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2:聆听倾诉者不得倾诉(然后梦里什么都倒

    学生的义务是学习,赛马娘的义务是学习又奔跑,尽管在真正踏足赛场之后,学校会一定程度降低文理科的分数比重,让她们更好的专注于生涯赛事,更好地专注于各种训练项目上。

    但——

    初中部的赛马娘,就算是真提早签下了训练员,又或是提早进入了本格化的高速期,那些书面学习的分数占比也不会降。

    因她们更加‘无知’,在认知赛场之前,更需认知这个世界的一切组成,从物力、化学、源能构筑的自然法则,再到地理、数学、语文、认知人类归结的智慧,最后则是政治、历史,理解人类漫长且成熟的斗争本性,初中部的孩子们需要建立这一切的基础。

    ——赶在踏入那最是多愁善感、最是自我意识强烈的高中期之前。

    即便同样有着烦恼,也不会过于多样。

    即便有着过于片面的观点,也只会惹人会心一笑,默默地保存下来等她大学再给她看。

    这个年龄段保有着童年末尾那最是纯粹的期望与热爱,更有着自由的时间、充足的睡眠、良好的人际关系。

    以及充沛的精力与健康的身体。

    这是远比高中生们更具活力的阶段,也的确是没有降低书面学习指标的理由,这就更别提那更多的,没有签下训练员,还只是纯粹初中生的赛马娘们。

    于她们而言,学习仍是主业。

    为了对抗那‘赛马娘在文书智力工作方面总被认为不具备优势’的刻板印象,理事长大力推行文化建设,让那其中涌现出琵琶晨光、梦之旅这样的人才,却也仍不会就此停止。

    初中部的马耳小姑娘们向来被视作纯洁无瑕的代表,诸如北部玄驹、里见光钻、小林历奇等女孩更是早早被选出登临过宣传刊物封面,作为一个集体的侧影,作为一群同龄人的代表。

    赛马界那各项完善的教育与宣传链条,是能从小覆盖到大的。

    这也让那无数马娘们几乎不可能‘逃’出赛马氛围的熏陶,成为那巨大谎言般的生活一部分。

    身处这样的一部分中,她们被轻易的塑造,理所当然地成为大众眼中的可爱又美好的形象,再如何意外且不幸,也多是米浴那样内心仍是善良的孩子。

    便好比一道完整的精致人偶塑造产业。

    幼时难逃这份框架,唯到高中才有了那么些机会,接触那全程保送真善美的象牙塔外的真实。

    也正是到了这时,这群女孩们才真正有了符合社会现状的分化——有人颓靡不振,有人愤世嫉俗,还有人干脆抛却矜持去触犯规则,为赛马娘的形象增添了各式不太正面的色彩。

    而这也让许多研究业界的专家们反而得以断言——高中之前的赛马娘们,绝对是乖巧可爱又善良,是糖、香料,以及一切美好事物的凝结。

    这样的结论,倒像一种物化,是对自造杰作的吹嘘,尽显傲慢与丑陋,也理所当然会招来各式的抨击与指摘,只是不论如何,这条讽刺的概念仍是烙印于许多人心中,成为他们对赛马娘初中年龄段刻板印象的一部分。

    但既是群体意志创制的大环境下影响而成的美好,那么其中一旦有某些步骤出了错,那份形象自然也就有了缺口,不是么?

    奥默本是无意打破那份刻板印象,毕竟这一整套影响赛马娘的宏观环境,正可谓是文明本身。

    它是社会分工,是法律制度,也是政治体系,还是一整套社交行为规范,从你出生到死亡的整个生命过程中约束你、教化你。

    这就是文明,像基因一样地传承,没有家庭与社会的教化,那血液中流淌的兽性便会肆无忌惮的迸发,让一切化作混沌的纹样。

    奥默无意与文明为敌,他也不认为人造之美是一种虚假,甚至为了让那样的美好更进一步,他乐于贡献些许力量。

    但也或许正因如此,才让他缔造出一位有悖于刻板印象的女孩。

    “卡莲今天也很可爱吧~☆转发要带上“#真机伶”哦”

    ——【curren/真机伶】

    每当看到那灰发之上挂着一个小红色蝴蝶结的一对黑耳套头像,奥默都会有些头疼。

    他完全能够猜到并在无数交流中逐步确信——在自己那些空缺的记忆中,必然是有那么一部分用于塑造那可爱的小姑娘。

    那时的她,恐怕还是个小学生,最高不过12岁。

    那么,自己到底在教一个小孩子什么呢?

    教她如何雕琢自己的可爱,教她拥有伪装的意识,然后再教她的是这份过程中,叫她认识这世界的一部分现实?

    真混账啊……偏偏也的确是自己会做的事。

    神赐才能于人,而恶魔,往往没有那样的力量。

    只能选择那些执念深重者,推手让那执念绽放。

    若那孩子拥有觉悟,那便回应以觉悟相应的支持。

    赝品未尝不能胜过真品,更别提那真品同样参杂着人造的成分,是以无数人缔造的宏观文明干涉下的成品。

    是以二者之力雕琢而成的宝石,挑战文明与天然铸就的无数原石。

    显然,以如今这副模样看来,过去那时的自己与她,都成功了。

    是胜利,却也还只是暂时。

    那孩子才到初中,未来的路还很长,想必不论是她还是那时的自己,其觉悟都绝非满足于一时的胜利——早在当初对方找上自己时,便已渐渐意识到此的奥默,却也并不打算继续插手。

    梦想是玻璃质地的宝石,尽管璀璨动人,却也仍是经不起过多的雕琢。

    一旦出现裂纹,那碎裂的可能便会成倍增长,最终化作扎入骨子的碎屑,每每想起它完整的模样,那蚀骨的痛楚也就愈加深刻,直至挤出几分眼泪。

    或痛苦,或后悔,或不甘……种种模样,哪怕是小奥默也见过太多。

    不同于那拥有庞大社会趋势把控塑造的赛马娘们,人类自己的文明,从来都不对人类宽容。

    那尖刻与酸楚没有未成年保护,同样成为了塑造奥默.林顿的一部分干涉。

    他不打算对这样的干涉插手,但真机伶却俨然很是在乎他的存在。

    或许这就是干涉不再是抽象概念,而是拥有一个具体形体后,那觉醒后的真知灼见者会有的反应。——那时的奥默,还觉得这算是很有价值的独立观察样本。

    想着或许到了什么时候,自己还能获取其他的变量参考,最终也能得出些人类学家领域的结论来。

    然而——

    奥默最是习惯,也最是接受不来,不想看到的意外,它总不会缺席。

    在半推半就地建立兄妹般的关系后的几个月,在那场宴会中便已混迹于无数玩笑中的玩笑,并未随那一天的结束而消失。

    很难想象,在这两个半月以来,那旁侧敲击、明里暗里地提起那一天频率最高的人,就是这位在场年纪第二小的小姑娘。

    这算什么事?你那追逐可爱最高境地的挑战,是得用另一位干涉者来验证是么?

    奥默承认这倒也的确算是一种阶段性的证明。

    若能让奥默.林顿都为之着迷,那可爱之完美也的确是非同小可。

    可这十九次的网络交流,5次的线下相处中得来的结论,都是指向一份单纯不了一点目的。

    这也是一种阶段性结论。

    尽管孩子那盲目的好感表达也是一种常态,只需让时间来证明即可,但那相处时的别扭与微妙,他又当与何人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