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不干净了

    温宁紧紧的抓着被子,觉得那种无边的窒息感又涌了上来。

    她怕陆晏辞,可她更讨厌此时的自己。

    明明已经这样了,可她最在意的竟然不是他那样粗暴的对她。

    而是他才和洛樱处过,为什么能无缝衔接般的又和她做这种事?

    他甚至是连衣服没有换过,就带着洛樱的味道,和她在一起了。

    她知道逃不过,也知道她只是个他养着的宠物,可她绝不接受他身边染着别的女人的味道和她做那种事。

    而且他刚才说,以后都要这样。

    他以后都打算带着洛樱的味道和她睡吗?

    他不嫌脏,可她觉得脏!

    一想到这些,她便觉得胸口的那道口了裂得更大了,痛得她有些受不住,身子跟着轻颤起来。

    陆晏辞看她有些发抖,皱紧了眉头。

    一边轻拍着她的背,一边低低的道“温宁,怕也没用,学着去主动适应才是你该做的事。”

    温宁死死的抓着被子,闭上了眼睛。

    她在他心里,该有多下贱,这么恶心的事,还要她主动适应!

    这些天的相处,她还以为自己多少是有些不同的,现在看来,一切不过是她自作多情!

    她早该知道,陆晏辞这种人,哪会对她这样的人产生什么感情。

    宠物就要找到宠物的位置,绝不可以贪恋饲主偶尔的温柔,否则会死无葬身之地!

    也许是太过于疲惫,也许是体力消耗太多,尽管整个人又痛又难受,温宁还是慢慢睡着了。

    感觉到她睡着了,陆晏辞松开了她。

    打开被子,捏了捏她柔软的手,感觉到手比平时更软,他这才确定她是真的睡着了。

    他重新给她盖好被子,站在床边,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才出了卧室。

    出去便吩咐张华,“让周医生过来准备着,退烧的药物也准备好。”

    张华仍旧是表无表情的样子,“是,小三爷!”

    下午的时候,陆晏辞预测的情况发生了。

    温宁开始发烧,而且烧得特别厉害,最严重的时候到达了40度,周医生开的退烧药吃了两次,烧也没有退下来。

    陆晏辞就这么一直守着,用冷毛巾给她擦身子,不知道换了多少次毛巾,一直到晚上,烧才退了一些。

    他现在已经掌握了一些规律。

    但凡遇到事情,如果温宁一直憋在心里,发泄不出来,就肯定要发烧。

    情绪越重,烧得越厉害。

    他想起他刚回国那次,在车上,她也烧得厉害,那次,是遇到什么事了?

    这些年,她遇到的那些事,是不是都是自己熬过来的?

    想到这些,他眸底的暗意更深了,低头在她额上亲了一下,低低的道“早点好起来,我送给你礼物你才能好好的欣赏。”。

    然后,起身去了客厅。

    李楠早等在那里了,见他出来,忙上前,“小三爷,我过来取戒指。”

    陆晏辞把中指上的银色戒指取下来,放进了一个木质小盒子里,李楠像得了什么大宝贝一样马上收了起来。

    “这是晏家家主的戒指,可金贵着呢,小三爷我看您的手和老爷子的差不多大小,怎么老爷子戴着合适,您戴着却大了一点,还得拿去调。”

    陆晏辞淡淡的道“一个戒指而已,用不着这么紧张。”

    李楠笑道“这么金贵的东西,怎么能不紧张?老爷子把家主的位置交给了您,这戒指就是身份的象征,晏家专门派了人巴巴的送过来,现在就只等您抽时间回去参加继承仪式。”

    陆晏辞神情淡淡的,看不出有什么情绪,“只是代管。”

    李楠道“您母亲是晏老爷子的独女,您又是他唯一的孙子,不是您继承晏家还能有谁继承?这不早晚的事?”

    “对了,您的朋友,那个北欧财阀继承人,现在还在云山的别墅里,洛小姐也还在那边陪着,您要过去看看吗?“

    陆晏辞道“不必了,昨天晚上陪了一晚上就够了,他是我和洛樱共同的朋友,有她陪着也是一样的。”

    想了一下,他又道“云山的房子装修我不满意,卧室的设计不好,宁宁不会喜欢,改天把设计师叫来我要亲自和他沟通。”

    “是,小三爷!”

