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第19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宋使,你欺我大夏无人?”

    终于无法抑制心中的怒火,李察哥猛然起身,一双吃人的眼睛,死死锁定邢恕,仿佛要将其生吞活剥。

    “你身为使者,却口无遮拦,接二连三地挑战本王的底线,本王岂能容你欺辱?实话告诉你,本王弄死你比宰杀一只羔羊还容易,今晚若不给本王一个满意的答复,这王府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大宋盛传西夏晋王权倾朝野,手握重兵,权势熏天,今夜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放眼望去,晋王麾下人才济济,文臣武将各领风骚,实乃雄壮至极······”

    面对李察哥的咆哮和威胁,邢恕依旧保持超然的平静。

    他嘴角微扬,露出一丝戏谑的笑容,用流畅的党项语道,“简而言之,西夏王能杀的人,晋王能杀,西夏王不能杀的人,晋王还是能杀······今夜本使一心求死,望晋王成全!”

    邢恕的党项话十分流利,每一个字都锋利如箭,准确无误地射中西夏人绷紧的神经上。

    而且,他公然称呼西夏皇帝为西夏王,其言辞嚣张、无礼到了极点。

    然而,在李察哥看来,这是邢恕给他精心布置的陷阱,只要他一脚踏入,必会陷入莫大的危机之中。

    邢恕的话暗示李察哥有篡位之心。

    他手握军政大权,又是皇帝李乾顺的亲弟弟,这样的身份和地位,再加上这么敏感的话题,他的处境就会变得异常危险。

    一旦这些话传到皇帝的耳中,李察哥无疑会深陷猜忌和忌惮之中。

    邢恕,你这个小人!

    李察哥心中怒骂,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愤怒地瞪着邢恕,眼中充满了怒火,但却无法反驳,更不敢反驳。

    这个敏感的话题,会越说越透亮。

    就如悬在他头顶的利剑,随时都可能落下,给他带来致命的打击。

    “放肆!”

    “好一张伶牙俐嘴!”

    “竟敢对我皇不敬,当真活腻了!”

    “晋王,臣请令诛杀此獠。”

    “······”

    一声声怒喝在宴客厅内回荡,一双双冒火的眸子仿佛要将邢恕焚烧殆尽。

    满厅尽是喊杀声。

    然而,李察哥心中的怒火并未因此而平息,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躁动的情绪,然后咬牙切齿道:“都退回去!”

    “晋王!”

    有人不甘心地喊道,似乎还想继续争辩。

    “肃静!”

    李察哥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不容置疑道,“没听懂本王的话吗?都给本王退回去!”

    睡泥浞风如释重负,忙收起手中的刀,灰溜溜地退回原位。

    其他人见状,也不敢再多说什么,纷纷退到一旁。

    李察哥目光冷冽转向邢恕,语气稍微缓和一些,冷冷道:“宋使,刚才不过是一场误会,请入座。”

    “多谢晋王!”

    邢恕拱手施礼,姿态不卑不亢,而后悠然落座,面带微笑环视着在场的众人。

    刹那间,他浑身上下不仅散发出礼仪之邦的端庄与气度,更显露出了天朝大国的谦逊与教养。

    护卫统领韩朔风不禁暗暗感慨:“这邢和叔,真是让人叹为观止,变脸功夫可谓登峰造极,正应了那句老话:恶人自有恶人磨······”

    作为皇城司押班,他这次的任务就是确保邢恕的安全,顺便监视其行为。

    另外三个皇城司好手也频频点头,为邢恕的应变和姿态点赞。

    刚刚剑拔弩张,他们早已做好随时赴死的准备,可没想到,邢恕却能在那样紧张的情况下,云淡风轻解决危机,保全了大宋的尊严。

    有智谋,有胆识,更有对大局的深刻洞察和对人性的精准把握。

    这个邢和叔,确实让人既敬佩又忌惮。

    官家识人真准。

    突然,邢恕的手猛地伸向桌面,一把抓起锋利的刀子。

    这个动作犹如平地惊雷,厅内空气瞬间紧绷。

    几个党项人见状,心中惊恐不已,猛地站起,紧握刀柄,眼神中充满了警惕与敌意,紧紧地盯着邢恕,生怕他有什么过激的举动。

    “刺啦——”

    一声清脆的划肉声响起,邢恕出人意料地用刀割下一块鲜嫩的羊肉,放入口中细细品尝,脸上露出满意之色。

    嘴角边,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悄然浮现。

    至于那笑容,是对羊肉美味的赞叹,还是对党项人紧张反应的嘲弄······不言而喻。

    鼠辈,吓死尔等。

    还想给老夫个下马威,你们也配。

    突如其来的恶作剧,让党项人彻底无语,心中满是无奈与尴尬。

    本应热闹的酒宴顿时沉寂,大伙都默不作声,闷头吃喝。

    酒肉似乎失去了往日的风味,机械咀嚼,如同嚼蜡。

    仁多保忠是一只笑面虎,外表看似和善温顺,然而内心的凶狠却如狼似虎。

    然而,他却始终保持着沉默,一言未发,只是默默注视着事态逐渐恶化。

    身为晋王亲信,他自然无法容忍晋王受辱。

    他一直在寻找机会,一个能够羞辱邢恕的绝佳机会。

    突然,他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似乎找到了羞辱邢恕的突破口。

    “宋使,某敬你一杯!”

    仁多保忠面带微笑,语气温和地举杯相邀。

    邢恕举杯回应,二人遥遥相对,一同饮下杯中美酒。

    随后,仁多保忠又连敬几杯,每一次都面带微笑,语气和缓,看似十分友好。

    少顷,仁多保忠开口问道:“请问宋使,今夜光临晋王府,有何贵干呢?”

    他的语气虽然温和,但眼中却闪烁着锐利的光芒,显然在等待着邢恕的回答。

    “在大宋境内,关于晋王的传说流传甚广,说他谋略过人、勇力无双、战功赫赫、威震四方······故而我对晋王十分敬仰,恰奉命出使西夏,便有了面见晋王的良机,自然不愿错过拜谒的机会······”

    邢恕自然不会把真正的目的说出,只是随口敷衍一句,却不知这就是仁多保忠反击的契机。

    “你口口声声说是来拜谒晋王,却为何不见你带来任何礼物?难道我们晋王不配你送礼吗?”

    仁多保忠眼中闪过一丝狠辣,厉声质问。

    气氛再度紧张起来。

    邢恕不慌不忙饮下一杯酒,缓缓道:“谁说没有礼物?今夜有一场泼天富贵,专为晋王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