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 母亲的职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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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晚上的事情,对不起。”

    她道歉:“我不该将你一个人留在包厢里。”

    而且是在明知安总有那方面的需求,还……他生气也是应该的。

    话已经说到了这里,便又问道:“那位安总,你……”

    “从今天之后,他不会再出现在榕城。”

    陆夕颜倒吸了一口气,如此说来,应该只是被赶了出城,还好,还好。

    “项目我看了,没有谈下去的必要,就算是谈成了,对现在的童氏来说跟本起不了任何作用。”

    她还能不知道项目烂吗,可对比童建国签下来的几个项目,这已经是最好的了,而且做为甲方,私自违约……

    慕林琛早已看出她在想什么:“那个合同漏洞百出,没有招商指标,就连一般的企划方案也都没有,还有投资的资金动向更是不明确,就算是双方盖了章签了纸,但里面有暗箱操作,这个是违法的。

    不过你不用担心,作为投资方正常撤资就好,至于违约金,违规的是他们,要赔的话也是他们去赔。”

    慕林琛缓缓说着,大手急切的游移在后背,另一手无比轻柔的捧起来她的脸。

    修长的手指撩起来一缕发丝,将之别到耳朵后面。

    “头发乱了。”

    他轻声说着,语气里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外…外面…”

    她慌张的一偏头,说话也结巴起。

    “我知道,外面风大。”

    这话,他接得滴水不漏,手指更为轻柔的摩挲在她近乎完美的侧脸,雄鹰掠食一般的眼神,却在看到她唇边的那一处破裂时,颓然呆住。

    “你这里……”食指轻轻按在那处伤口,声音已经无法控制的发颤。

    “上…上火。”

    女人支吾着说道。

    下一秒,温热的气息喷在耳边,那样熟悉的气息:“那,我来帮你败败火。”

    一记深吻落在唇边的那处伤痕,紧接着便如狂风骤雨,慕林琛疯狂的索取着。

    这张唇上残留了其他男人的气息,他恨不得一口将这张嘴给咬烂,再一口一口的吞进肚子里,可又舍不得看她疼。

    只得是一遍一遍的亲吻,一遍一遍在这张唇上涂抹上属于他慕林琛的气息。

    到底要有多爱一个人,才会在明知心爱之人身上沾染了别的男人气息的时候忍住不发怒,而是用接吻这样的方式试图抹掉她身上那个人的气息。

    狠狠堵住那张嘴,不给她一丝的喘息的机会,强势的掠夺她全部的呼吸,唇齿相交,明明他们离得这么近,明明她就在他的身旁,心还是沉到了谷底。

    直至她也意乱情迷,呼吸紊乱,几乎快要窒息,蓦地,他心口一疼,放开了她。

    “我……我去洗个澡。”

    陆夕颜朝着浴室里走去,她前脚刚一走,后脚男人便也跟了过去:“用不用我帮你放一下洗澡水?”

    “不……不用了。”那一刻,几乎是逃也似的。

    哗啦啦的水流声,也不管水热不热,就那么坐了进去,头靠在浴缸边沿。

    木头人一般坐着,任由花洒里的水淋湿她的头发,浇遍全身。

    闭上眼,放空一切。

    “颜颜,答应妈妈把刚刚看到的一切都给忘了,任何人问起都不要说,妈妈是为了你好。

    不要去恨你的父亲,他是你的父亲,你对他不该有恨。

    颜颜,你的人生还很长,妈妈不希望你将余生的力气用在去恨自己的父亲。

    颜颜,对不起,妈妈…妈妈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了,妈妈要去找你的外公团聚了,答应妈妈,永远都不要去相信任何人,尤其是男人,还有,你要想尽一切办法好好的…好好的活下去……”

    耳边,依稀又响起来了母亲的话。

    手里抓着的浴球“咚”一声落入水中。

    一面要她不去记恨自己的父亲,一面又要她好好的活下去。

    她难道不知道,那个极力维护着的男人,会在此后的时光里,成为自己女儿悲剧人生的开拓者,她生了她,明知道这个世界有多么的残酷与黑暗,却还是亲手将她推进那地狱。

    她,真的爱自己的女儿吗?

