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多日不见,谢江知的眉眼深重了一些,看起来更加沉稳了,他叹了一口气放下笔无奈地看着席鸿文:“前几日,父皇说他得到了一枚丹药吃下去以后整个人都神清气爽,连身体都变轻了不少,这是快要得道成仙的意思,记得清楚这等好事,他身边的那群道士就告诉他说要大赦天下来,让万民来分享这份喜悦。”

    整个事件看起来就很荒唐,但它确确实实发生在了皇上的身上。

    席鸿文颓然地坐下来,挠着头不知道该怎么说,他记得皇上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皇上以前是个明君,他父亲在他还小的时候就经常抱着他告诉他说当今的皇上是难得一遇的明君。

    还告诉他,希望他以后也能遇到一个像皇上一样的明君为帝国效力。

    可是皇上现在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沉迷于修道之事,荒废朝政就罢了。

    竟然因为一个这么可笑的理由就大赦天下。

    要知道大赦天下,自建朝以来就一共有过两次,一次是南伐军收复了被占领几百年的失地。

    这是一场史无前例的胜利,当年的南伐军以势如破竹之力把失去了几百年的失地收复了回来,当时皇上一开心大赦了天下。

    但是南伐军收复失地,这是利于万民的好事儿,大赦天下无可厚非。

    后世还称,这是一场仁慈的决断。

    第二次大赦天下是因为,连续干旱三年,酒逢甘露之后为了显示皇家的恩泽,当时的皇帝宣布大赦天下。

    这些都是利于万民的决策。

    可是如今皇帝却只为了一句得道成仙的话,就宣布大赦天下,确实是有些儿戏了。

    这要是放到史书上,后世绝对会来一笔昏庸的名头。

    当初他爹说的那个明君已经不见了。

    席鸿文一脸颓废的看着谢江知道:“那现在怎么办?难道要把那些和火药案相牵连的人都放了吗?你也知道当初抓那些人有多不容易,现在如果把他们都放了的话,要想把他们再抓起来,就难上加难了。”

    席鸿文说的这些道理他都明白,在皇上这则召令还没有发布下去的时候,他就去皇宫阻止过很多次。

    可是皇上连他的面儿都不见,他也没有办法阻止皇上的行为。

    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席鸿文也没有更好的办法,皇帝发布下去的召令是没有人可以更改的,哪怕是皇帝也一样。

    “太子殿下怎么样了?”

    席鸿文忽然想起来了,谢江知当初被紧急召回京城,就是因为皇太子生了重病。

    他回到京城以后就急着来找谢江知商讨关于火药案的事情,都忘了问皇太子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说起谢宣谢江知叹了一口气,谢宣的府中根本不让任何人进去,就连他要进去探望,也是不被允许的。

    因为这件事他还去找过皇上。

    可是皇上如今被几个道士迷惑住,整日在宫殿之中静坐打坐,他去了也只会用一两句话打发他。

    在皇上那里没有办法。

    最后还是谢江知,自己翻进皇子府,才看到了谢宣。

    如他所想的一般,谢宣此时的近况更像是被软禁在他的府中一样。

    他从小与谢宣的关系就好,所以谢宣府中的那些人他都认识,但是这次夜探皇子府之后,他发现谢宣府中的人他一个都不认识。

    就连贴身伺候的人都换了。

    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问题,他趁着所有人都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潜进了谢宣的房间。