    李楠看陆晏辞交代完了,拿了盒子便走。

    还没走到门口,便听到陆晏辞叫住了他。

    他回头,“小三爷?”

    陆晏辞站在窗边,冷淡的看着外面。

    他脸上像是罩着一层冰冷的金属外壳般冷硬,声音里透着一丝戾气,“把刚拿下的燕市的地产项目给陆西洲去做。”

    燕市的地产?

    李楠愣住了。

    那不是才花了大价钱,大心思拿下的大项目吗?

    李楠一下急了,“那个费了好大心思才拿下的,胃都差点给我喝废了,给他干什么?项目那么大,几百个亿,他根本就管不了。”

    陆晏辞冷冷的道“你以为前期那么好做?光是拆迁这一块儿,和当地人的纠缠就能把他搞废了,他不是一直觉得我给他投的钱少吗?这个项目大,就交给他。”

    他眼里全是冷意和肃杀,“他要是真有本事,这项目能做好,陆家交到他手里也能撑下去,要是做不到,就是个废物点心,早点调到国外去。”

    李楠不说话了。

    心里却开始嘀咕,说来说去不就是想把人弄走,不就是昨天他来找了温宁,想调走就直接调走,绕这么大个圈子干啥呢?

    不过,这话他可不敢说出来,只得道“什么时候调过去?”

    陆晏辞脸色更冷了,“越快越好。”

    “是,小三爷。”

    李楠刚走,温宁这边又出状态了。

    刚退下去的烧又起来,而且烧得比之前还厉害,更糟糕的是,她还不肯配合吃药。

    最后没办法,陆晏辞强迫捏着她的下巴,把药给硬喂了进去。

    这病反反复复的,一直到三四天后,烧才彻底的退了。

    温宁好像被折磨得不轻,整个人瘦了一圈,脸小得一个巴掌都能完全盖住。

    和以前不同的是,以前每次生病后,温宁就会变得比以前更依赖陆晏辞一点。

    但这一次完全不同,她几乎是在躲着他!

    陆晏辞在家的时候,她就在房间里不出来,敲门也不开。

    要是逼得急了,或者陆晏辞要去抱她,就一定会被咬。

    几天下来,陆晏辞手臂上多了不少牙印,连脖子上也有两三处。

    而且咬得还挺深的,有些地方都破皮了。

    陆晏辞这次的耐心似乎很足,一直哄着,忍着,像带女儿一样捧着。

    慢慢的,温宁不再咬他了,开始不和他说话,拒绝交流,有时候把自己关在屋里一关就是一天。

    陆晏辞渐渐的有些忍不了了。

    在温宁又一次一整天不出房间后,他让人直接把房间门给卸了下来。

    温宁见他把房门都给卸了,不由得又惊又怒,情绪一下子就上来了,冲上去死死的咬住陆晏辞的手臂。

    陆晏辞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就这么看着她咬自己。

    她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死死的咬着他,就好像要把这么久受到的委屈和欺凌都发泄出来一般。

    过了好一会儿,她尝到了血腥味,仿佛是受到惊吓,迅速的松开了他。

    他白衬衣上的血迹很抢眼,温宁盯着那血色愣了一会儿,突然转身就向外跑。

    陆晏辞眼色一沉,伸手去捞。

    但这一次,捞了个空。

    温宁跑得很快,没一小会功夫就跑到了院门口。

    陆晏辞追了出来,看到她要出院门,脸色一沉,怒道“温宁!回来!”

    温宁身子顿了一下,但没回头,快速的跑了出去。

    这时,张华在旁边低低的道“她没穿鞋。”

    陆晏辞看着她迅速消失的背影,胸口剧烈的起伏了几下,眸底变得格外阴沉。

    他想把她关起来的念头越来越浓烈了

    他觉得,只有关起来她才会听话,才会乖乖的不乱跑!

