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章 不留遗憾

    从饭店出来,陈常山和刘万通都面色凝重,刘万通道,“常山,你以前的话有道理,想把地区经济搞好,首先要搞好地区的营商环境。

    有胡家兄弟这样的毒瘤在,花田乡的经济不会有起色。”

    陈常山点点头,“胡家兄弟之所以能成为毒瘤,是因为他们背后有保护伞,不管他们做了什么违法违规的事,保护伞都能保他们平安无事。

    所以他们才越来越有恃无恐。

    那座春水楼就是他们形成保护伞的地方。

    要想除掉毒瘤,必须从春水楼入手。”

    刘万通点点头,“常山,有一点我还是没太想明白。”

    陈常山看向他,“刘书记,有什么疑问,你尽管说。”

    刘万通若有所思道,“上次农家乐宰客打人的事,沸沸扬扬那么大动静,在那种舆论下,最起码应该做做样子,可胡二强居然连一天拘留所都没进。

    万一上面严查下来,保胡二强的人肯定要被问责。

    担这么大风险保胡二强,这有点保得过分了吧。

    还是齐高远说错了?”

    陈常山沉默片刻,“凭我的感觉,齐高远应该没说错,保胡二强的人,之所以顶着风险做事,除了他得到了胡家兄弟好处外,还有一种情况。”

    陈常山顿顿。

    刘万通忙问,“什么情况?”

    陈常山道,“他有把柄在胡家兄弟手里,他不力保胡家兄弟,就会承担更大的风险。”

    两人目光相碰。

    刘万通边想边道,“常山,我明白你的意思,春水楼不仅是一个藏污纳垢的地方,也是胡家兄弟抓把柄的地方。”

    陈常山点点头,“而且那些把柄不仅是一个人的,不到万不得已,胡家兄弟也不会把那些把柄销毁。

    胡家兄弟要用那些把柄保命。

    如果我们能得到那些把柄,就得到了消除花田乡顽疾的实证。”

    刘万通应声是。

    两人一起看向街上的灯火,虽然乡镇的灯火不如县里的璀璨,但也充满了烟火气息。

    刘万通悠悠道,“今天这顿饭没白吃,在办公室里开十次会,也不如亲自下来走走更有收获。

    走走,会让我们做事的思路更清晰,更接地气。

    记得我刚当乡办主任时,踌躇满志,一位老领导找我谈话,我说了一堆高屋建瓴,以为会得到老领导的表扬。

    结果老领导一句话就让我哑口无言。

    他说你这些东西都是从书上搬下来的,听起来天花乱坠,唯独缺少了烟火气。

    老百姓的生活归根到底就是穿衣吃饭,你的说辞里没有烟火气,那你做事时,心里能装着老百姓吗?

    这话让我很惭愧。

    后来我在工作中,就常会想起老领导这句话。

    来花田乡,是我第一次主政一方,接到任命,我就决心把这句话付诸实现。

    可来了一年多。”

    刘万通苦笑摇摇头。

    陈常山理解他的无奈,“刘书记,其实你做得很好了,花田乡的工作确实不好干。”

    刘万通又摇摇头,“常山,你不用宽慰我,为什么工作没干好,我心里有数。

    想把花田乡的工作做好,仅有决心是不够的,必须有敢想敢干的性格,这一点我不具备。

    我现在只有一个心愿,在我离开花田乡的时候,这里有了真正的烟火气,不要让我带着遗憾离开。”

    陈常山顿愣,“刘书记,你要调走,咱们的配合才刚开始。”

    刘万通一笑,拍拍陈常山胳膊,“常山,你不要担心,目前我是不会调走的。

    最起码在顽疾铲除之前,我不会离开花田乡。

    我虽然没有你那种敢想敢干的性格,但我也不愿带着遗憾离开。

    我们一起努力,花田乡会好起来。”

    刘万通向陈常山伸出手。

    陈常山重重握住,“对。”

    两人相视而笑。

    两人回到乡政府,刘万通开车走了,陈常山独自走向七里巷,一路,陈常山都在回味刘万通的话。

    刘万通对自己的评级很中肯,他确实书生气太足,缺少敢想敢干的性格,所以他在王金虎面前才落了下风。

    但刘万通也是个好人,心里有为老百姓做事的想法,和他搭档也很舒服。

    如果他在一个环境平和的乡镇,一定能做出番业绩。

    若花田乡的顽疾消除了,刘万通真被调往别处,到时自己肯定很不舍。

    想着,陈常山不仅有些伤感。

    不知不觉,陈常山到了院门前,打开院内,刚要往里迈步,看到地上有一个信封。

    月光下,信封发出渗人的白光。

    陈常山扫眼四周,四周很安静,没有任何异常,收回目光,陈常山弯腰去捡信封,手指刚触碰到信封,立刻感觉不对,信封里有东西。

    捏着信封一角,开口向下,将信封拿起。

    当啷。

    一把短刀掉落在地。

    随后一张纸条飘落。

    晃晃信封,里边再没其它东西。

    陈常山将纸条捡起,上面只有一句话:姓陈的,想在花田乡混饭吃就老实点,否则小心你的小命。

    字是电脑打的,无法辨认是谁写的。

    字后还有几滴红色的液体。

    陈常山又把短刀捡起,刀不长,已开了刃,寒光凌冽。

    院里没有摄像头。

    陈常山想想,拨通刘万通电话,“刘书记,你回去了吗?回去了。

    我没事,

    就是问一下。

    刘书记,你早点休息吧。”

    挂掉电话,陈常山想起一个词,图穷匕见,现在图还没穷,匕就见了。

    看来自己也得加快脚步了,陈常山又拨通张野电话,“张所,我是陈常山,我现在想见你一面,有事和你谈。

    你不用来七里巷,我们换个地方谈。”

    通完话,陈常山出了院门,到了胡同口,又四周看看,夜色宁静,一切正常。

    陈常山深吸口气,走向前方的灯火。

    二十多分钟后,陈常山与张野在一条乡路上见面,陈常山上了张野的车。

    张野没开警车,也没穿制服,开了一辆普通的民用车。

    一上车,张野即道,“陈乡长,出什么事了?”

    陈常山把信封递上,张野接过,打开一看,顿惊,“在你院里发现的?”

    陈常山点点头。

    “还发现什么了?”张野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