    “你要我不去恨他,对不起啊,妈,我做不到了。”

    浴室里传来女人的喃喃自语。

    对于一个十多岁的孩子来说,亲眼看见自己最为尊敬的父亲害死自己的母亲,那种震惊,如同噩梦。

    每每午夜梦回,便如梦魇般席卷而来。

    一个小时之后,浴室的门打开了,陆夕颜一身淡紫色的长款浴袍走了出来。

    床头前的灯,还亮着。

    那男人正襟危坐,从她出了浴室的门,幽深的目光便一直追随着她。

    故意在浴室里拖了快一个小时,原以为他该睡了。

    房间里明明暖气很足,可因为他坐在那里,她还是感受到了凛冽的寒意。

    “还在生我的气?好,我来哄哄你。”

    语毕,人已至跟前。

    “你想让我怎么哄?”

    一根被剥去外壳的棒棒糖塞进了他嘴里。

    “是这样?”

    踢掉脚上的拖鞋,头一次如此轻盈的垮上了床,双腿弯曲半跪于他的大腿,披散的长发,是他喜欢的茉莉香。

    “还是这样?”

    细白的手指拉开浴袍的抽绳。

    陆夕颜主动伸手揽住男人的脖子,吻上那正处在震惊中的男人,吻上那菲薄双唇。

    …………

    “童颜,说,说你爱我。”

    黑夜里,男人幽深的目光紧盯着他,霸道的下达着命令。

    可却没人会懂,这霸道的口吻之下,藏着他多少不为人知的乞求,与卑微。

    只要她说,只要她说一句“我爱你”,只要她说出那三个字,他可以将自己变成一个瞎子,聋子,傻子,他甚至还可以假装失忆,假装忘记自己看到的那些人和事。

    可那该死的女人,侧过身,她说:“慕林琛,你别闹了行不行,我很累了。”

    是很累。

    毕竟,他们刚刚才演完了一场大戏,现在,浑身上下只有一个感觉,累。

    黑夜里,男人攥紧了拳头,甚至已经比划好了她脖子的大小,正要朝着那处掐去,颓然间,拳头重重砸回被褥。

    还是舍不得,还是爱,这一刻,他承认,他输了。

    为什么?她可以让张伟给她擦眼泪,可以扑进陆霄的怀里,为什么就是不能同他说一句“我爱你”?

    不死心的薄唇一跃:“童颜,说你爱我,你说,说,我爱慕林琛。”

    他也并不是一定要逼着她说那三个字,也不是一定要得到答案,他就是要知道,在她的心中,有没有他的一席之地,就是要知道,在她的心中,他是什么算什么。

    “要再来一次吗?好,我奉陪。”

    女人转身,又一个翻身压在了他身上。

    房间里,随处弥漫着暧昧的气息。

    她宁愿用自己的身体,也不愿意跟他说那三个字。

    痛,好痛,身体好似被挖了一个巨大的洞,从天而降一把五齿钉耙,就那么从洞口处落入,于浑浊的水流中搅拌……

    你为什么就不能像从前一样的爱我,哪怕就爱一次,一秒都行。

    翌日一早。

    一切准备就绪,她下楼。

    手刚刚触到门把手,身后一道男声幽幽的响起:“不吃早饭吗?”

    回头,慕林琛正坐在餐桌旁,身上还系了围裙,他是一早就起来准备了,就等着她下楼。

    “一会儿有个会,我得早一点儿走。”

    说完,她开了门。

    想了想,还是回到餐桌。

    拿了盒牛奶,一片三明治。

    “路上吃。”

    站在门口,她心里还在想,他怎么又冷着张脸,昨晚她不是已经将他给哄好了吗,气性真大。

    “等一下!”