    然后他就看到谢宣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只有微弱的呼吸,还证明着他没有死。

    这种状态很奇怪,根本不像是一个病重的人该有的状态。

    倒有些像中毒昏迷后的样子,不过谢宣的脸并没有中毒以后的苍白,反而很红润,就像睡着了一样。

    要不是因为他的呼吸太过于微弱,根本就分不清他到底是睡着了还是昏迷着的。

    谢江知叫了几声谢宣的名字没有任何反应,他已经确定谢宣就是昏迷了。

    他还把谢宣的全身上下都观察了一遍,并没有发现明显的外伤,所以现在可以明确的是谢宣就是因为中毒而昏迷了,不是因为病重。

    至于皇上为什么要对外宣称谢宣是病重了,还拦着所有人不让他们去探望谢宣。

    谢江知只想到一种可能性,那就是谢宣可能是在皇宫中中的毒。

    极大的可能,谢宣中毒的原因和皇上最近最痴迷的事情相关。

    为了掩盖事情的真相,所以皇上才要对外宣称谢宣是染了重病,同时也为了不让别人发现端倪,把谢宣身边的人全部都换了一个遍。

    而且还以皇太子病重需要静养的理由不让被人去探望他。

    席鸿文:“难道我们就任由皇上这样下去吗?”

    谢江知:“我们需要先找出来幕后黑手到底是谁?尤其是皇上身边的那几个都是他们的身份,绝对不简单。

    我们要做的就是先把这些人的身份拆穿,到时候让皇上看清楚这些人的面目,再慢慢一层一层地剥茧抽丝找出主谋。”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好,我相信你,你想干什么就去干,我席鸿文永远支持你,我席家也永远支持你。”

    谢江知感动地看了一眼席鸿文,有这样一个永远支持的兄弟,他这辈子也算是值了。

    人都说皇家无情,但他从小到大遇到的人都挺好的。

    身边有贴心的朋友,不是因为他的身份和他做朋友,只是单纯地当他的朋友。

    上面还有一个皇兄顶着,他们从来没有因为皇位而去过争执。

    谢江知的志向本就不在此,要不是这次事情紧急他也不会回来。

    要不然当初分宅子和爵位的时候,他也不会挑中林家镇那种地方了。

    他当初就是看中了林家镇的地理位置和环境。

    林家镇距离皇城远,而且环境特别优美,最主要的是这里有他喜欢的话本子。

    他这个人从小就喜欢话本子,向往话本子中描绘的那种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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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来到林家镇的时候,他总是没日没夜地看话本子,反正远离了皇宫就意味着没有人管他了。

    而且林家镇的话本子又多又好看,他怎么都看不完。

    就这样在林家镇一呆就呆了十几年,随着后面话本子越来越不好看,谢江知也经常跑去其他地方买话本子。

    直到后来林绵绵的出现,他看林绵绵书稿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看过这么多的话本子。

    这还是第一次有一个人能把故事写得这么让人心潮澎湃,并且不能忘记,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接下来发生的情节。

    想到这里,谢江知看着桌子上的书又不免想到林绵绵在干什么。

    他刚才就是在看林绵绵写的一本书,也是她的第一本书,那本书因为宋清的缘故只写了一半就没有再写下去了。

    也不知道她以后还会不会继续把这本书写下去。

    看到谢江知盯着桌子上的书发愣意识到他在想什么,席鸿文没有说话,而是站了起来:“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回去了,明天还要去面见皇上交差。”

    虽然皇上现在已经不理朝政了,但是他作为臣子该有的礼节一个都不能少。

    席鸿文身着朝服,手持玉笏,一步步踏上金碧辉煌的朝堂。

    他的目光透过层层金纱,望向那高坐于龙椅之上的皇上。

    皇上此刻并未着龙袍,而是身着宽松的道袍,脸色略显苍白,眼中却闪烁着对丹药无尽的痴迷。

    席鸿文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恭敬地行礼道:“臣席鸿文,参见皇上。”

    皇上微微抬头,眼神中透着几分敷衍,淡淡地说道:“哦,是席爱卿啊。你有何事启奏?”

