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亲手杀了你

    哪有当女儿的,当众责骂当母亲的,是不是疯了的。

    摇枝简直不敢相信,这样的话,会从大姑娘贺韫的嘴巴里蹦出来。

    她生怕二夫人虞氏在盛怒之下,会波及到自己。

    “二夫人,大姑娘,若是没有别的事,奴婢先退下了。”

    摇枝得了虞氏的首肯,利索地离开。

    贺庭樾也追了出来。

    她很是错愕。

    “三爷,你怎么也出来了?”从前她曾听闻,三爷贺庭樾并不排斥与平乐公主的婚事。

    能够尚公主,那确实不少人梦寐以求想要得到的天大福分。

    摇枝说着,心底好一阵泛酸。

    她想,应该是她又害喜了。

    趁着现在,小路上只有他们两个。

    摇枝给自己打气,壮着胆子,又要开口。

    大姑娘贺韫抹着眼泪,跑了过来。

    脸上赫然映着一个鲜红的巴掌印。

    她的近身丫鬟小桃红,在后面追着,“王妃,不要跑了,当心肚子。”

    贺韫任性起来,谁的话都不听。

    叫她不要跑,跑得更快。

    贺庭樾望着贺韫跑远的背影,眸底一片深邃。

    “我这个大姐姐,越发地不端庄了。”

    “她应该要敛着性子,任由大姑爷在外面胡来,只要坐稳了王妃的位子,不就够了。”

    “那些个,全是些登不上台面的,还能威胁到她?”

    登不上台面。

    这几个字眼,不断地在摇枝的脑海里炸响。

    那她……不也是。

    贺庭樾根本瞧不起像她这样出身的。

    她又何必自讨苦吃。

    想必告诉了三爷贺庭樾,她怀上了他的骨肉,他也不会在乎的。

    摇枝的脸色,青了又白。

    她得想想办法,打掉这个孩子。

    面色灰败,摇枝像是游魂一般,直直往婢屋去。

    望着她的背影,贺庭樾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奇怪,爷是哪儿招惹到她了,怎么突然就生气了?”

    他嘟囔着,也管自己回雪竹苑。

    琥珀见到摇枝脸色铁青进来,“摇枝,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摇枝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

    因琥珀已经搬来这边,与摇枝同住。

    方管事看几位爷都盯着摇枝,他想要多照顾一些摇枝。

    特搬来了一张崭新的木床,送到了这里。

    因此,这间婢屋里,摆上了两张床。

    摇枝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躺下,盖上了被子。

    耳边传来了琥珀担心的脚步声。

    但她一动不动。

    实在是心神俱疲。

    “摇枝,要不要陪你去看看大夫?”

    琥珀拉下了被子,让她被迫露出了脸。

    “你怎么哭了?是很不舒服吗?”

    她一向来,都是很能忍的。

    琥珀记得有一回,摇枝病得都奄奄一息了,还是不肯花银两去看病。

    她总说,买药材太贵,花不起。

    明明侯府的月俸并不少。

    人病得都快要死掉了,这点儿看病钱也该拿得出来。

    偏偏摇枝是个死倔的,油盐不进,最终生生地捱过去的。

    “你那时候,病得那样厉害,也不见你掉一滴眼泪。”

    琥珀非要把她搀起来,“必须马上出府去看大夫。”

    摇枝眉头紧蹙,想要把琥珀的手扒拉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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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抓了几回,都没能抓开。

    “我知道,你是仗着自己懂点医术,就不拿自己的病当一回事。”

    “你难道没有听说过‘医者不自医’的话吗?”

    “或许你误诊了呢?”

    误诊!

    一语惊醒梦中人。

    摇枝直挺挺坐起来,掀开被子。

    麻溜穿上鞋子,她迫不及待要出府。

    琥珀自然火急火燎要陪她一道去。

    “琥珀,你现在不宜出府。”大夫人詹氏心眼儿贼小,要是撞上了她,琥珀怕是又要被剥掉一层皮。

    “那我也不能让你独自外出,你看上去那么难受。”琥珀宁可受点儿皮肉苦,也要与她一起。

    “还有莲儿。”莲儿比起琥珀来,更容易被支开。

    她是否真的有孕,此事得瞒着琥珀。

    万万不能让旁人知晓。

    不是信不得琥珀,而是只能她一人知道。

    “行,那你叫上莲儿。”琥珀听到有人作陪,安心不少。

    找了方管事,批准了外出。

    还是同上一回那样,摇枝给了莲儿一块玉佩。

    “玉佩是我前些日子,在芳誉斋买的。”晓得莲儿也不敢拿主子们赏赐的物件,“玉,是块好玉。”

    “我这病来得急,恐怕要耽误好长时间,你等着也无聊,就拿着玉佩到处去逛逛。”

    莲儿收下了玉佩,自然就离开了。

    看着莲儿走远,摇枝蒙上面纱,进了一家从未去过的医馆。

    这家医馆里,正好无人。

    她被引进去,坐在大夫面前。

    “大夫,还请你帮忙看看。”

    她伸出手,紧张不安地等待着。

    然而,最终的结果,是一样的。

    还是喜脉。

    摇枝不愿相信,又找了另一家。

    接连去了三家医馆,几位大夫都告诉她:“姑娘,你这是有喜了。”

    哪是喜,是祸从天降。

    她一狠心,摸着自己扁平的小腹。

    “可怜我的孩子,娘亲还没能见你呱呱坠地,就要亲手杀了你。”

    “你不要怪娘亲狠心,而是你我,在三爷的眼里,都是缥缈的存在。”

    与其遭人唾弃,不如不要再攀扯上关系。

    摇枝又如同上一回那样,每一家药铺,只买了几味药材。

    做事周到,为了不被日后查出来。

    她抓了药,也不敢回侯府。

    摇枝又去了先前吃下避子汤的那一家,要了一间房。

    她要了一个炉子,在房内煎落胎药。

    水汽灼热,她好几次抬手用袖子去擦汗。

    熬了半个时辰,才熬好。

    摇枝倒上一碗,端起来正要喝下。

    三爷贺庭樾又凭空出现,将她吓了一跳。

    他出言冷嘲:“咱们上一回,都过去多少日子了。”

    “你才想起来要喝避子汤,这不是多此一举。”

    摇枝心里慌乱不已。

    暗自祈祷着,他千万不要发现这不是避子汤。

    “这是奴婢家中独有的秘方。”

    “过去多长时间,喝下之后,都能要不上。”谎话随口就来。

    她急着要喝下。

    手中那碗,却被贺庭樾一把打掉。

    “听你这么说起来,这药性肯定很烈,会伤了你的身子。”三爷贺庭樾严厉万分,“不许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