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南燕皇宫

    沈田子和花弧一起躬身领命,各自率人驱赶着妃嫔宫女,王公大臣们向前走去。

    陈望也随着妃嫔宫女身后一起去了前面那所最大的宫殿,见上面写着三个大字:承明殿。

    看着她们进了殿门,陈望命花弧把殿门关上,然后站在殿外汉白玉台阶上,俯瞰着。

    他大声喊道:“司马休之在不在里面?”

    一名身材瘦高的朱袍官员从人群里走了出来,躬身施礼,高声回道:“微臣便是。”

    正午的阳光直刺陈望的眼睛,他手搭凉棚仔细看了看这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朗声道:“你虽投奔伪燕慕容德,但事出有因啊,败于奸贼桓玄,不得已而为之。”

    司马休之温言,感激涕零,声音有些哆嗦着道:“车骑将军明鉴啊!微……微臣却是迫不得已,大晋都在……都在龙亢桓氏掌控之下,已无微臣,微臣立足之地!”

    “那你为何不来兖州投我?”陈望缓缓地问道。

    司马休之似乎没想到陈望会问这个问题,不由得一愣,支支吾吾答不上来。

    陈望沉声道:“你父谯王司马恬与我有旧,与家父也交情甚笃,我也见过令兄司马尚之。”

    司马休之闻言心中大喜,赶忙躬身一揖到地,慷慨陈词道: “是,是是,不知现在微臣可否投靠车骑将军,为兖州效犬马之劳,定当粉身——”

    陈望话锋一转,厉声打断了他的话,“现在不可以!”

    他脸上的剑眉竖起,冷冷地道:“你当初不来兖州投我,我替你说了吧,是因为你们兄弟二人投靠了司马道子父子,为虎作伥,在攻打王恭时表现非常抢眼,以此讨主子欢心!”

    司马休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叩首道:“末将实为司马道子父子二人逼迫,身不由己,望车骑将军明鉴啊……”

    “此等趋炎附势之小人,我兖州连一寸土地都没有容你站立的,”陈望说着,抬手轻轻一挥,简明扼要地吩咐道:“砍了!”

    三名骁骑营亲兵跑上前来,两人按住司马休之的肩膀,将他身子压低,一人举起了明晃晃地大刀片子,只见寒光一闪,司马休之的人头滚落在地。

    殷红的鲜血从脖颈处喷溅向空中,两名骁骑营亲兵各自松开双手,尸体向前跌落在洁白的汉白玉地面上,血流如注,在阳光下,红白分明,异常醒目。

    广场上的石拱桥前,三千余名鲜卑王公大臣们纷纷低下了头,战战栗栗。

    陈望眯起眼睛,俯视众人,继续喊道:“刘敬宣、高雅之、刘轨在不在里面?”

    人群骚动了起来,鲜卑王公大臣们面面相觑,不多时,大家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几步,石拱桥前空地上让出了三人。

    陈望缓缓道:“刘敬宣,你父为我所杀,陛下有诏,不得已而为之,我在北府军大营中待了十日,未等到你前来,不想今日还能相见。”

    刘敬宣默不作声,抬头看着陈望。

    陈望继续道:“陈某乃大晋忠臣世族,绝不敢违诏,诏书上讲的是诛三族。”

    他故意把最后三个字说得很重。

    嘴上说着是奉诏,但陈望心中想的却是另外一回儿事,斩草除根。

    孙泰二十几年来对他不依不饶地拼命追杀就是当初让他跑掉,这种错误坚决不能再犯。

    刘敬宣、高雅之二人面色死灰,身子颤抖起来,有跪倒在地的倾向,陈望拔高了嗓门,大声喝道:“站好了!不要在鲜卑人面前丢了我们晋人的脸!”

    二人这才稳住了身子,但仍是低下了头,不敢说话。

    “你二人我不得不杀,否则就是欺君大罪。”陈望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缓和了语气又道:“但我拼着抗诏也会放过你的家小,唉……”

    闻听此言,刘敬宣、高雅之再也绷不住了,二人双膝一软,跪倒在地,泪流满面,叩首道:“刘敬宣、高雅之,拜谢车骑将军,虽死无憾!”

    说罢,二人摘取头上的头盔,放在一旁。

    陈望挥了挥手,两名骁骑营亲兵快步上前,举起大刀将二人的头颅砍下。

    陈望再看向已是须发斑白的刘轨,高声道:“刘老将军,你与孙无终、刘牢之、田洛、诸葛侃等人为早期北府军将领,追随献武(谢玄死后谥号)公为大晋屡立奇功。你因桓玄而叛朝廷,情有可原,我赦你无罪,待我大军班师,你随军一起回兖州待命。”

    刘轨原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听完陈望的一席话,不禁老泪纵横,跪倒在地,高声喊道:“末将刘轨,无奈委身胡虏,蒙车骑将军不弃,回到大晋乃末将日夜所思,虽死难以报答车骑将军大恩啊……”

    陈望摆手命他起身,然后招手示意他来自己身边。

    看着这名戎马一生的老将,步履踉跄着走过了石拱桥,陈望开始盘算这剩下的鲜卑王公大臣该怎么办?

    罚没家产,驱逐出境?

    择有才者留用,其余人为奴?

    陈望不禁沉思了起来。

    身旁的冯该似是看出陈望的心思,低语道:“车骑将军,这些人不可留啊。”

    陈望转头看着冯该,问道:“为何?”

    “自慕容暐燕国被王猛所灭,三十多年来,鲜卑白虏从来没臣服于哪里,苻坚就是一个例子啊。”冯该沉声道。

    陈望猛然醒悟,是啊,苻坚宽仁,待鲜卑人如自己族人,信任有加,许以高官厚禄,促进各民族大融合,最后下场还是被他们给灭了。

    “依你之见?”

    “全部杀了,一个都不能留。”

    陈望抬头看了看冯该,发现他紧盯着自己的三角眼中充满了杀机。

    思忖了片刻,陈望点头应允,低语道:“你来监斩,我去安抚城中百姓。”

    向前走了几步,陈望又转回来,在他耳边道:“广固城不该留了,这是个不祥之地,这些王公大臣及鲜卑降兵先暂时关押,待打完慕容德后,安排他们做苦力将此城拆除,然后直接将他们埋入砖墙之下了之。”

    “末将遵命!”冯该躬身施礼道。

    陈望不再说话,大踏步地向宫城外走去。

    花弧在后面喊道:“车骑将军,这承明殿中的女子如何处置?”

    “看护好了,全部带回谯郡,”陈望头也不回地摆手高声道:“论功行赏,赐给此战有功且未婚将士们。”

    花弧高声道:“末将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