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眼泪是最没用的东西

    明明天气还不算凉,但温宁却遍体生寒,昏暗中,她那双眼睛冷得像冰,一双拳头握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握紧。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哭声止住了,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玻璃房的门打开,熟悉的气息慢慢向她靠拢。

    接着一只手搭上了她额头。

    温宁头一偏,躲开了陆晏辞的触碰。

    陆晏辞皱了皱眉,目光一凛,手用力的掐上她的小腰,带着她往自己的身边靠。

    不料,温宁握着他的手大力一甩,直接将他甩开,然后整个人都向后缩去。

    室内光线极暗,床也不大,温宁向后退了两下,突然就向床下栽去。

    陆晏辞没来及去接,人就掉到了地上。

    低低的一声闷响,没有呼痛,也没有哭声,仿佛连呼吸,都是隐忍克制着的。

    陆晏辞看着地上小小的一团,绕过床头去地上捡人,却不料温宁突然站起来就想往外跑。

    只是她的动作还是没有陆晏辞的手快,下一秒,身子就被一只手握住,直接拽了回去。

    光线昏暗,看不清对方的脸,只能听到温宁的呼吸格外急促,那样子就像是在哭一样。

    陆晏辞皱眉锁得紧紧的,想去摸她的脸,却被她直接躲开了。

    陆晏辞眸色一冷,“温宁?”

    温宁没回答,退后了一步,那样子好像又想跑,陆晏辞眯了眯眼,抬手抬开了布帘。

    光线照进来的同时,温宁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狠狠的咬了下去。

    力气大得出奇,身子都在抖。

    很快的,就有鲜血顺着手腕流了出来。

    陆晏辞没有动,任她咬住自己,一直到她呼吸平静了一些,他才冷声道“够了吗?”

    温宁慢慢的抬起了脑袋。

    灯光半明,陆晏辞看到了一双清明到极致的眼睛,里面没有一滴眼泪,只有无边的冷意,和憎恶。

    一种抓不住的情绪突然在心底疯长,陆晏辞心仿佛被人扯着狠狠的往外拽了一下,突然就闷痛起来,“宁宁?”

    温宁像是突然回过神来,眼底的冷意瞬间敛去,一把推开了陆晏辞,向后退了一步。

    然后,转身就跑。

    陆晏辞还陷在刚才温宁的眼神中没拔出来,一时之间以为自己看错了,伸手去抓,却抓了个空。

    不过两秒,温宁已经奔出了玻璃房,向院门跑去。

    可是大门早已合上,管家也早就离开,整个院子,只有陆晏辞能打开大门。

    温宁使劲拍了几下大门,厚实的乌钢大门不过是发出了几声闷响,在这冷寂的长夜里,激不起一点涟漪。

    温宁拍了几下,见大门没有反应,又去抠门锁,可这是最先进的指纹锁,里面根本没有录入她的指纹,即便是她把指甲都抓断了,也无济于事。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温宁忍不住开始发抖。

    他不是好人,他也是陆家人,是把她往死里欺负的魔鬼!

    不,他比他们更可恶,他不仅强迫他做最羞耻的事,还想把她关起来做他的宠物!

    很快的,陆晏辞就走到了她的身后,声音冰凉如水,“温宁,这么晚了,你想去哪里?”

    温宁感觉到脊背上一阵阵的恶寒,转身抵在背上,看向陆晏辞,胸口也起伏得很快。

    陆晏辞皱了皱眉,伸手想去摸她的脸,她却躲开了,像是要伤人的小兽一般浑身是刺,声音也很哑,“别摸我!”

    陆晏辞目光更冷了,薄薄的唇绷成了一条直线,周围的空气,此时似乎都染上了危险的气氛。

    灯光从远处照过来,把他的影子完全拉在门上,似乎将温宁整个人都罩在了阴影里。

    他本就极有气势,这会冷着脸不说话压迫感就更强了。

    在他强大的阴影里,温宁又惊又怕又怒,又觉得窒息和无法摆脱。

    所有东西在这一刻向她压过来,她几乎无法喘息,慢慢的顺着门滑坐在地上。

    地上很凉,全是小石子,硌得人生疼,可她就像是感觉不到一样,坐在地上,垂着脑袋,像一只失去生气的小小幼崽。

    陆晏辞弯腰把她抱了起来,快步进了客厅。

    他把她放在沙发上,然后竟然打开了电视。

    就在温宁不知道他想做什么的时候,他又打开了财经频道。

    “重启科技股市再次崩盘,总裁乔尘救市再次失败。”

    “重启科技原本是国内有名的ai企业,却没想到短短两个月时间,走到要破产的地步,实在让人惋惜。”

    “据悉,有其他资本将介入重启科技,想要收购该集团,乔氏一族正在做最后救市反扑。”

    ……

    新闻主播的声音传出来,吸引了温宁所有的目光,她盯着屏幕看了一会,人渐渐的平静下来。

    陆晏辞找出一个小药箱,把她抱起来,放在自己膝盖上,查看她被石头扎破的脚。

    这一次,她没有再挣扎。

    刚才她没有穿鞋,这院子里的基石全用的那种细碎的小石子,她白嫩的脚心上这会儿全是细小的口子,有些渗出了红红的血丝,看着就疼。

    不过,她好像没有什么反应,脑袋搭在他肩膀上,看着他拿了湿纸巾把脚擦干净,再涂了一些酒精。

    伤口碰到酒精是很痛的,温宁也痛得脚不停的缩,但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整个人缩在他怀里,就像一只受了委屈却不敢找家长告状的小幼崽般,眼神有些惴惴,更多的是迷茫。

    陆晏辞一边给她上药,一边低声道“疼吗?”

    温宁不说话,只是拉着他的衣服,低着脑袋,神情焉焉的。

    陆晏辞眸色微闪了闪,“疼就说出来,想哭也可以。”

    温宁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躲闪。

    过了好一会儿,才小声道“可以哭吗?”

    她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哭过了,就算是前些天被陆晏辞欺负得狠了,想哭得厉害,但也强忍着没有掉一滴眼泪。

    这么多年了,似乎已经忘记了该怎么哭。

    也不敢哭。

    小时候被父亲打的时候,越哭打得越厉害,后来到陆家,被陆雪等人欺负的时候,要是敢哭,那下手就更重了。

    所以,在她潜意识里,眼泪是最没用的东西,除了让自己受到更痛苦的伤害外,一点儿用也没有。

    陆晏辞手一顿,眸子里的阴郁更浓了,“可以,刚才陆雪是怎么哭的,看到了吗?想哭的时候可以那样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