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73:正所谓不速之客

    维什戴尔小姐是一位老佣兵。

    尽管年纪尚与‘老’字相差甚远,但在别人握玩具的年纪就握着刀的她,的的确确是一位老佣兵。

    远超同龄人的战场资历无法给她匹配上学院派的知识密度,却会强迫她得到学院派所难有的知识宽度。

    但委实说,那在各式战场、各类杀机之下锻就的所学所擅,在和平场景下的适配率着实太低。

    或许,它能在不经意间让你发挥超常,招来些惊艳欣赏的目光,成为心情好上一整天的装逼小要点,但在更多的时候,你都会惊愕于那些经验、技艺的无用,继而不得不学习那些往日嗤之以鼻的知识,毁掉几个月的心情。

    这就是适应新生活的成本。

    那些观念早已定型的佣兵、士兵对退伍生活难以接受的原因之一,便是这份落差,但这样抗拒退伍生活的人,大抵也没有注意到自己那相较于其他普通居民的优势。

    不论是经由战火炼铸的坚韧与执着,还是经由多样战场锻就的紧急应变能力,甚至是缜密的思维方式,都是生活在和平年间的那些人们少有的特质。

    这份特质放在和平生活一样能造就精英,造就强者,但遗憾的正是大部分退伍者都意识不到这一点,更别提这些特质本身要派上用场,也需要进行一份思维方向的转换。

    这一切归根结底,便是一份适应性。

    以及无法忽视的生活热情。

    绝大部分人对生活的热情都是有限的,当长久习惯的生活环境被打破,面对新的生活,第一反应是追逐还是排斥?

    做出后者那份选择的,远比前者要多得多。

    没有热情,没有活力,无法放下自己的舒适区——在这一点上,年轻人的反应总是很大,但能迅速走出的也同样是年轻人,这正是一种适应性与生活热情的双重体现。

    相较之下,不再年轻的人们反而容易陷入麻木的接受,麻木的沉沦的恶性流程中去。

    疲惫的人生总是经不起太大的冲击,但维什戴尔小姐却是个与疲惫二字相距甚远的女性。

    这同时也是她与那《明日方舟》的手机游戏的她最大的不同。

    不曾经历最为憧憬之人的死亡,甚至不曾经历如亲朋之人的离散,幸福地在巴别塔,再到罗德岛,继而顺利完成人事调动,跑来卡兹戴尔国防委员会的工作的炸弹魔(划掉)恶魔小姐。

    虽然缺了些刻骨铭心的成长,但却收获了太多无可替代的美满。

    电光机王世界线的麻中蓬曾对他认识的沉说过,他拒绝怪兽操控者的阵营正是为了收获自己的那份‘不自由’,维什戴尔小姐亦是如此。

    在特蕾西娅面前,她总是没有她想象中的那样喜欢自由的佣兵生活。

    她早已遇上了属于她的不自由,便也怨不得身旁人总是感叹她的柔化,感叹‘真难想象当年的w和现在的她是同一个人’。

    尽管这正是事实,但实际也没有变得太过彻底的维什戴尔小姐,仍会嘴硬,仍会对这样的揶揄‘怀恨在心’,时时刻刻准备着抓住机会,给你整点大活。

    这对她来说自是一点不难。

    事实上,只要不是在特蕾西娅面前,她那脾性、处事风格,乃至说话方式,也都的确是与往日相差不大。

    包括在你不经意间整些情节并不严重,却也绝对谈不上小事级别的乱子来,给她自个儿送上基地的旗杆。

    这倒不是什么文化趋同,只是单纯从罗德岛那边学来的惩罚方式。

    把人挂旗杆上示众的同时,联邦那过于完善发达的投影科技,也给了直接写‘成就’的便利,可以说是非常的完美了。

    于是自己的方式搞来了基地训练场的机密录像,更通过大张旗鼓的宣传来聚集了驻留基地的七成人员,狠狠地捞了一笔的维什戴尔,在经历了为期半个小时的逍遥法外后,还是被挂在了广场旗杆上。

    这时候,这位颜值不低,身材亦挺能打的恶魔小姐该庆幸自己今天穿的长裤了。

    但考虑这位活跃于战场时就是个活用各式爆炸的炸弹魔,各种埋伏引爆、延时诱爆、正面爆炸连锁等战术穿插信手捏来的实际历史。

    这相对严实的长裤夹克装束就只能说是早有准备,不打算给其他人饱饱眼福。

    这不单单是一种猜测,事实上,在当下那群在特雷西斯大气不敢喘一下,无法再继续质疑‘特雷西斯是不是在演!’、‘摄政王是不是另有目的’、‘你们是不是串通好了!’的群魔面前,维什戴尔的道歉非常果断。

    一口一句‘对不起啊’的干脆,没能起到致歉应有的效果,反而让人听得皱眉,总觉得像是在听什么黒木渚的《懺悔録》。

    简而言之就是感受不到诚意。

    这听来也不算死板,更不算死犟,反而像是真的在道歉的话语,却给人一种怎么听怎么阴阳怪气的感触,尤其是当你喊她退钱时,她就搁那儿顾左右而言他。

    但你也不能当着特雷西斯与特蕾西娅的面攻击她,至

    于让两位委员长主持公道……

    国防委员会明面上是禁赌的。

    这二位没有提及就是对所有人网开一面,这个时候你再跳出来说赌局的事,那可是既要不到钱,还能带大家一起罚款扣工资。

    于是这既是受害者,又是无辜者的一干人就只能在这儿围着,绕着圈子地斥骂维什戴尔,而后者就当耳旁风过,就搁那儿按照特蕾西娅的话跟大家道歉。

    反正这群人也是站不久的。

    毕竟整个基地的运作并没有足够自动化,足足七成的成员里的六成人数都围在这儿——特雷西斯至多允许他们听完道歉。

    听完就该滚去自己的工位了,你们这些傻哔赌狗!

    维什戴尔在心头对着这帮已经在被特雷西斯冷声催促的家伙们拉眼皮吐舌头,表面却还是装作一副罪孽深重又自怨自艾的模样道歉。

    一眼看去全是红温逼,心里可太爽了。

    尤其是连特雷西斯的脸色也明显比平日更臭的模样,这爽点还能高个几成,可惜这帮家伙都还没麻溜滚蛋,但凡殿下不在的话,她就直接炸杆跑路了。

    避个几周风头回来就又是大家熟悉的维什戴尔。

    反正殿下很好说话,而只要自己负责的爆破作业做得像样点,那殿下那讲究实绩的p脸哥哥也没理由追究——以往日的经验来看,她这盘算倒也一点问题都没有,前提是没有那被不少赌赢了的同事包围簇拥着的青年在场的话。

    “维什戴尔小姐。”

    当他过来开口,维什戴尔下意识便是看了眼特蕾西娅的所在,旋即继续保持那副垂首姿态念着和之前差异不大的台本:“真是抱歉啊,我给你添了麻烦。”

    “都是小事,倒是我这儿有个戴罪立功的机会,您要不要考虑一下?”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