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不听劝,刀头见

    这世界上虽说不知道有没有“本命精灵”一说,但确实有精灵可以直接与巫士灵魂签订契约,这种精灵凭依的也不是巫士肉体,而是灵魂,它们平时沉潜意识深海,必要时显露身姿。

    这种特异性的精灵,是巫士灵魂中为数不多可以容忍的“杂质”。

    出航时观海顿悟,颜欢见异人圈早就不是什么暗流涌动的大江大河,七年苦修,随着“性功”修养的精进,隐藏在灵魂深处的一些大家伙也渐渐浮出水面了。

    对“八奇技”之一的“双全手”嗤之以鼻,不是颜欢自傲托大,而是针对灵魂的一些手段,他有足够信任的精灵来替他守住一切。

    “开始吧,四大家之一的先天异术,也让我来领教一下玄妙。”颜欢铺开一张草席,就地打坐。

    吕良双手揉过幽蓝炁团,右手食指和中指并起,将清幽蓝光顺着指尖点出,随即落在了颜欢眉心。

    之后便如法炮制,又施一明魂术,将引渡的记忆同常老搭建在了一起。

    “通道给你打开了,下一步怎么做就看你这巫士了。”

    颜欢闭目冥神,感觉意识出现了片刻的抽离感,闪烁幽光的通道大门紧紧关闭,将一切都拒之门外了。

    明心见性,剔除灵魂杂质,这点好办,可要是将个人意志强行侵入活人的意识领域,这绝非易事。

    “这双全手的小蓝手到底是如何运作的?”

    “窥探和复制人记忆就够离谱了,改造记忆更是不讲道理。”

    也难怪马仙洪都快被洗成二傻子了。

    “常老这抵触也很反常啊。”入定的颜欢嘴角浮现一丝笑意。

    那是肯定的,要不然在国土沦丧中,先辈们是怎么拿下那一场场近乎“痴人说梦”似的胜利的。

    “喂喂喂,认真点啊,要不我真当你在分解我们先天异术的构造了。”

    作为中间媒介的吕良感受到了一丝丝不对劲。

    敢在记忆灌输的过程中走神,这人不是疯子就是傻子,连走火入魔的障都不管不顾了。

    “求你了,常老,让我拉你一把。”颜欢心中默念,脑海中忽的闪过了稚童的一声低柔嗓音。

    “欢哥,我好像看见了一个彩色气泡。”

    “黑太岁···黑太···”

    该死,也没早给这孩子起个名字。

    “岁岁,什么彩色气泡?”

    “就一個天大的肥皂泡泡,里面啥都有,我好像可以用手碰到它。我碰到它了,里面好吵啊,好像在放鞭炮!”

    鞭炮?

    “你又分神!还有这些骚动是什么,伱们出马弟子身上背负的灵吗?让它住嘴,我快被吵死了!”吕良喊道,突然感觉有一股强烈的意识在蚕食他搭建的桥梁。

    这股反抗劲不是来自常老,而是颜欢。

    “为什么?”

    吕良回头看了眼太爷,下了狠心,“既然你想中断,那在这之前就先让我看看你藏了什么!”

    出马仙家的打算,十老关石花和那如虎是否共谋,加之不动声色的高家···东北的这些信息,哪怕挖出一角,都对吕家有着莫大的帮助。

    当然,家族大小事项都有太爷撑着,这些事吕良不在意,可既然是太爷的意思,他尽管照做就是了。

    吕良不动声色,悄无声息地改变了“明魂术”运行的轨迹,逐渐向着颜欢记忆探去。

    可就在吕良延伸出的炁即将触碰记忆之时,一股阴寒邪气顺着“明魂术”的施法轨迹逆流而上,直蹿进了吕良的脑海之中。

    唰

    锅盖头小子触电般僵住,瞳孔一缩,随着黑暗侵入眼中,一片混沌无垠的诡异凶海在他周边漫延开来,天空浸染成幽绿,云层划拨成深一道浅一道的壑,巨大狭长的缝隙从无边浩宇打开,幽深晦暗,深不见底。

    吕良身躯颤抖了几下,忽然间彷如斗转星移,苍穹覆盖的幽绿和云层沟壑轻悠转动了几下,天空居然有了弧度,闪烁出晶莹剔透的亮。

    下一刻,那道狭长缝隙也左右转动起来了。

    吕良抬头仰望,双手紧紧抱住了锅盖头,“那不是天···不是天!”

    头顶之上,根本就不是什么幽绿天际,那道阴森黑暗也根本不是什么狭缝,那是一枚竖瞳。

    吕良现在不知被什么注视着,更难受的是,他明明知道此刻就在小苑里屋,自己的太爷就在旁边守着,他却半点声音都发不出,周围侵袭的邪风,仿佛让他赤身裸体般地暴露在冰天雪地里。

    耳旁,就只剩下颜欢那句好心劝诫,那云淡风轻的一句低语了:

    别随意窥探别人的记忆,不然到最后,你都不知道自己惹的是谁。

    啊啊啊啊啊啊!

    “太爷,我头好痛啊!我头好痛!”

    吕良猛地回神,朝太师椅跑去,跪伏在了吕慈面前。

    才抬头,便见自家太爷满脸脓包肿瘤,又“噗嗤”一声炸开了,脓水洒了一地,伤口中钻出了三株绿植,将吕慈的脸朝三方撑裂了。

    “啊啊啊啊啊!”

    吕良大吼一声,朝门外疯狂逃窜。

    颜欢疑惑回头,望向太师椅微微发愣的吕慈,“吕老家主,您家这小子是怎么了?”

    吕慈起身,朝床榻旁的草席望了眼,随即将注意力放到了景区传来的骚乱中,便不急不缓跟了出去。

    “哎哎哎!不是!?”窦乐抓抓将近秃顶的头,“这是咋了?发生什么事了?”

    “我对巫医有所涉猎,这大概率是种失心疯,不好治。”颜欢无奈叹口气,“不过吕家家大业大,兴许能找到救治方法,大概···”

    虚诈之神,性柔口毒,司惊恐怪异之事,是为“螣蛇。

    听人劝,吃饱饭,不听劝,刀头见。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总有人会罔顾颜欢的一番好意。

    不过行走于世,颜欢自认当是一面明镜,遇善照善,遇恶照恶,承人恩惠,便投桃报李,此为结下小缘;可若是遇见一些呲牙咧嘴的,那明镜中照射出来的待人之道自然就成为了一副凶相,对人露了獠牙,就该承担相应的后果,就别怕被人反咬回去,这也算是一种礼尚往来。

    “唉!这吕家一走,事情不又耽搁了吗?”窦乐一拍手,愁一来,烟瘾就犯了,他摸索了下胸口烟盒,取了根烟叼在嘴中。

    “窦总,您要有事,就先忙,这里的事情我包下了。还有,在哪急不是急啊!”

    听颜欢一讲,窦乐觉得此话有理,他守着也是干着急,那还不如出去抽根儿小烟,在烟雾缭绕中干着急也是一样。

    啪嗒啪嗒!

    窦乐踩着小碎步出去了。

    周围无人,终于清静了。

    颜欢摊开手掌,掌心钻出无数细小的青紫肉须,“历代巫士的古籍记载中,可从没说过黑太岁的寄宿神通可以延伸到记忆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