔镜。

    没有点燃灯火,只有窗外冷月清辉。

    一袭白色纱裙的雷雯娜就呆呆的坐在窗边,木然的看着夜空。

    她的脸上还保持着盛装,去花园游玩的纱裙也未曾更换,显然从她回来开始,应该是一直就坐在那里。

    没有任何表情,眼神中的悲哀和绝望却远比任何表情更丰富。

    她只是那样呆呆看着夜空,身为六次觉醒者,许悠然站在窗外良久,她自然清楚,许悠然跃入了大殿,她也很清楚。

    可是她的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动作都没有一丝一毫改变。

    这一刻的雷雯娜用心丧若死来形容,最是恰当不过。

    从白雪公主离开,她就知道白雪一定会回来复仇。

    她想斩草除根,这似乎也是人之常情。

    她派出了护卫、派出了猎人,可是全部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魔镜告诉她,护卫死了、猎人背叛了她,她还是孤家寡人,白雪还是那个最美丽的女人。

    嫉妒之火熊熊燃烧,让她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承受着无尽煎熬。

    现在就连魔镜都抛弃了她,悄无声息离开了她。

    她除了等死,还能做些什么?

    一个男人在窗外站了很久,实力应该很强大,几乎察觉不到任何气息。

    现在那个男人进入了她的宫殿,就站在她对面,她却没有任何想法。

    这是白雪派来杀她的,还是阿尔杰终于忍受不了,派来杀她的?

    无所谓,反正都是要死。

    谁想杀自己,那就遂了他的心愿吧。

    这一生真正快活的时光,只有没遇到阿尔杰那十六年。

    可惜年华流逝,光阴不再。

    就这样结束,好像也不错。

    “雷雯娜?”许悠然低沉的声音在空荡、死寂的大殿中响起。

    “嗯,我是。”雷雯娜看也不看对面的男人,平淡的说道,“动手吧。”

    许悠然看着这个好像剪影一般坐在那里的绝世“妖后”,心中不由得有些发酸,“这么想死?”

    “呵呵……”雷雯娜流露出一丝苦笑,“我还有活下去的必要吗?全世界都抛弃了我,魔镜都走了,还有谁能帮我?”

    许悠然笑了,笑的也很苦涩,好像在说给雷雯娜听,又好像在隔空说给女魃听,更像是说给亿万光年外的东方白听。

    “我帮你,哪怕与这个世界为敌!”

    雷雯娜有些难以置信的慢慢转过头,看向许悠然。

    撩人的月色下,看得清清楚楚,这是一个身材高大挺拔的年轻人。

    黑色短发,帅气的东方人面孔,眼神好似夜空一般深邃,却带着淡淡的沧桑。

    雷雯娜呆呆的看了半天,没有说话,两行清泪却慢慢滑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