    就这一瞬间的功夫,温宁已经不见了。

    陆晏辞出去的时候,只看到她消失在街角的影子。

    温宁一直跑到附近的大型超市门口才发现自己没穿鞋。

    来来往往的人都用奇怪的目光看着她。

    她只穿了一件薄薄的毛衣,脚上穿了一双薄绒袜子,冷风这么一吹,顿时就冷得整个人都清醒了。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就进了开着暖气的商场。

    好在手机里还是有一些钱的,她在最便宜的摊子上给自己挑了一双鞋子,又买了一件棉衣。

    在商场里坐了很久,不知不觉的天就已经黑了。

    她身后那个店铺里的老板一直用奇怪的眼神看她,一直到商场快要关门了,上前关心的问她,“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温宁下午进来的时候,只穿了一双袜子和一件薄毛衣,然后就在这里坐了一个晚上。

    这种异常的行为全落在了她眼里,她认为这个小姑娘是遇到了事儿。

    看到和自己女儿差不多大的温宁,善良的老板不由得起了善心。

    “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儿了?”

    温宁摇了摇头,看了一眼这位面善的老板,低声道“对不起,是不是坐在这里挡你做生意了?”

    老板道“没有,只是看你坐一晚上了,这商场要关门了,你是不是没地方去?”

    温宁握紧了手机,没说话。

    老板看她这样,猜测道“是不是没工作了?还是房子到期了没住的地方?”

    温宁没回答,站了起来,“谢谢您让我在这里坐了一晚上,打扰您做生意了,我这就走。”

    老板看着温宁,想起了自己一定要出去闯荡的女儿。

    她叹了一口气,叫住了走到一半的温宁,“小姑娘,今天天气预说这一晚上都是大雪,你要是真的没地方住,晚点商场后面会留一个小门,是给里面的商户留的,你刷门卡就能进来。”

    说着,她把一张门卡塞给温宁,“我看着你不像坏人,要是今天晚上真的没地方去,就进来找个地方呆一晚上吧,这里有供暖,冷不死的。”

    温宁捏着还有老板体温的卡,低低的道“谢谢阿姨。”

    老板越发觉得她单薄可怜,便道“要是没工作的话,可以来帮我看店,包吃住,只是工资不高。”

    温宁身子顿了一下,点头,“我会的,谢谢您!”

    出了商场,温宁在附近店买了一把白色的玫瑰,上了开往墓园方向的最后一班公交车。

    雪下得挺大的,她到墓园的时候到处都铺上了积雪。

    今天是母亲的生日,她也没地方可去,不如来陪陪母亲。

    可惜,这个时候,墓区的门已经合上了。

    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从另外一个小道进去了。

    这个时候墓区很冷清,也有些可怕,一般人是不敢去的,可温宁像是感受不到这些。

    她径直走到母亲的墓碑前,把白玫瑰放在了石头上,低声道“妈妈,我来看你了。”

    风雪有些大,她紧了紧衣服,把帽子拉上,靠坐在了母亲的墓碑前。

    以往母亲生日她都是和周言一起来的,周言死后,她一般都是随便找个无人的地方拜一拜,没想到今天会在晚上来看她。

    她靠坐在墓碑前,雪花大片大片的落在她的脸上和身上,但她却感觉不到一点冷意。

    她低低的道“妈妈,小姨她不要我了。”

    没人回答。

    她又道“小姨想要你留给我的房子,反正我也是活不久的,不如就给她吧。”

    还是没有人回答。

    她抹了抹脸上的雪花,摸到了一滩水,不知道是雪水还是泪。

    她抽了一口气,继续自言自语道“妈妈,你在下面见到过周言吗?如果看到了,你告诉他,叫他不要再等我了,我不干净了,配不上他。”

    墓园很大,很安静,大晚上的,风雪又大,风吹过松林,发出呜呜的声音,还是有些瘆人。

    但温宁感受不到这些。

    她只觉得胸口痛得厉害,有好多东西堵在那里,涨得她整个人就像要炸开一样。

    她在胸口抓了几把,重重的喘了几口气,感觉到眼里有热热的东西流了出来。

    她舔了舔流到唇角咸湿的眼泪,低低的道“妈妈,我想早点给周言报仇,这样我就能早点轻松,真的太累了,我有点撑不下去了。”

    “我想让欺负周言的人全部都死掉,我是不是很坏?”

    风吹过,吹散了她的低语,就像吹冷了她才有一点被焐热的心。

    雪越来越大,她坐在墓碑前,渐渐的身上覆盖上了一层薄雪,就像和同样覆盖上薄雪的墓碑融为了一体。

    不知过了多久,她慢慢的倒在了墓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