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这一次,似乎格外痛

    越是紧张,越是口吃得厉害。

    他平时与宁曜阳他们相处时,精神放松时,说话倒没有这么结巴。

    他的姨娘是被发卖的,是宁大夫人说大房开支周转不过来,把府里的老人以及姨娘全部都发卖了。

    为了好听,说他姨娘死了。

    毕竟,大户人家卖未生育过的姨娘是常事,发卖生了儿子的姨娘,还是少数的。

    大户人家还是要脸面的。

    宁大夫人的刺绣活计就是宁骥姨娘的拿手绝活,传给了宁大夫人,宁大夫人转头就把她发卖了出去。

    宁骥记得他姨娘求宁大夫留下她,她说可以自己绣花养活她自己与宁骥……

    宁大夫人都没有答应。

    宁骥颓废下来。

    宁大夫人不仅不给人希望,还打到他的七寸之上。

    他深深地自卑了。

    是他不配,他不配像宁曜阳那样生活,宁曜阳就像太阳一般,是这天地间最炽烈的存在。

    而他可能只是阴沟里的老鼠吧。

    他也不能跟盛安知比,盛安知父母爹娘都没有了,但他有好姐姐,他也能堂堂正正地做人。

    只有他不配。

    “好,好吧……给,给,夫人,添,麻烦了……”

    他灰暗地告了退了。

    走到院子门口的时候,宁大夫人突然叫住他。

    “你等等。你真的考上了同心书院?”

    宁骥眼神一亮。

    他以为宁大夫人会改变想法。

    “是,是的……”

    结果,就听到,“要不,你把名额让出来给你五弟吧,你五弟与你年岁差不多,也在族学里学了几年了,也该去上大书院了,咱们大房里,还没有一个上大书院的……”

    宁骥那颗跳动的心,又跌到了低谷。

    “怕,怕是,不能,书,书院管理,严格,今年考试,还有暗,暗卫司守着……”

    宁大夫人失望道,“啊?那就算了吧。”

    暗卫司,招惹不起。

    宁骥垂着头离开了。

    正好宁琨放了族学回来吃饭,宁大夫人看着小儿子,苦口婆心道,

    “连宁骥这个话都不会说的榆木脑袋都考上了同心书院,你这么聪明伶俐,怎么在族学里还不能结业呢?你读书也上点心啊!你大哥读书不行,年纪也大了,想上进也来不及了,你现在正是读书的好年纪,我与你爹都指着你上进呢,你要是能像是二叔那样,考个功名,咱们家给你走通走通关,将来当个实职的官,多好啊!全家人都跟着你沾光……”

    宁琨今年七岁,与宁曜阳一般大小。

    天天跟在宁曜阳屁股后面,叫阳哥。

    他不爱听这些,凶道,“母亲,宁骥是跟着侯府里那个姬夫子学习了,才能考得上同心书院,人家侯府里能请得起解元私教夫子,咱们府里又没有,你让我拿什么去考?我拿命去考啊!”

    宁大夫人被儿子喷了一脸的口水。

    她道,

    “姬夫子?那你怎么不跟着一起去学?你可是咱们大房里的嫡子,他宁骥一个庶子,他都能让二房占这个便宜……”

    “人家不要我去呗!”宁琨吃得飞快。

    他随口一句话,让宁大夫人听进心里去了。

    宁大夫不舒服了。

    宁琨吃完饭,立马就出去了。

    心里不爽利。

    宁骥这个结巴竟然真的考上同心书院了。

    找到宁骥的屋子,“宁骥,你要不要脸?你能考上同心书院是你搭人家宁曜阳的光了,还敢到我母亲面前嘚瑟,让我母亲嘲讽我,你是不是想挨揍了!”

    宁骥身边一个小厮也没有,正失魂落魄的,午饭也没有吃,躺在床上哭。

    被宁琨一脚踢门进来。

    指使两个小厮按着他,就是一顿打的。

    宁骥一声不吭,心如死灰。

    每次,宁琨看他不爽,揍他的时候,他都是一咬牙就忍忍过去了。

    这一次,似乎格外痛。

    身体痛。

    心更痛。

    ***

    盛觅觅带宁曜阳他们忙了半天,回家来了。

    盛安知住书院的事情,耽误了一些,要不然早搞完回家了。

    书院里原本不给学子提供单间住宿的,但是盛觅觅愿意出银钱嘛,便分了一间,不在学子宿舍的大院子里,在夫子住的那边院子里,这样又清静,又安全。

    盛安知说什么不要书童,盛觅觅哪能放心?

    但是,同心书院的副院长表示,在书院里,闲杂人等进入不了书院,会保证学子们的安全。

    无论是达官显贵还是什么的,都不许带书童护卫进入书院。

    盛觅觅这才歇了心思。

    算了。

    盛安知与宁曜阳一个班的,每天两人都会见面。

    要是有个什么,也会及时发现。

    回到了侯府,盛觅觅要给盛安知准备住宿舍用的东西,宁曜阳火速去读书台,给姬夫子报喜信去了。

    她正收拾着东西。

    下人说,伯府里的大夫人来了。

    盛觅觅道,“快请。”

    这么快来找她,想必是因为孩子们考上同心书院的事情。

    宁骥就是大房里的庶子。

    很快,

    宁大夫人就进来了。

    手里还拿着一个书包。

    笑眯眯道,“四弟妹,听说宁曜阳考上了同心书院,恭喜啊!我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贺礼,给宁曜阳做了一个书包。”

    藏青色拼天蓝色,上面绣了高山水墨图。

    盛觅觅十分欢喜,“太感谢了,这书包也做得太好了,我们家宁曜阳也不知道爱不爱惜。”

    这绣工确实看着好。

    料子倒是一般。

    但有这份心意,就很不错了。

    宁大夫人笑眯眯,“四弟妹啊!宁曜阳这孩子以前最不爱读书了,现在竟然考上了书院,全是四弟妹的功劳,当真是娶妻娶贤,古话没有说错的。”

    盛觅觅谦虚,“哪里哪里,是宁曜阳这孩子自己会读书,突然就开了窍。”

    别人夸宁曜阳,盛觅觅也高兴。

    “你们家宁骥也很厉害的,也考上了同心书院。”

    宁大夫人脸上的笑容一僵,“是的,宁骥这孩子资质不行,哪里比得上宁曜阳?对了,我们家宁骥说,宁曜阳请了一个厉害的私教夫子,姓姬,住在侯府读书台,都说这夫子很是厉害,不仅教了宁曜阳,还教了我们的宁骥可是真的?”

    “倒是有一位姬姓夫子。”盛觅觅语速慢了下来。

    宁大夫人又道,“据说还是解元出身,十分了得,能否让我们家的小五宁琨也跟着姬夫子一块儿学习学习?兴许能把我们家宁琨也教好,让他们兄弟几人一起去上同心书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