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你永远是我的病人

    沈南庭开车,我坐在后座上。

    我一路无话,头上戴着司宴送我的假发,握看着窗外逐渐倒退的风景叹息。

    沈南庭从后视镜里看我,他唇瓣蠕动,好几次想要说话,可最后都止住了。

    我觉得恶心。

    车子就这样到了医院门口,我在他抢着来开车门的时候先一步下了车。

    沈南庭无措的收回手,我加快脚步进了医院。

    他原本是要关车门的,看到我这样竟丢下车子朝着我跑来。

    我脚下步子越来越快,在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刻我挤进去。

    电梯恰好合上。

    我将沈南庭甩在了身后。

    我心跳很快,我没去找司宴,而是在医院顶楼的天台上待了一会儿之后乘电梯下楼。

    我在医院楼下拦了一辆出租车,去了就近的一家妇幼医院。

    我昨晚网上预约的人流手术,这个时间刚刚好。

    当车子停在妇幼医院门口时,我的心跳越发的快了

    我的手机不经意间落在了自己的腹部上。

    你这么坚强的非要留下做什么呢?

    这个世界并不美好。

    宝宝,你不该来的。

    是……妈妈对不起你。

    我没告诉任何人,或许也没任何人看出我在得知自己怀孕的那一刻究竟是什么心情。

    我高兴,我快乐。

    我一直都想为自己所爱之人生下一个独属于我和他之间的孩子。

    我有时也会在想人和人之间的感情总会变淡,或许孩子可以成为我和他之间永远的联系。

    可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

    他(她)再生下来也不会有一个完美温馨的家庭,既然如此,那么不生也是我对他最后的疼爱。

    “宝宝,别怪妈妈心狠,实在是妈妈真的不敢想象生下你会是什么样的……”

    沈南庭不会同意离婚,他如今将所有的算盘都放在这个孩子身上,他想用孩子来做借口将我留下。

    可我知道我和他之间从很早开始就已经走远,不是一条路上的人,到底是要分开的,为什么非要这么痛苦的彼此折磨呢?

    如今的我对他全无爱意,剩下的只有无穷无尽的恨和恶心。

    我不会再跟他同生活在一个屋檐下。

    我只能狠心的……

    我挂了号,拿着检查单子做了一系列的检查。

    当医生问我为什么不想要这个孩子时,我轻声开口:“打算离婚了。”

    也许是我脸上神色过于苍白,医生叹息着没有多问。

    我前面还排了一个人。

    手术过程漫长又熬人。

    我看着手术室的灯灭了,片刻后,女人苍白着脸弯腰从手术室出来。

    旁边的该是她老公,男人一脸心疼的上前来扶。

    女人看到男人的那一刻再也绷不住的大声哭起来。

    “老公,我们的孩子没了,他没了……”

    “没事的老婆,我们还年轻还会再有的,听话好吗,别哭了……”

    断断续续地,女人还在哭。

    男人小声安慰。

    我从旁边几个人的聊天中听到了故事的整个过程。

    女人在孕检过程中显示染色体异常这个孩子只能流掉。

    “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怎么能不心疼呢?”

    “唉……听说会很疼。”

    “不是吧,我最怕疼了……”

    ……

    等候的座位上几个年轻女孩儿小声议论。

    我低着头,拿着手里的单子,远远的坐着,整个人孤僻又不合群。

    终于,叫到了我的名字。

    “温眠。”

    我浑身一个激灵,蹭的起身站起来,我深吸一口气。

    护士协助我换上病号服,做一系列术前准备。

    当我穿着冰冷的拖鞋跟在护士身后走在长长的走廊上时,我眼前视线越发模糊。

    不争气的泪水一颗一颗砸落。

    我只觉得心脏撕心裂肺的疼。

    我想到了自己之前做的那个梦。

    扎着马尾的小女孩儿对我挥手说再见,她在我梦里只留下了一个背影。

    原来从那么早开始就已经注定了吗?

    对不起!

    对不起。

    我使劲儿的擦眼泪,啜泣声太大,小护士停下步子转身看我。

    她伸手轻轻拍打我的后背。

    我再也受不住的放声大哭。

    我躺在了冰冷的手术台上,刺眼的手术灯照的我眼睛生涩的疼……

    我只觉得自己眼前阵阵发黑,是麻药要起作用了吗?

    就在我意识迷糊的那一刻,我忽然听到了一道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声音。

    “温眠——”

    那个人的嗓音不似我认识的那样清冷。

    他语气里含了太多的情绪,那样的深沉悲痛。

    我几乎受不住的要从手术室夺门而出。

    “温眠!”

    声音渐近,外面一下子变得混乱起来。

    我知道沈南庭在我的手机上安装了定位系统,所以我在下车的时候就故意将手机关机丢在了车上。

    我知道找来的人不是他。

    这个声音我一听便知道是司宴。

    我脑子乱糟糟的想过很多很多,但唯独没想到会是他找来的……

    我挣扎着起身,准备要手术的医生睁大眼。

    我将手背上的针管拔掉。

    “抱歉医生,手术先不做了。”

    那医生大喊胡闹,我已经跌跌撞撞的往外跑了。

    我在手术室通往外面的那条走廊里看到了司宴。

    他穿着白大褂,神色急匆,金丝边框的眼镜戴歪了。

    他在看到我的那一刻终于平复一般,他大口大口的呼吸。

    他朝着我一步步走来。

    我没来由地鼻头酸涩,我能看得出来他想凶我,可在我眼泪夺眶而出的那一刻,他忽然神色将我抱住。

    “温眠,你是个患者,能不能有点自我保护意识?”

    我将脸埋在他结实的胸膛处,声音很闷。

    “司医生,手术成功,我已经恢复了健康,我不是你的病人了。”

    “不……”司宴声线低沉,“你永远都是我的病人。”

    当时不觉得有什么,后来我每次想起总觉得他这句话很神经……

    那天是个很糟糕的一天,司宴带着我从y妇幼医院出来的时候,沈南庭也终于找了过来。

    两个男人见面。

    无声的较劲儿在空气中流淌,眼神汇聚,像是有一场一触即发的大战。

    沈南庭咬着牙,视线落在了我脸上。

    我不知道自己现在什么样子,总之也是糟糕的。

    沈南庭嗓音带着哭腔。

    “温眠,你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