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陛下您也这么觉得?!

    “嘶......”

    甘露殿。

    当下午上值,将批阅好的文书送来这里的房玄龄和杜如晦,看到此刻脸上还带着隐隐淤青的皇帝陛下。

    两人手中的文书都被吓得直接掉在了地上。

    “陛下!您,您这是怎么弄得?!这,究竟是谁,竟然如此大胆?!”

    杜如晦大叫,眼中只感觉这个世界是如此的荒唐。

    能打陛下的太上皇,还有敢打陛下的太子,如今两人都不在长安。

    试问这长安,这天下还有谁敢动这位天策上将,马上皇帝?!

    李世民干咳两声。

    “这,这是朕今日不小心在柱子上磕碰的,克明你们不必紧张.....”

    房玄龄表情诡异,心中闪过了一道仅有的可能。

    “咳咳,陛下今后还是当小心些,须知的,陛下龙体若是受挫,我大唐百姓如何心安?”违心的奉承了一句。

    房玄龄赶忙拉扯着还兀自有些想不明白的杜如晦,赶忙将地上的文书捡了起来。

    “贺定,你去给房相他们泡一壶好茶。”

    李世民对着身旁新上任的贴身太监,吩咐了一声。

    后者顿时恭恭敬敬的出去办事。

    “陛下,太子殿下今日给六部发来一份文书,说想要将梁王殿下,派去新罗国。”

    “什么?!”

    李世民眼睛一瞪,手中正在额头之上敷着鸡蛋的动作,都是不由一僵。

    有些不敢置信的伸手将对方的文书接过。

    一看,顿时不由有些来气。

    “这个逆子!老六那小子才多大?派他去新罗?这不是胡闹吗?!”

    李世民这般说着,脑海之中却是不由得浮现出了,自己那个六子,记忆之中的“音容笑貌”。

    “父皇,你没力!”

    “父皇,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大哥他也没错!”

    “啊啊啊!父皇您莫不是老迈了,鞭子为何如此绵软?!”

    淦!

    “让他去!他既然这么信任他那个太子皇兄,愿意去新罗那种鬼地方,那就让他去!”李世民原本还本能就要因为李愔年龄太小,而反对的话语。

    也是瞬间被他咽了回去。

    口中骂骂咧咧,砰的一声,甚至于连太子发来的信件内容,都不想看了。

    额头的淤青引得他不由轻轻吸了口凉气。

    房玄龄杜如晦两人不由对视一眼,侍候李唐皇室这一家子,只感觉心累又心酸。

    “咳咳,陛下......太子殿下还在信中写了,一些关于处置新罗的事情。”

    李世民闻言。

    皱着眉一边在额头上滚着鸡蛋,一边拿起信件。

    往后看了起来。

    “大唐今后承包新罗所有的国防军务,由新罗提供军费,并且战时由大唐全面接管新罗各行各业,还有各地的官员......咦?”李世民眼睛不由一亮。

    如此新奇的举措,倒是让他不由得来了兴趣。

    原本靠坐在椅背之上的身子,也不由得挺直了几分。

    “派遣大唐皇家军校第一期军官,前去新罗国指挥战斗,在实战中磨炼这些军官的实战指挥能力,啧啧啧,不要脸!真不要脸!”

    “哈哈哈哈!”李世民大笑着。

    这等无耻还让人敌人别去到说不出话来的事情,也就自己那个一向大逆不道的太子能够想得出来。

    然而,当看到信最后的内容之后。

    李世民的表情又不由一僵,愕然抬头,看着一脸无奈又尴尬的房玄龄几人。

    不敢置信。

    “这,这些都是那个老六想出来的?!”

    房玄龄干咳一声,点点头。

    “这,信中是这般说的,太子殿下进行了一些补充......”

    李世民忽然觉得,自己额头之上的淤青不疼了,但是脑仁却是疼得厉害。

    站起身神色有些复杂的在殿内踱起了步子。

    “老六那个傻头傻脑,学业毫无亮点的小子,如今竟也有了此等诡诈阴险的心肠?!”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踱步的动作明显有了几分焦躁感。

    “老三那小子,被太子那个逆子挑唆的管了锦衣卫,整日来看谁的眼神都像是在看什么奸臣,如今还在登州那边组建水师,拾掇高句丽。”

    “老四在洛阳成天的搞爆炸,火枪队的枪声比特娘的爆竹还响......”

    “如今就连老六那个倔驴蠢蛋,竟也变成这般了?!"

    李世民脚步微微一顿,满是匪夷所思的看着面前更是尴尬的房玄龄杜如晦两人。

    “克明,玄龄,你们有没有觉得......朕的这些个儿子,竟是无一人像朕,反倒是全都越发像是太子那逆子了?!”

    房玄龄:“......”

    杜如晦:“......”

    陛下呀,那些个皇子要真要是像了您,关心弟妹,那这大唐才是真的完了呐!

