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第一滴血

    长梯被收了上去,暗门重新合上。

    李重光这才得以窥见来者全貌。

    此人肥头大耳,样貌甚是油腻。

    他用携带下来的烛灯点亮了墙壁上的蜡烛,地窖被火光照亮。

    李重光赶紧合上双眼,本还担心他会过来查看一番,不曾想竟是多虑了。

    油腻男人只瞥了李重光一眼,便开始绕着妙成天转圈,嘴巴啧啧作响,后又鼓掌道:“好,好。如此尤物,天下几何?”

    被极致灼热的邪恶目光注视,妙成天觉得非常不适,被困的姿势非常尴尬,又无力挣脱,只得撇过脸去。

    油腻男人甚为满意,一边从包袱中取出诸多物件,逐一摆放在一旁的桌面上,一边自说自话。

    “早就听闻幻音坊九天圣姬属人间极品,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也不知小娘子是哪一位圣姬?”

    妙成天自然不答,男人也不在意,继续说道:“不愿说也无妨,待一会小娘子欲罢不能,自然就愿意说了,你看,这都是本将精心准备的小玩意儿。”

    李重光微微眯开一条缝,此人口中所说的“小玩意儿”,原是各种造型的玩具!用处自不必多言。

    玛德油腻老贼果然恶心,不分什么时代都和蛆一样。

    “本将乃泗州防御使、吴地第一猛将,朱延寿!小娘子跟了我,也不算失了身份。”

    “你看看这个。”朱延寿拿起一只瓷瓶晃了晃,“此乃合欢散,药效霸道异常,饮下后,定叫你原形毕露,欲罢不能,哈哈哈......”

    妙成天“呸”地啐了口唾沫,骂道:“下作。”

    朱延寿反而笑道:“骂得好。不过小娘子,你,是逃不掉的。”

    他解开腰带,褪去上衣,肥硕的肚子失去束缚,竟又突出了些,胸脯肥肉随着走动,不住地晃动起来。

    妙成天不知李重光何时能完成祛毒,也不知他会不会出手相救,终究心生惧意,忍不住地向他投去求援的目光。

    “小娘子,他中毒了,蛇夫人的毒。你不会指望一个醉汉来拯救你吧?还是说,你喜欢醉汉?”

    朱延寿拍着肚皮,款步到妙成天身旁,贴着她的腰肢,深深嗅了一口。

    “嗯,本将也可当个醉汉,稍后与你同饮合欢散,然后再来拯救你,如何?”

    妙成天冷笑一声,道:“这便是你的手段,靠这些‘玩意儿’?”

    “性子真是泼辣,看来需要好好调教一番了。”

    朱延寿脸上略过一丝不悦,扬手对她的臀部猛击了一下。妙成天登时摇晃着旋转起来,不禁失声“啊”的一声。

    这一声让朱延寿更为兴奋,连连大笑,颇似猪叫。

    兴致上来,他又连续击打了同一位置数下,期待再度听见那个声音,不曾想妙成天却咬紧了牙关,再没吭一声。

    没有得到想要的,朱延寿自然不会罢休,又狠狠捏住她的小腿,不待她身形稳住,对着裸露的脚底就凑了上去。

    “小娘子,让本将尝尝你的味道!”

    “今夜先寻欢,后成礼,入将府做妾,本将定日日临幸你,可好?”

    妙成天受毒蛊所限,自知无力反抗,也不顾对方还会做出什么,笑道:“好啊,日日临幸。但就凭你,有这能耐么?”

    朱延寿颤了一下,停了下来,脸上的笑意僵硬了许多,冷冷地道:“莫要嘴硬,现在就让你试试本将的能耐!”

    话未说完,他便从桌上拿起一柄柱状物品,还未动身,却又听得妙成天讥道。

    “我便说了,你的能耐不过如此。就这,还想让老娘欲罢不能?怕是痴人说梦吧!”

    “你说什么?”

    朱延寿怒目圆睁,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手中物品,恼羞成怒,将圆柱一把折断,改拿起药瓶,拽掉瓶塞,直冲妙成天。

    他粗鲁地捏住妙成天的脸,迫使其张开嘴巴,将瓶中药物尽数倒入口中。

    剧烈的抗拒之下,妙成天被呛得咳嗽不断。

    “禽兽!咳咳......”

    妙成天叫骂着,但药生效极快,刚刚饮下,便觉得体内生起一顿燥热,呼吸都变得急促。

    朱延寿道:“呵,幻音坊圣姬又如何,与教坊司的官妓又有何异?立个牌坊便自视高雅了?”

    “哪怕是你们那高高在上的女帝,不过也是李茂贞胯下的一条狗!”

    女帝乃幻音坊首座,深得其门人尊重,听朱延寿如此说话,妙成天当即怒斥道:“住口,无耻恶徒,女帝的名号,你.....呼、呼......不配提!”

    药力急速蔓延,妙成天的叫骂显得十分绵软。

    “小娘子,你的舌头打架了。”

    眼见发挥了药效,朱延寿急吼吼地上嘴,妙成天竭仅剩的气力抗拒,狠狠下口。

    “啊”的一声惨叫,朱延寿一把推开妙成天,捂着嘴巴踉跄地后退。鲜血沿着指缝汩汩溢出,原来是舌头被咬断了半截。

    “小贱人!”

    妙成天已经全无气力,脸也因药力烧得通红,冷笑了两声,道:“你说......什么,老娘......听不见!”

    锵!

    朱延寿抽出佩剑,剑头对准妙成天两腿之间,脸上喜怒交加,捂着嘴道:“你说,从这边穿进去,会从哪里出来?”

    妙成天笑而不言,身体瘫软着,全凭铁链悬着,心中死意横生。

    是啊,本就是陌路人,他又没有义务出手相救......

    她的脑袋向后仰着,眼角余光最后投向李重光的方向——

    那个男人......不见了!?

    阴风四起,幽冥般的黑雾不知从何处而来,剑光一闪,朱延寿只觉得手腕被什么撞了一下。

    随着数声金属断裂的声音响起,连接着天花板的铁链尽数断裂,李重光鬼魅般出现,妙成天稳稳落入他的怀中。

    “忘了这边还有个喘气的了?老兄,你快把我恶心死了!”

    一切发生的太快,朱延寿尚未从惊讶中缓过来,裆下的痛感又蔓延开来。

    他低下肥硕的脑袋查看,但视线被肚皮遮挡,只看得更低处,血柱飞溅!

    “你,你!”

    朱延寿慌乱地左顾右盼,终于被迫承认,面前这个男人就是刚才墙边的那人。

    那个不良人。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她的毒无人能解!”

    像口中含着东西般的发音颇具喜感,李重光面如寒霜,通体散发出幽冥鬼气,冷笑道:“看来她的骗术果真厉害,连自己人都骗。”

    朱延寿想逃,但二弟的亡命带来的剧痛,加之李重光带来的巨大压迫感,让他寸步难行。

    “我本不想杀人。”

    李重光单手扶住妙成天,用腾出的另一只手,掐在了朱延寿的脖子上。

    “朱延寿,对吧?”

    “你是第一个。”

    朱延寿生命最后一刻所见,是那个男人被血色染红的双眼。

    一瞬间,鬼哭狼嚎,黑烟四起,壮硕的身体被鬼气吞没,最终化为虚无,随着烟尘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