    席鸿文心知皇上此刻心思全在那丹药之上,但他仍坚持着自己的职责,沉声道:“皇上,微臣驻守林家镇这段时日,发现此地有人囤积火药,意图不明,还请皇上下令明查。”

    皇上听后,眉头微皱,似乎有些不耐烦。他挥了挥手,说道:“这些事情,不是有你们这些大臣在处理吗?何必事事来烦朕。”

    席鸿文心中一沉,他知道皇上已被丹药迷得神魂颠倒,但他仍不死心,继续道:“皇上,此事关乎国家安危,臣以为应亲自面见皇上,商讨对策。”

    皇上听后,脸色更是难看,他冷冷地说道:“席鸿文,朕知道你对国家忠心耿耿。但朕现在身体欠佳,需要静养。这些事情,你们大臣们自行处理便是。”

    说着,皇上又拿起一旁的小瓷瓶,倒出一粒丹药,放入口中。他的眼神中满是对丹药的渴望和依赖,仿佛这丹药能让他忘记一切烦恼,重获新生。

    席鸿文看着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再劝也是无用,只能无奈地退下。他走出朝堂,望着那金碧辉煌的宫殿,心中却是一片悲凉。

    他知道,这个曾经辉煌一时的王朝,如今已经被丹药之毒侵蚀得千疮百孔,而他却无力回天。

    大概也就只能像昨日谢江知所说一般,让皇帝认清楚身边那些道士的真面目,看有没有机会转圜。

    再说林家镇这边。

    林绵绵回去之后就一直心神不定,谢江知还没有给她回信,不过算算时间信应该已经到了谢江知的手中。

    夜色如水,林绵绵深陷在梦境的深处。她的意识在虚无中飘摇,仿佛穿越了时空的隧道,突然,一阵若有似无的呼唤声,像是遥远而又近在咫尺的细语,轻轻触动了她的心灵。

    “林绵绵……林绵绵……”那声音低低的呢喃,像是风中摇曳的残叶,带着无尽的哀伤和痛苦。

    林绵绵的心头一紧,她努力辨认着这声音的来源,只见一道朦胧的光影在前方闪烁,像是召唤着她前行。

    她不由自主地迈开脚步,穿过一片迷雾,来到了一片幽暗的空间。

    眼前的景象让她惊愕不已,只见一个身影蜷缩在地上,双手紧握着胸口,脸色苍白如纸,双眼紧闭,仿佛正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梦境中的她似乎被困在某个黑暗而冰冷的地方,四周一片寂静,只有她痛苦的呼喊在空旷的空间中回荡。

    这一幕深深地刺痛了林绵绵的心,她感受到了那种深入骨髓的孤独与无助。

    那身影的口中,正是不断呼喊着“绵绵”的名字,声音中带着无尽的渴望和绝望。林绵绵的心被深深地触动了,她蹲下身子,想要去安慰这个痛苦的人。

    突然,那身影睁开了双眼,那是一双充满哀愁和不甘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林绵绵。林绵绵看到那双眼睛,仿佛看到了无尽的悲伤和绝望,她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父亲……母亲……”那身影痛苦地呼唤着,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渴望。林绵绵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悲伤,她明白,这具身体的主人正在呼唤着她的亲人,那是她内心深处的渴望和思念。

    林绵绵轻轻地握住那身影的手,想要给予她一些安慰和力量。

    然而,她的手却穿过了那身影的身体,仿佛触摸到了虚无。她惊愕地收回手,看着那身影痛苦地挣扎,心中充满了无奈和悲凉。

    “对不起……”林绵绵低声说道,她的眼眶湿润了。她知道,她无法改变这具身体主人的命运,也无法消除她的痛苦。

    她只能默默地陪伴着她,直到梦境的结束。

    梦境渐渐消散,林绵绵从沉睡中醒来。她的眼角还残留着泪痕,心中却充满了对那具身体主人的同情和感慨。

    她明白,是这具身体的主人在哀鸣,她想要自己的父亲母亲,她渴望得到亲情。

    这是她所决定的,林绵绵只能帮助她完成,因为现在她自己也是这具身体的主人。

    林绵绵拿着从林母那里弄来的玉佩去问了镇上的人,能不能看出来这是哪里的玉佩。

    一连问了好多家,都没有人能看出来这是出自哪里的玉佩。

    就在林绵绵失望,准备再去找一趟林母的时候,从外面回来的萧伯一眼就认出了玉佩:“这不是京城来的玉佩吗?怎么谢江知那小子给你的定亲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