    李世民也没指望两人能有什么回复。

    只是看着手中这份并州道送来的书信,莫名有种患得患失的情绪。

    偌大的长安,惶惶威严的龙椅。

    此刻竟然他有种,自己就是被囚禁在监狱之中,隔着窗户看着自己的那些个儿子,一个个的展翅飞走......

    离他越来越远。

    这种失落感,让李世民心中颇是难受。

    正待此时,前去给房玄龄他们备茶的太监贺定,忽而快步走了进来。

    然而。

    脸上却是带着一种复杂难明的情绪。

    低着头,迈着小碎步来到李世民的身旁。

    “陛下,樊总管回来啦.....”

    “谁?”李世民一愣。

    紧接着,便是不由疑惑的问道:“樊琪?”

    贺定点头。

    李世民更是惊愕:“他还能回来?”

    ......

    再次看到熟悉的长安城城门,穿过城门来到那宽阔的朱雀大街。

    樊琪掀开车帘,看着外面的一切,却是神色有些复杂。

    长安的朱雀大街,如今也借鉴太原府的龙门大街。

    做出了一些调整,并且城内的一些街道,也设置了交通路牌。

    然而。

    刚刚有了这般改进的长安,和太原府比起来,终究是少了几分秩序井然的感觉,就像是一个努力从县城,朝着郡城改进的城池......

    “咱家终于是回来啦.....”樊琪心中感慨着。

    身怀巨款的他,却是一点都不敢耽误,赶忙让马车朝皇宫赶去。

    朱雀门的守门将军,看到从马车之上下来的樊琪,就算是他,也是不由得愣了一下。

    上前拱手。

    “樊公公这是.....给太子殿下办差?”

    樊琪一怔,随后回礼:“呵呵,将军记错了,咱家是奉了皇命去太原府办差,如今差事办成了,便回来复命。”

    这名将军,看着熟练的在门口完成令牌检查,而后朝着宫中走去的身影。

    不由摩挲着下巴,啧啧摇头。

    “可惜了.....老樊办事还是挺麻利的,也懂得一些圆滑,可惜竟是不知怎么,还能被太子殿下退回来。”

    一路紧赶慢赶的赶回长安。

    樊琪自是不能顶着身上一股异味前去面圣复命。

    熟练的回到自己在宫内的住处,然而......

    “樊公公?您,您回来啦?!”

    曾经樊琪的手下小太监,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风尘仆仆的樊琪,好似想到了什么,神色不由一变。

    樊琪呆呆的看着自己被换了的门锁,指了指。

    “这,这是何意?”

    小太监四下看了一下,见没有人,赶忙凑上去小声开口。

    “樊公公,您不知道,在您去了太原府之后,第二天陛下就任命了一个新的贴身总管.....就是您此前带上来的那个贺定。”

    樊琪:“......”

    这一刻,樊琪的一张老脸,瞬间惨白。

    就连声音都不由得拔高了几分:“这,这是为何呀?陛下让咱家去太原府要账,咱家是去执行皇命,这.....怎会如此?!”

    莫名的一种被抛弃的荒唐感。

    在小太监的住处,急忙的将身上洗漱了一番。

    心中满是忐忑和担忧的樊琪,终于是来到了甘露殿这边。

    当传话的贺定,一身贴身太监总管的服饰,从殿内走出来的时候,樊琪心中最后的一丝侥幸,也终于彻底破碎。

    “干爹,陛下让您老进去了......”

    一声干爹,让樊琪的心中好受了几分,然而,想哭的冲动却是依旧不曾削减。

    心中满是委屈和不明的他,迈步走进殿内。

    在看到李世民之后,终于是再也克制不住,悲戚哭嚎一声。

    扑通跪在地上。

    “奴婢樊琪,回宫复命!从太子殿下那里要来了陛下要的银两......第一笔共计七十五万贯!”

    他双手恭敬的将皇家银行的银票奉上。

    新上任的太监贺定将东西转呈给皇帝李世民。

    当看到手中那真的是七十五万贯的银票之后,就连李世民都不由露出了惊讶之色。

    “你竟然真的要回来啦?”

    他来回的看了两遍银票,紧接着,看向此刻跪在地上的樊琪的眼神,便是逐渐的有些不对劲起来。

    “你和太子说了什么了?朕那个抠门还总喜欢赖账的太子,竟然这么痛快的就把银票给你了?”

    是的!

    李世民尽管当初恼羞成怒,派遣了樊琪去要银子,要他的“俸禄”。

    但内心本身并没有抱有什么希望。

    甚至于。

    他就是看樊琪这么一大把年纪了,在宫里办差这么些年,干脆的打发对方去太原府养老,顺便还能在阳成宫帮衬一二。

    毕竟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宫里能够有一个老实本分,还当差多年的老太监,的确能够免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但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

    樊琪!

    竟然被退货啦?!

    难道是那逆子忽然变得大方啦?

    不可能!

    李世民看着手中的银票,再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樊琪,不由轻轻沉吟着吸了口气。

    “樊琪,你......可是做了什么得罪太子的事情?”

    樊琪:“!!!”

    陛下!

    连您也这么觉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