    慕林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绕过餐桌站到了身后。

    “你还有什么别的事吗?”

    陆夕颜轻声问。

    “童童今天放假,你去接一下她。”

    “家里不是有司机吗,而且你女儿她不是下午才放假吗?”

    一句“你女儿”,彻底惹怒了男人。

    “什么叫做我女儿?

    童颜,我告诉你,我们已经结婚了,你嫁给了我,就是我老婆,所以,不管你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罢,童童她都是你女儿。

    作为一个母亲,去接一下她怎么了,给她一点爱和关心怎么了?

    没错,她是要到下午才会放假,但她在那所幼儿园,那个班级,从这儿到幼儿园之间需要行驶的多少的路程,这些你都了解吗?

    童童她一周才回来一次,作为一个母亲给她准备一个小礼物,让她感受到这个家的温暖,感受到母亲的爱不应该吗?

    还有,她在学校里面的情况,和同学相处得怎么样,这些,你觉得你不应该去了解吗?

    她喜欢吃什么,讨厌什么,对什么过敏,晚上的饭…童童她每天晚上都必须要听着故事书才能睡着,你知道她喜欢哪几本故事书吗?”

    “…………”

    “慕林琛。”她喊了声他名字,语气异常的平静:“我是你的保姆吗?”

    猝然的望过去,只听那女人轻声问他:“我是你的保姆还是你花钱买来的奴隶?”

    慕林琛也正在气头上:“我刚刚说的那些都是一个母亲该做的。”

    他只是希望她能好好的去爱他们的女儿,他错了吗?

    “我不需要你来告诉我该怎么样去尽到一个母亲的职责。”

    全世界所有的人都可以跑到她面前来告诉她该怎么样去做好一个妈妈,但是他,他慕林琛有什么资格,他不配。

    他和叶箐箐的孩子活得好好的,她的孩子却没了,她难道不想去做一个好妈妈,不想去爱自己的孩子?可是老天给她这样的机会了吗?

    没有人知道她这四年是怎么过来的,又备受着怎样的煎熬与折磨才可以现在站在他的面前,重新面对这个世界。

    而他,这个抛弃妻女的罪人,他凭什么还能如此颐指气使的指责她没有尽到一个母亲的职责?

    而他和叶箐箐的女儿却是公然的住在她曾经的房子里,享受着本该属于她女儿的宠爱,现在他要求她放下一切成见,去接受杀害她女儿凶手的孩子,他不仅要求她去接受,还要她去爱她。

    杀人诛心,她做不到。

    孩子!

    一想到那个孩子,整副身体就撕裂了一般的疼痛,那般的浓烈深重,几乎要将她拆骨重塑,身子不由自主的发抖,快要站不稳,她用手撑着门框。

    她甚至都没来得及给她取一个名字,没能抱一抱她,她连她长什么样子都没看清楚。

    她又何尝不想像天下所有的妈妈一样,早起给她准备早餐,给她扎漂亮的小辫子,替她拿着书包,送她出门,牵着她的手过马路,送她到学校门口,挥手跟她说再见。

    她也想絮絮叨叨,没完没了的同她说许多许多的话。

    “慕林琛,如果我早一点知道你有一个女儿,我根本就不会……”

    “不会怎样?”

    他没看到女人苍白的唇色,嘴角轻微扯动,说出来的每一个字不过是在硬撑。

    “不会跟我结婚还是不会嫁给我?”

    用尽余身的力气朝他嘶吼:“我能容忍你和叶箐箐的女儿留在这个家里,我没把那个野种给撵出去已经很仁慈了,你别得寸进尺。”

    “啪!”清脆的一掌,在清晨朦胧的微光里响起。

    霎时间,呼吸都静默了。

    女人偏着头,眼里氤氲着水雾,那双眼里,一眼望得到底的伤痛,含着恨。

    “童颜,我……”

    慕林琛盯着自己的手掌,此刻这一只手抖如筛子。

    他做了什么?

