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闻道 第三十三章 抉择

    长生桥边,女子凌波微步湿罗袜。

    她环肥燕瘦、仪态方方,弱柳走姿,带起一袭紫裙,拖曳着水面涟漪。

    简直出水芙蓉,任人见,都觉犹怜。

    女子轻提裙摆,可见肤如凝脂,忧愁道:“为何就不见?缘何就舍得不见?”

    她明眸皓齿,委屈的模样梨花带雨,轻揉水睫,气嘘嘘打坐在这条白流之上。

    届时,这一条白流就此止涟停漪……

    女子‘拣’起其中水珠,不计其数,皆化作舍利,到了袖中,俨然是轻作棉。

    与此同时...

    一方寒地根柢彻底崩毁!

    江愁蓦然起身,暗幸三座气府已成,托颔低语道:“世事至此,才始真局。”

    他又取出一卷古籍,乃《志怪传》。

    “当真是一本好书。”

    其实无非就是记载着古往今来,所有妖属得道、生灵之处,与道源息息相关。

    自然,也就与妖刀密不可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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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就是‘妖刀付官’吗?”

    功德堂中,今日竟有来客。

    两名负剑又挎刀的男子互抵肩头,冲付与一扬下巴,同问了如此一句。

    刀客无所谓二人的异腔,点了点头。

    还真是少见,这杀千刀的地方,都有人来了?

    得亏是陆羽不在,要不然得把你俩骗得不剩下啥家底了,运气不错。

    头顶高冠,身着青绉绸的男子,一步踏前,也不见外,就抚了几抚妖刀鞘。

    寻常木料子而已,看来在内不在外。

    另一名缁衣朴素的男子,也在这时迈出一步,拔出妖刀几寸,抹了一指霜锋。

    付与并未在意。

    自己哪会不清楚这两个人的意思呢?

    他撞开这名男子,大摇大摆到前面引路,正居其中,稳步向前……

    长衣、重袖,仿佛身压此堂。

    哪怕半点余光,都不惜得留给二人。

    “二位跟紧一些,可别迷了路。”渐行渐远,付与陡然张口,又望了望周围...

    三人目前处居之地,已经是宋妍口中所说的,最新立起的‘九条岔路口’。

    以文王卦象分卜长生桥的白流,是否能得通感,最终还是关乎于‘运、气’。

    有时候,陆羽用着坑蒙拐骗偷的一套本事,还真是更能吃得开。

    如此感叹后,付与就原地打坐下来,回头瞥了一眼,伸手道:“二位请吧?”

    九面木门,各为一合,嵩崧矗立。

    少年难以抉择。

    两名男子也皆是‘饶先’的态度,尽在不远处抱膀站立,一语不言。

    付与叹气道:“看来只好我先了?”

    话罢。

    他两手撑膝而起,缓步向中宫道门...

    二人就在后面盯着,目不转睛,却猛然见其才入门中,就消失在一片深邃内!

    既然摸不清底,还是先不要碰的好。

    “妈的!”缁衣男子当即追上去,懊恼道:“早就该想到这里是一处罗天!”

    “放心,他走不掉。”

    另一名男子跺步猛起,瞬间跃过半程长廊,“你别断了‘竹签’联系就行。”

    “……”

    “原来如此么?”

    说罢。

    只见是中宫门旁,少年褪下一具‘内敛元身’,腰间别挎的妖刀颤颤落血。

    他一手轻提头颅、一手拿握竹签,喃喃道:“这竹签通心的手段,不是‘纵横-张家’的吗?”

    左光斗,看来你总算是待不住了。

    飒——!

    头颅、尸身、竹签,尽数自焚……

    ——————

    轻舟城内,黎客舒坐茶肆外。

    他莫名有些怆然,抬起头,寻着接连不断的声响望去...

    说书先生手持醒木拍桌,道:“诸位看官老爷,说是一日不见即如隔三秋,情不必讲,咱就此闲话少叙……”

    当!

    “书接,上回。”

    一阵阵鼓掌叫好的声响中,他隐约又道:“上回书,说到是诸子大家群起,儒释道、兵法墨,百家六长,相不对付。”

    “法家与释家更是私起纷争,带出了一场浩荡之斗,也再使兵家脱颖而出。”

    “吞墨!”

    言至此处,戛然而止,这一名‘左道-说书匠’便是饮茶润喉。

    他侧倚陈窗,俯望黎客……

    只见男子满面欣慰,在袖中抖丢了几两碎银,就离开...

    “我倒是要看一看,等到真撕破了脸皮的时候,你墨家江愁要如何站队付与这个‘兵胎’准子?”

    毋庸置疑,赤国作为墨家大兴之土,如此谣传,难免犹‘一灯传千’。

    要有一个抉择!

    黎客忽然上了口瘀气,费解道:“纵横捭阖……这个立场的野心恐怕太大?”

    “活该你是一个‘弃子’。”

    中年男子心中的这盘棋局,锵然丢下一枚玉子,“使之占地,弃之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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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庚国内……

    邹氏府邸,香火袅袅唯一。

    邹子独坐阁内,身前一展长沙盘,俨然为棋局,可其中落子早非此间范畴。

    单是肉眼可见,就有五百多数,浩瀚如一夜星辰。

    可是谁又敢说,这位阴阳家的邹子大家在心中就无另一局棋盘呢?

    他微微敛袖,拿掉一枚白子后,又拿掉黑白玉子各一,道:“源远啊……”

    “好一个‘纵横捭阖’,好一个‘立法驭民’,好一个‘旁门左道’、‘乱世立兵’,真是难怪道家要正本清源。”

    明明是该意气风发的邹子大家,恍然间愁眉不展,“不敢开口女子不如男。”

    他缩手袖中,又道:“如此‘元身内敛’之‘焱’裔,颇似‘陆仙羽化’。”

    说罢,邹子直起腰板。

    他走到院子里,望向门后的一面‘江山半壁’,只叹‘复杂、复杂’...

    “如此天地之大势,已然不可挡。”

    “邹先生,您能看清这‘脉络’?”

    匆匆赶来的阴阳家门子,不由得道心猛起,“我听门里的长辈说,这面「五帝前朝」时的古壁,与人间的五条‘周天大道之运’关联切实。”

    邹子点了点头,只在嘴里挤出来五个字作答,“‘截、杀、劫、末、气’。”

    忽然!

    “晚辈前来拜访邹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