    刚刚他对她都做了些什么?

    慕林琛伸了伸手,他想轻轻的摸一摸她的脸,想问一句:“疼吗?”

    “别碰我!”女人的呵斥声让他停下了动作。

    她抬了抬眼,背对向他,又是那一往无前的平静语气:“下午,我会去接慕童,该怎么做,做些什么,那都是我的事情,我不需要你来教我怎样才是一个合格的后妈。”

    推开门,她走出去,又补充一句:“中午,我就不回来了。”

    楼下,女人坐上了车。

    车门关上的一瞬,泪水便不受控制的涌出。

    委屈,她又怎么能不委屈呢?

    嘴巴里,血气上涌,不慌不忙拿出湿巾展开。

    看着手心里那滩黑红的血液,陆夕颜陷入沉思。

    但也只是一瞬,便从包里拿出药瓶,拧开瓶盖。

    抖出来四粒小药片,以往每一次疼过来,只需要三四片,现在却有些压不住那份疼了。

    四粒药片入了口,又紧接着,也没再去数有多少粒,不停朝着手心里倒,抓了一把又抓一把,不停的往嘴里塞。

    她这个人,生来就怕苦,以前身体健康的时候,每回吃药都得就着几颗糖才能咽得下去,现在这么一大把一大把的药片就那么扔进嘴里,却是一点儿都不觉得苦了。

    楼上,男人的视线一直注视着窗外的那一辆紫色的帕加尼,直至完全的消失,才一点一点的收回视线。

    “来人!”

    话一落,几名身着统一服饰的男人笔挺的站到了面前。

    “什么事,BO?”

    那双鹰隼一般的眼睛快速的扫了眼窗外,快速的依次点了点面前的三个人。

    “你,你,还有你,从今天开始你们三个人轮番密切关注夫人的一切动向,包括她去了哪里,同什么人接触,一五一十全部汇报给我,若有隐瞒,人头不保,都听到了吗?”

    被点到的三人面面相觑,想问些什么,但鉴于此刻男人强大的气场,异口同声:“是!”

    “滚!”

    众人退去,大厅里传来一声巨响。

    佣人推开门进去,地上一片狼藉,碗盘摔了一地。

    西装笔挺的男人双腿交叠坐在皮沙发上,面前的烟灰缸里错落有致,全是烟头。

    此刻,手里把玩着一把水果刀,锋利的刀口晃眼得很。

    下一秒,突然刀尖朝下,便朝着自己的一只手。

    “先生,使…使不得。”

    佣人上前,就要去夺他手里的那把刀。

    “出去!”

    慕林琛挥着手。

    “先生,你别,别这样。”

    佣人劝解道,刚刚她在楼下就已听到了争吵声,但她不敢上去,直至“轰”的一声,门被关上。

    “夫妻之间哪有不斗嘴的,再气也不能做伤害自己的事情啊!”

    “别管我,滚出去!”

    男人微仰了一下头,阴骘的目光逼得人节节后退。

    今天,他一定要剁了这一只手,只有剁了这一只手,从此以后,这只手才不会做出来伤害她的事情。

    佣人哪敢真的任由他这么胡来,但劝又劝不住,只好是无奈的叹着气:“先生你这是何必呢,夫人她要是看到你这么伤害自己,她也…也是会难过的。”

    是吗?

    她真的会在意他有没有受伤吗?

    陆夕颜将车停往地下车场,直接赶往会议室。

    助理将开会要用到的材料交给她。

    “陆总!”

    助理低着头与她交耳:“童老董事他……”

    伸手拍一拍助理的肩膀,她安慰说道:“没事,去准备吧,剩下的交给我。”

    勾唇一笑,笑得清浅迷人。

    很好,既然那么喜欢那个位置。

    不如,就来比一比,他们两个人谁更有资格坐上那个位置。